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死于十一岁》百夜川

19、妖狐之夜

　　我再一次在妖狐袭村的时候看到了他。

　　小小的，软软的一团，蜷曲在宇智波鼬的怀里，睁大着眼睛看着我。

　　宇智波鼬虽然疑惑，却并没有拒绝我的靠近。这个时候的他也是小小的，脸上没有灭族时候的冷漠神情，他轻轻的笑了笑，对我说道：“他叫佐助，宇智波佐助，是我的弟弟。”

　　我当然知道。

　　宇智波佐助，喜欢吃木鱼饭团和番茄，最喜欢的人是宇智波鼬，希望自己能够和哥哥一样强大，长得很可爱，是个小帅哥。

　　他生气的时候会鼓起自己的脸，软软的就像一个肉包子。他关心人的时候会很别扭，摆出一副似乎是大发慈悲的样子，但是很在意他人对他的看法。他在吃喜欢的东西的时候浑身都会散发出一种小小的喜悦之情，那么天真，那么单纯。

　　我认识的宇智波佐助已经消失了。

　　他死在我死的时候，死在灭族的那天晚上，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一起消失，重启，回到我出生的那一天，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佐助了。

　　这是另外一个孩子，他不和我相识，不和我是好朋友。他不会撅着嘴看似不爽的用一堆苦无扔我，也不会一脸别扭的让我教他各种火遁的用法以及格斗术。他不会在我躺在地上看着从树间撒下的阳光发呆时，毫不在乎的递上他母亲做的便当。

　　我的佐助死了，这是另外一个孩子。

　　但是他依旧是宇智波佐助，他依旧有个哥哥叫做宇智波鼬，他依旧会上忍者学校，在八岁那年，同我一样迎来灭族之夜。

　　那我又会做什么呢？

　　我的思绪有些混乱，却又冷静得不像话。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也可以什么事情都不做。但是我做了那么多，依旧没有找到从这个轮回脱身的方法；任其自由发展，也不过是让我把所有人的行为言论都背的差不多而已。

　　但是我的确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因为我有机会，因为我有时间。

　　我应该杀了宇智波鼬的。

　　我用自己做了很多实验，训练也没有停下来过。但是我的身体太过于年幼，而我训练的身体素质并不会和我重生一起跟着回来。虽然我可以使用计谋陷阱之类的东西，毕竟现在的宇智波鼬完全无法和灭族之夜的他相比，太过于稚嫩，经验也完全不足。

　　就算杀不了宇智波鼬，我也应该杀了宇智波佐助。宇智波鼬杀掉全族之后，宇智波佐助不可能再过上以前那样的生活——傻子想想都不可能：父母，兄长，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还不如趁现在早早结束他的痛苦。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宇智波鼬手里抱着的那个小婴儿，表情冷得大概就像那种传说中的没有感情的杀手。小婴儿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我身上散发出了的那股冷漠的气息，他看着我，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双墨色的眼睛里的光如同浩荡宇宙中的星辰一般亮得惊人。

　　宇智波鼬跟着笑了起来，“佐助很喜欢你。”

　　我又盯着宇智波佐助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放过这个小兔崽子。我在宇智波鼬略显疑惑的目光中扭头离开，绕过场地中两三个围在一起的抽泣的妇女儿童，直直的朝着向上的一个通道走去。

　　那是一个向上的小空间，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只是有一个能够看到外面的小平台而已。这个平台的视线并不好，地势并不是很高，所以只能够看到远处的树林和火光。

　　妖狐袭村，四代火影转移了战场，村子里到处都是熊熊的大火。一些忍者使用水遁忍术灭火，救治废墟底下的伤者。即使这里远离灾难中心，也可以清楚的听到那些人们的嚎哭和呐喊。

　　“这也是，战争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宇智波鼬抱着宇智波佐助跟了上来，还坐到了我的旁边。我只是瞥了他一眼就默许的他的接近，任由他和我一起仰望着被火光照亮的大片夜空。

　　“这个世界，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大家都幸福的生活着。”

　　宇智波鼬像是感叹一般的，不知道是在说给我听还是在自言自语。不过我已经不想再继续对他的话表达观点了。骂他的话嘲讽他的话我都说过了，甚至亲自说给宇智波鼬听过，我用上了我毕生的所有词汇，已经不想再把那些话重复一遍了。

　　“佐助出生在这个时代，我希望这个时代和平幸福。”

　　他又低头轻轻晃了晃手里的小婴儿，我依旧冷着脸，不为所动。

　　“我会有那个能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吗？”

　　不，完全没有，你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可是，只要有人存在，就不会有永远的和平吧。”

　　我突然开口似乎让宇智波鼬分外惊讶。他似乎一开始就没指望我能听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毕竟现在我也只不过是一个三岁的小屁孩，也就是个满地疯乱跑的熊孩子。

　　“人的本性是自私的，他们都有自己的黑暗面。只有有人存在，黑暗就会滋生，他们会为了自身的利益争执，而这种争执的范围并不限制在个人之间，两个人为了利益打架，两个国家为了利益发动战争，希望在语言行不通的情况下用暴力让对方臣服。而你——”

　　你连语言的机会不曾给我。

　　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解释，能够让我猜测出蛛丝马迹也可以。但是宇智波鼬没有，他沉默着，神情冷漠，仿佛自己是站在制高点的那个神明，众生皆凡夫俗子；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所以他也不屑于解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自以为是的人？他怎么可以如此高高在上，然后仅仅凭借自己的想法随意掠夺他人的性命，只是为了什么狗屁大义？大义灭亲？

　　我暗中狠狠的咬紧自己的牙冠，控制住了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这个小平台没有其他人，现在我完全以跳起来直接掐住宇智波鼬的脖子，把他和那个怀里小崽子直接弄死，然后从这里扔下去；哪怕这个世界会再次重置，我也想出这一口恶气。

　　“……我很意外，没想到你能听懂我的话。”

　　宇智波鼬的表情也平静了下来，但是他的神情更像是在回忆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事情。宇智波一族的眼睛都是那种乌黑的浓墨色，宇智波鼬的眼眸要更为深邃一些，盯着他眼睛看的时候会产生一种自己走入了黑暗中的幻觉，他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和稳重。而宇智波佐助的眼睛带着新生儿的天真和懵懂，这是两双不一样的眼睛。

　　“但是我们值得为更好而努力，和平本就不是平白无故就能得来的。”

　　“那你会为了和平去杀死其他人吗？”

　　“如果这能让更多人幸福的话。”

　　我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在这个忍者一抓一大把的世界，杀人这种事随时随地都在发生。即使是忍者学校的学生也有修习暗杀术和格斗术。那些课程从来都不是用来防身的，而是用来执行任务的。有任务就有敌人，敌人会想办法杀死你，而你要想办法杀死他们。

　　那杀死亲人也是这么轻易的事情吗？虽然自欺欺人的认为宇智波鼬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但是不可否认，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家伙在灭族的时候露出过什么别的神情，哪怕借口说为了验证自身的气量，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环绕着悲伤的事实，而且随着轮回次数的增多，我也变得越来越容易察觉。虽然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扭曲的，但是大家还是人类不是吗。

　　“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我没有接宇智波佐助的话，这个可以看到远方天空的小平台陷入了一片死寂，我和宇智波鼬都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亦或是单纯的发呆而已。

　　“噫——呀呀~”

　　小婴儿的声音在安静的地方格外突出，连我也下意识的朝声音都来源看了过去，只见宇智波鼬不知道什么时候更靠近了一点，脸上带着莫名温柔的笑意，身子微微向我倾斜。

　　在他的怀里，小婴儿宇智波佐助向我伸出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