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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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刚下飞机就被新闻包围了，《今日加州》的传播速度远超病毒，马克从上面知道消息比自己的公关部门通知的还要早。
“Facebook CTO公然攻击FB用户隐私信息，公关发言人称将退出FB，四巨头分崩离析？”
公关部来接机的是个小职员，才入职半年，此刻正呆愣愣的看着boss手里攥着的《今日加州》，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飞机不能开网，马克本来担心回FB之后会因为肆意妄为被chris教训，果然对上命运他还是太简单了。
回到FB之后，马克先去找了达斯汀，技术部那里还是吵吵闹闹的，没什么阴影，马克打赌这里有90%的人还没看到新闻。
达斯汀一见到马克就窜了起来，一副‘天呀友军终于来了’的表情，马克把他拉回办公室，直接问他：“怎么回事？”
“你知道的，chris的男朋友威廉，他背着chris出轨了，chris提早从斯里兰卡回来的那天下午正好逮到他们，但是现在威廉对外不承认是自己出轨，很过分是不是？！！这样的人就是欠教训。”达斯汀义愤填膺，还没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
“所以你去攻击他的FB账户，还被他发现了。”
“···呃，总要让他知道自己到底因为什么被惩罚呀。”
马克此刻真是深深理解了经常出现chris的那种难言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好在还有——说起来chris，他那边又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马克站起来，准备去公关部，等他走到门口了，达斯汀叫住了他，扭扭捏捏了半天也没开口。
再次见到chris的时候感情有点复杂，因为马克最近不仅多次违背chris和他定下的原则，还偷偷知道了很多对方的秘密，就是那种你明知道对方绝不想让你知道的秘密。
“新闻上说你要退出FB。”
“不是退出，是考虑去做点别的。”
“技术？后勤？行政？”
“不是，是做点别的工作。”
“你的意思还是要离开FB。”
“唔——算是吧。”
“为什么？”
“干的太久了，没什么挑战。”
马克看着他的好友，他的头发变得长了，露出几分沉静的气质，那些年轻浮躁都不见了踪影，他方才意识到，他的好朋友们都和他想的不一样，他们有独立的灵魂，他们都会有自己的生活。
“well done，”马克笑了，问他，“罗曼医生怎么样？最近你变了很多。”
Chris满脸震惊的看着他，却没问他怎么知道的。
“我也去预约了他，现在我们算病友了。”
“——他很好，保密性也很好——你也是，变了很多。”
“有计划做什么工作了吗？”
“可能是政治类的，线上和社交网络选举是必然的发展趋势，新领域，机会也多。”
“保重。”
“你也是。”
马克没有留他，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这样一个道理，你留不住一个真心想走的人，chris做了决定，他能做的只有支持他的决定。
走到门口时，chris停下来，对马克说：“我好像对达斯汀说了一些过界的话，如果让他不舒服了，那不是我的本意。”
“chris——”
“恩？”chris站在门框里，已经出去了，还是探进来半个身子听他说话，“怎么了。”青年小心翼翼的维持平衡，还带着疑惑的神情，和当年大一入学时候柯克兰寝室门口一模一样。
马克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下去，对他说：“如果你愿意回来，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Chris交接了之后就离开了，时间很短，似乎他一直都在为离开做准备，公关团队被他培养的很好，足够撑到他们找到下一个合适的公关人选。Chris离开时候，总部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对他做了个敬礼的手势，只有达斯汀没有，他躲在马克的办公室里，出去都没出去。
“你不去和chris告别吗？”
达斯汀没说话，满脸的焦灼，还强装镇定。
“不用吧，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
“你和chris到底怎么了。”
达斯汀又是那天他刚从wardo家回来的时候那样的忸怩，说：“没。”
“恩？”
达斯汀抬头对上马克‘你对我来说死了’的眼神，吓的一抖，说：“chris说他喜欢我。”
“什么时候？”
“就，就那天你忽然走了，就我们两个去玩的。”
“你带了你女朋友。”这不是疑问，是肯定的预期，chris那种人你不给他刺激他绝做不出冲动的事。
“恩。”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接受不来呀，”达斯汀满脸复杂的转着自己手里的笔，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你有和他说清楚吗？”
“没——我们就做朋友不好吗？我不想说清楚，说清楚就在也不能在一起玩了——chris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带劳拉和他见面的时候我都做好准备了，如果他不喜欢劳拉，我还是会考虑和劳拉分手的，因为大家以后还是要一起生活的。”
马克觉得有点头痛，“所以在你想象里，你未来的生活是你，chris还有你的女朋友你们三个人一起生活？”
达斯汀有点心虚，加了一句，说：“恩，马克你也在内的，你和wardo住在隔壁。”
马克说不了什么话，曾经，他自己也和达斯汀一样，懵懵懂懂，就算此刻他也只是想清楚了一点点问题，没什么能指责达斯汀的。他只是希望他能早点想明白，这样无论他的结论是什么，对他和对chris都是好的。马克在便签纸上写上罗曼医生的电话，递给他，却希望他永远不会用到。
Chris离开之后，FB比从前冷清了一多半，再也不会有人在深夜在城市的另一头给大家定胜利披萨，再也不会有人露出毛骨悚然的微笑坐在你位置上等你想和你谈谈，再也不会有人在走廊里和你问好关心你最近怎么样，FB是理智和情感的合体，现在它暂且失去了情感。
对于马克，他再也不想在经历一次失去的感受，第一次的时候他懵懂，第二次他痛彻心扉。
坏消息却从不停歇，它们总是接踵而至。待马克回过神能看《How to save a life》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之前的指南都由金色变成了灰色，他做过的没做的，所有条款的都是。
第一条：love。
第二条：listen。
第三条：company。
第四条：how to spend10000 million in one day。
第五条：don’t rain.
···
第十条：hold and still。
···
第二十五条：touch。
···
第三十七条：cry out。
···
第五十条：don’t be scared of death or anything。
···
第六十八条：release。
···
第八十五条：remember。
···
第九十九条：say goodbye。
《How to save a life》的指南只有99条，现在，所有的指南都变成了灰色，只有第九十九条还闪着金光。
所以，如何挽救一颗心的最后一种做法是say goodbye。
马克哑着声音，问瓦力，这是怎么回事。
瓦力缓缓的飘起来，看起来有点疲惫，圆溜溜的眼睛有点僵硬，它说：“扎克伯格先生，你知道你经常抱怨没有逻辑的《如何挽救一颗心》的标准是谁定的吗？”
“我不知道。”
“每个人的准则都是不一样的，通常都是你要挽救的那个人定的，对于你，是萨瓦林先生，准则里是所有他想要的东西。”
“金色灰色是怎么回事？”
“金色代表尚可行，灰色代表已经不可行了，前98条因人而异，第99条是恒定的，每个人都一样第99条出现了，就代表这颗心已经死了，所以其他的条款会变成灰色。”
“是我搞砸了吗？”
“别难过，扎克伯格先生，”瓦力指着外边的霞光，说：“看见夕阳红光当中的紫光了吗？那是我同伴身上的光，这个世界上每一秒都会有很多心死去，并不只是你搞糟了。”
瓦力这样说着，身上慢慢也散发出来紫光，和外边的紫光相互辉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一颗心濒死了，就不再有变化，也没人能拯救它们。”
“可是还有很多人被治愈开始新生活的。”
“那不一样，扎克伯格先生，被治愈的不是那颗死掉的心。”
“···”
“我一直在努力，想要看到死去的重新活过来，我想，也许有那么一次，我可以看见不同的道路，每次我都会这样，‘说不定，这次会不一样’，但是命运从没改变过。”
“···”
“但是现在，我们没机会了，一颗新生的心出现了。”
“···”
“我们的任务结束了，扎克伯格先生，在之前我没有告诉你，任务结束之后，你会能收到一个特殊的礼物，是十分钟，我可以让你回到过去的任意一个时点，让你在哪里呆10分钟。”
“我可以回到过去和我自己见面吗？”
“不可以，你不能更改历史，也不能造成时间结。”
“那我可以拿这个时间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或许你可以再看看你已经死去的亲人，或者你可以见证一个历史时刻——很多很多。”
“谢谢你，瓦力，很高兴见到你。”
“不用客气，扎克伯格先生，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因为那代表你身边的一颗心死去了，你不会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的，你的心很年长，可能没人让你伤心过。”
怎么会不伤心，是不能承认。
在那天，就是他给chris打电话询问爱德华多家境的那天。他从chris那里得到了wardo家庭情况的只言片语，那些不足以满足他，他黑了wardo大学时候的邮箱，甚至他的人事档案，联动去找他的家人，果然他惊动了chris，chris深夜从家里过来，把他从办公桌前面拉开。
chris说每个人都有过去，这些过去是爱德华多最不愿意提到的东西，他宁愿全世界都知道也希望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而他当时回答chris，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wardo父母对他一点都不好。”
Chris则反驳他，“那你知道什么，马克——比起他父母，你更让他失望。”
“马克，作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停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没办法承担后果。过去，我一直很支持你和爱德华多能和好，因为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亲近的人，当你每年感恩节和圣诞节回家的时候，他没有地方可以去，就留在哈佛等你回来，他总是这样。过去，我以为你是他如同励志电影的人生的喜剧结局，他终于找到他想要的那个人，他终于开始了他想要的生活。但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因为你总在伤害他，一次，又一次，而你根本不知道这有多伤人。”
“马克，我一直努力做一个非常好的人，一个非常优秀的人，而支撑我的，就是我相信我足够好了之后我会遇到那个对的人，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能有这么温柔，专一，真诚，热切，包容的感情，如果有一个人愿意那么对我，不，只要有一半地那么爱我，我会相信他，和他共度一生。从没有人这样对我，很多人都说过喜欢我，也没见谁坚持下去，而我爱的人，他不爱我。虽然有爱德华多在身边的你会一点点变好，我会变得好过，FB全上下会变得好过，达斯汀会变得好过，但是爱德华多不会，他值得一个非常体贴的人，他太善解人意了，从不给别人添麻烦，有时候连我都会忘记他也需要被照顾。”
Chris说完，不再阻止马克，他从他身边啤酒箱里拿过来一个酒瓶，喝了很大一口。南加州的月亮很明亮，像大奶酪；加利福尼亚从不下雨，夜色那么安静，却听不见心碎的声音。
“他从没和我说过这些。”马克喃喃自语，心底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破土而出，说道：“那不代表这些没有发生过。”
马克记得，大学时候有这么一次，他回家的时候晚了几天，wardo有打电话给他，他当时在编程，很不耐烦。Wardo辩解说因为之前和他订好了时间，所以打电话问问。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呢，他说，所以你没有自己的生活这是我的错吗？
那一瞬间，马克难过极了，他想回到过去，在自己开口之前打死自己，他想把那句话收回，让wardo永远都听不到；他想对他说，wardo，我马上回去，下一班的飞机；他想说，wardo，家里很热闹，妈妈很想见你，你愿意过来吗？我去机场接你；他想说，家里走不开又无聊，所以很想你。
忽然，他很想打电话给wardo，再听听他的声音，听他开心的声音，那么软，那么温柔。
他想再看看wardo，开心时候的wardo，他笑的时候，眼角有小小的笑纹。
“可是我不敢去看，我也不敢去想，如果真的是我做错了怎么办？我有什么立场去请求wardo的原谅？在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糟糕的事情时候之后，我怎么敢去请求他的原谅？wardo和FB之间只能选一个，我选了FB，我不会后悔，我也决不会奢望能两者得兼。这是对我应得的惩罚，我让他离开了，就要孤独终老。”马克崩溃的喊出来，四周没人，没人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马克本来无意使用瓦力送给他的十分钟，他也无意去改变历史，这个问题上他理智的多。
只是，他想回到过去一次，不能改变，至少为wardo做点什么，他选择了百万会员日的那个晚上，他躲在书柜后面的阴影里，看着wardo带着一身的失望和悲伤回来，看着他此时还能礼貌地回复别人的电话。
他看见wardo哭了，他躲在窗帘后面，偷偷的哭，他的笑容那么甜蜜，他的眼睛怎么那么悲伤，马克宁愿用生命去换掉那样的表情。
Wardo又是多爱笑的人，连风吹垃圾箱发出声音他都要笑一下，连打电话拨错号码都要笑一下，他哭的时候却要偷偷的，即使现在房间里空无一人，他也要把脸埋在手臂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Wardo脾气太软，太迁就，他的爱和关注都来的很纵容，马克从不懂得珍惜。
而所有这些的这些，都提醒他，他曾经怎样深深的伤了wardo的心，并且让他在以后的很久，都没办法相信别人；
他从没像此刻这样，深刻的了解到，他的朋友wardo，是一个多么值得人尊重，关怀和重视的人，他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那些东西，因为他是在是一个好人。值得别人去珍惜。
这些就是他和wardo仅有的过去了，他没能救得了那颗心，那颗装载了他和wardo过去一切的心，他那么想挽救它，但是它还是死去了。他想要挽回wardo，但是他已经放开了。
好在，哪怕就这么一次，他也曾在wardo那么难过的时候陪在了他身边。
马克想起来他小的时候学校经常会有的活动，种一颗班级树，全班一起照顾它。那个时候他的老师经常会拍着他们的肩膀说，挽救地球非常重要，现在行动为时未晚。只是近些年，这种说法在全美越来越少。
可能，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太晚挽回地球了吧。
以后，马克总是在那些走神的时刻后，打开green plant的网站，捐赠一棵树。巴西亚马逊雨林破坏的太厉害，需要一个保护者。
马克希望，这对于雨林会有点帮助。
不能让他更开心，至少不要让他再那么难过；挽回不了对他的伤害，至少可以保护他热爱的东西。
虽然马克还是不能理解人们所说的常规的感情，对于他感情和工作仍然是分开的，只是，他至少懂了wardo一点，他明白了那种心情，你想保护一个人，不想要回应。
那种感觉太难受了，对所有人都是，而这不是必须发生的，每个人都值得一个幸福结局，所以别像他这样做事，会伤害你们两个人。
所以，别再挽回一个人，学会留住一个人。
所以，永远说你感到的，做你想到的吧。热烈地拥抱他，祈求上帝守护他的灵魂，别管今天是不是最后一次看他入睡；给他一个拥抱一个吻，然后重新叫住他，再拥抱亲吻，别管这是不是最后一次看他离开家门；专心的听他说的话，他开心的声音和不开心的声音，别管这是不是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对他说‘我爱你’，别傻傻地以为他早就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