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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要,还是不要? ...


  •   第三章要,还是不要?

      PART 1

      对于阿乾和不二的事情生气归生气,但是,眼前还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需要面对。

      “现在,你们两个-----------------”忍足开口,“最重要的问题是,考虑一下,是否要这个孩子。”

      两个人一副似乎是理解但是又有些茫然的样子。

      “用最简单的中学生理课时我们都学过的知识,男性的染色体是XY,你们两个拥有孩子的几率就是:男孩子的几率是一半,四分之一的是女孩,另外四分之一是----------”忍足没有继续,停下来看着他们。

      没错,另外的那四分之一啊。(就是YY啊,好囧的说法啊发现。。。)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还有,男性怀孕,生子,现在几乎就是没有什么先例,要么是移植女性的器官进入体内,要么则是安巢在负责营养的脏器上,一般来说前者实验人群少而且成功率低,后者则多半附植在肝脏,可是,这种类似于女性的宫外孕,胚囊保护能力弱,血管生长纷杂而且疼痛异常,人类根本没有办法承受到后期,而胎儿最少也要培育到七个月以上才有可能存活下来。”忍足的话一声一声地落在对面那两个人的心上。

      “除了这些,男性之间染色体的受孕所产生后代的健康程度,实验汁是否还有别的影响,怀孕期间的症状,以及如何生产这些等等的问题,全部都是要考虑的。”

      说完这些话,连忍足都觉得自己当医生这么久以来都没有体验过这样似乎是在下生死判决一般强烈的窒息感。

      屋子里静得可怕,似乎连三个人的呼吸声都变得不见了。

      “不过,还好你体内的器官是可以很好地保护胎儿的,迹部,这个你不必担心。”忍足发现就连宽慰的话语此刻也变得这么苍白无力。

      “如果决定要的话,我会和在妇产科的幸村做好万全的准备工作,如果不要的话------------”,忍足看见迹部抬起头来望向自己,可是马上又低了下去。

      等待。无声的室内。

      “现在-------------------孩子有多大?”迹部终于出声。

      “比核桃大一点。” 愣了一下,忍足回答道,想了想,补上之前未完的话。

      “不要的话,手术越早越好。”

      三个人没有谁再说过一句话。

      室内越来越静,静到让人以为这空间里似乎就没有人的生存和活动的迹象。无形中,又有看不见的紧张感不停地蔓延开来,一点一点地越散越大,越散越大,再从空气上方不断地汇集,又不断地下压,下压。

      突如其来一般地。

      起身。拉开门。迹部径直走了出去。

      时间好像是在剩下的两人之间停摆了一会儿一样,片刻,手冢追了出去。

      出门就看到迹部已经到了楼层彼段楼梯那边,正要喊住,人影一拐,就不见了。

      由于这边是化验科室,走廊上人比较少,手冢小跑起来很快便也下了扶梯。

      只是,前面的迹部是越走越快,简直是要把一切都甩掉一般。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渐渐地,全都跑了起来。

      “景吾!”手冢一把上去拉住他的手臂。

      “什么都不要说,你先回去。”

      迹部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对着手冢,仍然是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PART 2

      太阳很大。

      九月,日本最热的夏季。

      迹部漫无目的地走在东京的街头,身边不时走过穿着十分出挑的辣妹回头对这位帅哥行过长长的注目礼,可对他来讲,周围现在的景物是什么都无所谓。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一片混乱,说得上来的,说不上来的,全部都一团团麻线地在他脑子里不停地绞着,绞着。

      抬头。这过于耀眼的太阳,晃得他多少睁不开眼。

      合上眼,依然昂着头。片刻,头竟然开始缓缓有些发晕。

      趁着自己还没有倒掉,也许应该找个地方休息片刻。意识还没完毕身体就先行开始了动作,双腿宛如不受脑子控制,一路踏入一家咖啡馆。

      舒爽的冷气让迹部慢慢安静下来,待他再睁眼就看见侍者微笑在侧,不知道是已经等了多久。

      早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偌大的咖啡馆里没有多少客人,只有偶尔开合的门泄漏出服务人员忙碌不停的身影,那里通往后厨。

      “一杯黑咖啡。”华丽的音色轻吐。

      成年后,迹部喜欢大早上空腹喝黑咖啡,精神立刻可以为之振奋起来,足以应付一整天高强度的工作状态。手冢则经常提醒他这样做很不好,非常伤肠胃,年轻的时候应该从细微末节处一点一点存储健康而不是肆无忌惮地耗费。

      可是,有时候有些习惯明知道是不好,还是根本没办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也许根本也没有什么理由的。

      奶色的弧形杯里转着乌色的甘苦,升腾起丝丝的烟雾,悠悠上升,然后化为虚无。

      从早上到现在除了清水,什么都没有吃过,一点也不饿,一点也不。

      想着手冢轻皱着眉责备自己的样子迹部放下了已到唇边的杯子。低颔着头,看见自己灰色的真丝衬衫在腰部弯出半圆的曲线,折射着半哑的光泽。

      且不说爱人每天体贴的念叨,何况这里,现在还有。。。

      “锡兰红茶。”抬手的响指唤来妥协的意味。

      人类,为何会想要留下自己的后代呢?为何会想要这样的拥有呢?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初的目的那样单纯,远在古代,只是为了传承血脉,壮大物种。后来呢,为了光耀门楣,家有所承,还是老有所养?

      那么,后来的后来呢?物质和文明两方面都已经成熟的今天,当有了可以完全不用顾及这些经济因素社会因素的情况下,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传下自己和爱人的爱和血的结晶,还是为了满足这世界上唯一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独占欲?是为了延续自己在这世上曾经独一无二的存在,还是如同洗牌心理一样的、带着过去种种经验和教训的、把这一世曾经过得所有的不快乐的不满意的部分全部重新来一遍的彻底在自己掌心操控一次,然后按照无比完美的没有任何差错的计划让孩子去完成自己没有完成和无法完成的心愿吗?

      是这样么?应该是这样么?

      迹部不停地摇头。不对,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忍足的话开始慢慢地回过来,孩子的来由,孩子的健康之类的。迹部又开始摇头。不对,这些虽然刚开始听是比较震惊,可是想想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比起这些,他很清楚他更烦恼的不是这些。

      锡兰红茶开始慢慢地变冷,变得和之前那杯黑咖啡一样的冷。

      这种产自斯里兰卡的茶带着奶香,透着神秘的舒适感。

      迹部又伸手叫了一杯。这次,是温开水。

      如果不要呢?

      想这个问题和之前那个一样非常令人头痛。更可恶的是这一边不似那边思路清晰,简直是天地混沌,找不到头绪。和手冢在一起这么多年,当初早都已经断了有后代这样的念头,连领养和代孕都没有想过,那样决绝,就是因为彼此都十分明了对方的心,所以纵然就两人相持一世也就已经足够。

      毕竟,毕竟。能在一起已经是多么难得?夫复何求?怎敢再奢求其它?

      可是,孩子,它自己来了。自己也是很高兴吧,担心了这么多,要是真的不要它,为什么忍足那句话出口的时候自己会害怕,自己到底又是在莫名中期待着些什么呢?

      已经如水平静的安逸生活突然又要经受这般,它将会带来何样种种?老天呐,我偷得了这十余年你终究还是找到了我,你究竟准备如何考验我好不容易才能捧在手心里的幸福?

      迹部呆呆地望着桌上的三个弧杯,从深到浅,再从浅到深。

      始终没动一口。始终没有答案。

      PART 3

      迹部宅。

      手冢上午回来以后一直枯坐在书房里。

      管家和佣人们都很自觉地避让,身处豪门多年早已精通于识分气氛、谨慎言行。

      修长的手指在书架上游走了很久都无法确定下来,最后索性随手拉了一本。

      精神很难集中。看了几行就觉得看不下去了,再不就是刚刚看过的内容立刻就会忘记是些什么情节,又往返回去看,仍然是如此。

      强迫自己一定要读进去,静下来。可是,很难,有抗争不过的感觉。

      眼在动,心却在别处。

      迹部的电话已经拨过不知道几次了,关机,都是关机。

      从没想过我们之间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应该如何面对,应该面对多少?

      从自身来看,有喜悦有期待,能有自己的骨血当然是高兴的,可是孩子的来由和健康还有忍足所提到的那些问题确实不得不让人十分的担心。还有自己最钟爱的网球运动,放弃倒是不至于,可是接下来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真的能够专心训练和比赛么?全部休整的话就意味着一切要从头来过。

      这也不是那么打紧,积分可以慢慢来,比赛也可以慢慢来。毕竟只有一年而已。

      可是景吾他不同,他现在不光是个有钱的青年富翁,他还是个名人。这样的事情要是公之于众大白天下他将何去何从?世人将以何种眼光看待他?又将以何种舆论将他与自己的关系推拉到何种境地?

      终究是人言可畏啊。

      这些年来亲身临受,怎么会不懂得个中冷暖滋味。

      还有。还有。

      双方的长辈呢?虽然两人当初为了在一起不顾家人反对双双背家,可是,终究是埋了血脉的亲情,现在如何说出,又该如何融合?是否真能回头?

      还有更多的其它在后台翻涌着要叫嚣上台来。明明是本想拨开一缕线头,却越扯越带出整团乱麻。

      人们总是想对事物力求完美,全盘掌控,对于很大一部分人来说,看着现实慢慢地展开心中蓝图的那种胜利感应该是无可比拟的快乐吧,但是现实却不见得那么随人愿,往往是还在你未知未觉的时候就已经开好了局,完全不给你选择或是考虑的余地。

      孩子啊,你到底带来的是什么?你到底会带来什么?

      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手冢又开始拨打那个今天已经打过不知道多少遍的号码。

      关机,仍然是关机。一遍又一遍地拨出,手冢觉得自己越来越烦躁。

      开机,景吾,开机啊。

      不管有什么事情,你先回来,我们一起商量解决的对策。

      晚上七点过半。

      手冢已经在客厅里坐了整整四个多钟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大门,似乎奇迹出现才会点亮其中的神采。

      门外开始出现响动,表明着某人的归来。

      更更的门响,裂开的门缝投出丝丝的白,那光亮究竟会来自地狱抑或是天堂?

      他的景吾,回来了,一分神采也没有地回来了。

      手冢不自觉地起身,走到他旁边。他看着他华丽的恋人,就像看到曾经光灿无比的金像现在猛然间起了年久多日的锈。

      很多话一起冲上喉头,嘴唇抿了又抿,最后出口的却是“吃过饭没有?”

      片刻,也许几分钟,也许很长,迹部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我叫他们-------------”手冢话音未落,迹部已经再度摇头,转身向浴室走去。

      手冢在门外,听着浴室里面时断时有的水声,心里五味杂陈。

      待手冢洗好出来就看见迹部坐在床边对着桌头超大的衣镜发呆,那样愣愣地一直看进去自己的倒影,要看尽前世和来生的模样。

      绕过床脚,手冢坐进床的另一侧,摘下眼镜,伸手从背后抱住了他。就在那一瞬间迹部立刻转过来靠在了手冢的怀里,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头停在手冢的肩膀上,脸埋在手冢的颈窝间,两只手紧紧地抱着手冢的腰。

      “国光,你说,该怎么办?”胸前闷闷地传来一句,听不出语气。

      国光,你说该怎么办好呢?这次我真的没了主意。一句,一句就好。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给我一个决定。

      手冢调节着身体的幅度尽力给迹部最舒服的姿势,双手环过他的肩膀,支撑着他。

      为什么,什么也说不出来,即使被这样问了,仍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两方面权衡再三还是这么难以抉择。

      长长的叹息。

      屋子里一点一点的暗下来,手冢右手的手指一一按过遥控器上的键。

      终于,灯全部熄灭。只还有些许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泻进来,落在地毯上。

      他们就保持着那样拥坐的姿势,整夜。

      清晨的阳光无声息地进来,柔和地刺开手冢的眼。

      怀里的人还在睡,手也紧扣着自己的腰。现在的角度能看见他长而卷的睫毛时而轻微地颤动。

      手冢缓慢又轻巧地将两人向后倒在床上,这才看清迹部的脸。

      他是皱着眉的,紧紧地皱着。眉间的皮肤因为肌肉长时间的蹙皱都起了褶痕。

      不是因为光亮影响了休息,而是,显而易见的,他是带着一张愁容入睡的,所以,整夜都无法放松。

      手冢爬起身,挡住大部分射过来的还不算太强烈的阳光,看着迹部脸上光影的变化,光亮一点点变大,眼角鼻翼嘴侧等部分阴影慢慢退小领地,就像太阳从他脸上可以升起一样。

      昨晚,你是怎样的心情等待着我的开口呢?可我终究没有给你一个回复,竟让你梦里也无法安眠。

      手冢闭上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作了决定。

      感觉到有微凉的手指在轻轻地按摩着自己的眉心,迹部睁开酸涩的眼睛,扑进来的,是爱人的气息。

      “景吾。”

      “嗯?”

      “留下它。相信我们共同的未来。”

      耳里传进爱人坚定的话语,心中飘摇了多时的风雨终于开始稳定了下来。迹部转过头看向窗外,鸟儿轻鸣,树影摇晃,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地响,满屋子都是阳光。

      而他腹中的小生命,正在为他开始一段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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