《喜欢可以当饭吃吗》熬夜大司马

33、31

　　“小气鬼，”她一听立刻又神气起来，一喝多了就忍不住嘴碎，随意地把头发往后一撩，“你怎么什么都那么小气！刚刚连酒也不让我喝！开玩笑，你说说看咱们俩认识多少年了，我之前是不是对你百依百顺马首是瞻啊！你瞧瞧你，小气精一只，连刚刚认识几天的陈洋都比你对我好——”
　　不知道大家嬉嬉闹闹喝了多久，好好一顿火锅吃着吃着只剩下喝酒的部分了。陆箫觉得下半身已经没什么知觉了，脑袋有点沉重，靠着两层皮连系着杵着的骨头，身子又是轻快到要飘起来了。感到疲倦和快乐都像蚂蚁一样细细密密爬上来，浑身上下都酥麻麻的。

　　“行了，行了，你喝得够多了。”

　　“拜托，咱们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喝一回嘛~”

　　“箫哥，干杯！”

　　“嗯……”她揉揉眼睛，然后依旧不断重复倒酒再一饮而尽的动作，她的理智拉不住她的手，她根本停不下来，就像是顺着惯性麻痹了舌头，酒和水对她而言似乎都尝不出区别了。心里只要想喝酒，就不顾一切，想方设法的找酒喝。

　　陈洋为了顺着她的心意，讨好地一杯又一杯不停地给她满上。许西梓低头才发现箱子里都没有啤酒了，一惊，想起上次她吐得昏天黑地，一把直接把她的酒杯拿过去。

　　“喏，你喝口奶吧？别再喝酒了。”

　　酒酣脸热，心情就像是坐上了热气球，陆箫一头和徐衎争论哪个球队比较牛逼一头立刻听话地喝了一口。浓浓的奶腥味让他的胃一阵绞痛，铁锈般的血腥味涌入喉间，她强撑着冲许西梓笑着指指门外，然后赶紧跑到洗手间。

　　双手震颤着把门反锁，紧张着会被其他人发现。掩着声音干呕起来。
　　该死的，想吐吐不出，堵着又恶心。老娘再也不要喝牛奶了。晕晕乎乎间，她恨铁不成钢地用力拍了一下大理石的洗手池台面。

　　淡黄色的灯光浅浅笼罩着江霜岳，他也喝了不少，歪着脸托着腮看着陈洋和徐衎划拳，明媚的脸被酒气一蒸泛出深浓的粉红，连耳尖都变得粉红，颓靡又有一种莫名的奶油气。

　　连续猜拳败下阵来，他自罚三杯，然后习惯性往身边一扫，人呢？

　　他默不作声地看向许西梓，结果人家正和男朋友甜甜蜜蜜，所有人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什么。

　　忽然之间，他的心头失落得很，大概是酒精浸泡了脑袋，他微微蹙眉，他努力想搞清楚，他不知道，不知道刚刚她是不是真的坐在自己身边。

　　“她，去哪儿了？”他小声地说。
　　但是徐衎正在给大家讲述自己五年级还背不出二十六个字母的故事，所以没有人回答他。

　　好像没有人坐过。
　　他突然觉得一阵几乎不曾感受过的恐惧从脚底飞快地上升，一下子把暧昧的微醺冲刷干净，到了心脏的这一个角落里又咯咯咯地卡住不动让人感到窒息了。

　　他站起来，头脑已经清醒了很多，一脚踢开木椅子，拉了拉外套，非常自然地走出去。

　　但他和陆箫不一样，不确定的时候他会自己去找答案。

　　哦，找到了，反正也就几间小屋子。

　　他一推开门就看到陆箫懒洋洋地坐在沙发里，伸着两条短短的腿，猫着背，他突然觉得要是她有猫耳朵，现在一定是聋拉着的。外面下着雪天色映衬着房间比较暗，她又是侧坐着，叫他看不清脸，所以他觉得她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忍不住放缓语气。

　　“喂。”

　　其实……陆箫正在盯着他们还没弄好的空调。

　　可谓是意气风发，她像被风吹鼓了船帆，浑身充满了斗志和乐观。
　　我要好好工作，好好奋斗！比江霜岳还有有钱！老娘也要买一间装了空调的大房子！好几个大空调！

　　明明刚才吐不出对着镜子还骂自己是狗屎……
　　心情低落得觉得人生就像是在过一道一道无止境的门，越跑越快也看不到尽头。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好像把所有情绪所以记忆都揉揉碎，被像个小朋友一样的你轻松揉捏。

　　她觉记忆从来没有那么清楚过，脑子运转简直是上高速了。

　　她想起来自己高中里装作漫不经心询问江霜岳为什么坐在自己身边，他说是因为距离空调近，比较暖。
　　亏她那时候还默默地想着这是不是冥冥之中就这么巧，浪费感情。

　　“喂。”

　　陆箫转过头，眼神直勾勾，假装自己是没有感情的杀手，语气相当硬气，“干嘛——”

　　江霜岳用一种同样静默而幽怨的眼神看着她。

　　“你能好好扎辫子嘛！”强迫症爆发得很突然，两个人都有点儿懵逼。

　　江霜岳觉得她深棕色的头发乱哄哄地搭在肩膀上，颜色很浓很浓，浓得像巧克力酱的颜色，浓得化不开了。

　　“江霜岳你副业居委会大妈啊！头发你都要管。”陆箫似乎意识到了江霜岳要凑过来恶狠狠地威胁到，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个语气多么亲昵，“我自己弄。”

　　深深地皱起眉头，她醉醺醺的脸上显出好大的委屈啊，简直是天大的委屈！

　　虽然完全没人招惹她……但还是表现出极大的不情不愿，从口袋里摸索出一根黑色的皮筋，不知道到底跟谁赌气呢，恶狠狠地揪在一块，手上一用力倒是扯得她头皮一紧，嘴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霜岳缩回上半身，一条腿支撑着，抱胸靠在门上，也分不清她到底喝醉了没有，就觉得她怎么看都还挺好玩的。

　　像是被触及了某一个隐晦的开关，克制不住地笑起来，好像从来没有笑得这样放肆，整个人都快抖起来了。

　　他想起来高中里有一次午休结束她还没睡醒，迷迷糊糊打了个惊天大喷嚏，结果把自己从梦里一脚蹬出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整个人都吓蒙了，下一秒差点哭出来。

　　物理才只有四十七的人果然笨。

　　平时又不好好梳头发，刚刚又被雪打湿了头发，几根头发不出意外都打结了。她觉得很气，特别是江霜岳笑得贱兮兮地看着她打脸。她自暴自弃向后一仰，结果昏昏沉沉的大脑袋按着手都直接磕墙上了。

　　“我去……”她还没气势汹汹投诉完，墙上装饰的墙布直接滑下来盖住她的脑袋了。暴怒的幼稚鬼一愣，立刻骂骂咧咧一只手握着辫子一只手粗鲁地要扯掉头上的印花布。

　　江霜岳听她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什么，肯定是叽叽歪歪抱怨个没完了。看她两只手都握着头发没空闲的手，想也没想一条腿跪在沙发上凑过来给她掀开。手一停顿，忽然有一种，掀红盖头的感觉。

　　闻得到身上淡淡的酒香。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喊了她一声，那颗无处安放的心开始急速猛跳。

　　“啪！”

　　江霜岳错愕一瞬间立刻收回自己的手，忍不住借着光瞧了一眼，下手真狠啊。

　　下一刻印花布下立刻蹦出一张得意洋洋的脸，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切，你当我傻啊。”

　　我看你确实傻……他抿起嘴忍不住冷笑，回正身子，颇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背着光他的脸笼罩在一片阴影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他还记得前几天许西梓慌慌张张打电话说她昏倒了，他想都没想把录到一半的已经进行两个小时的会议口译给扔了，他甚至都忘了和其他搭档打招呼。他从没有体验过的那种一棒子毫无征兆从头打下来的感觉。从楼梯一路跑下去黑暗中他脑子竟然麻木地只剩下了昏倒这两个字眼。无知永远代表着恐惧。

　　那晚的夜色却让他觉得好好的生活被自己亲手给毁了。

　　他回国是因为野心勃勃想要有自己的事业，却是她才让归途有了意义。

　　他不想冷战不想吵架不想离别不想得而复失不想有一丝丝的遗憾。

　　错过了，就是因为自己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他捂住脸觉得自己把自己搞得一团糟，看上去像一个愚蠢糟糕的人。

　　陆箫吐过之后就显得蔫答答的但挂着水确实是没事，竟然也没有理会他。许西梓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只是说她在国外生活了以后变得很爱喝酒。他觉得是有多蠢才会拼命喝把自己喝吐把自己喝到医院里去。

　　深夜他站在急诊部的七层上吹着冷风，自己内心瞬间的如释重负让他感到有几分抑制不住的羞耻与忿忿不平。

　　因为他忽然发现原来那些个让他想起来气恼羞愤甚至痛苦的陈年烂谷子的帐……他现在竟然可以觉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收回思绪，盯着眼前头上还傻乎乎盖着半块布嬉皮笑脸的人，心中就像有一个气球还没鼓起来就莫名其妙松懈下去了。但是依旧沉默着

　　陆箫虽然看不太清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但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心中浮起几分羞耻，还有几分已经成习惯的畏惧，咬了咬下唇，就好像是一个偷糖吃的孩子，忽然被大人抓到，张了张嘴，糯糯地开口：“我错了。”

　　“喂，把这块印花布给我，很贵的——”他恢复正常懒洋洋地冲她伸出手。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得心情还算不错
超级喜欢那种不扭扭捏捏喜欢就勇敢的蓝孩子~
能遇到彼此喜欢的人，多难得啊
今天听得是《Historia De Un Am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