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办公室》百叶草

42、好人处处有

　　转眼间，又到了周末。清晨，凌凌露脑海里的小垃圾桶从小小的叮咚声，转为哀嚎巨大音量的山歌。

　　一只小公鸡，欧耶欧耶，生了只小鸡。

　　一只老公鸡，噗通噗通，下了个老母鸡。

　　凌凌露能容忍杀猪般的山歌，却受不了丝毫没有逻辑的山歌，她一边刷牙，一边吐槽：“你见过公鸡生生小鸡吗？”喊着牙膏泡沫咽了一口清水，咕噜噜地又涂了：“如果你见过，那请问老公鸡怎么生老母鸡呢？”

　　小垃圾桶用它没有脑子的垃圾桶盖想了想，恍然大悟：“对啊！”又想了想：“还是你聪明。”

　　被一个小垃圾桶夸奖，跟被一只猪夸奖差不多，凌凌露丝毫没有被安慰到。按照惯例去跟房东老太太打个招呼，在拍拍旺财白白的狗头，哼着歌儿，从库房取出老式的三轮车。

　　刚出到门口毫无意外撞见了流月，他一身乞丐装今日换了个服务生的造型，脖子还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看着生动形象又有趣，像极了捆着旺财脖子的狗绳子。凌凌露骑到三轮车上，笑眯眯地摇了摇车铃：“嗨！同学。”

　　流月甩了甩脑门上一撮时髦的短发，从身后推出一辆崭新的电动三轮车，稳当当地坐到上面，甩了甩脑门那撮时髦的短发：“嗨。”顿了顿：“请叫我同行。”双手在三轮车上扭了扭，轻松地滑动了几步，他回头灿烂一笑：“这是我家工厂为我新设计的款式，有没有觉得很适合我，全世界就此一辆。”

　　“还、行。”说这话，凌凌露是跟他客气的。且她替他家的工厂感到忧心，满大街老大叔老大婶都骑着卖水果的玩意儿，居然是他家工厂特意为他弄的。

　　凌凌露从前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富豪小姐，作风跟他差不多，能得到凌凌露的夸奖，流月一点儿也不吃惊，招招手：“我先去招收电器了，拜拜。”

　　凌凌露愣愣地看着他骑个小三轮还骑得风中摇摆，感叹了句：“有病。”放在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跑来凑热闹。

　　凌凌露不急，小垃圾桶很着急：“快快快，他要把我们要收的废品收走了。”

　　“你急什么？就他那智商。”

　　小垃圾桶用它的垃圾桶盖想了想，觉得凌凌露所言极有道理。

　　凌凌露骑着老式小三轮，身后的车厢上放着一个大声公：“收破铜烂铁破电器10000斤。”

　　一般的人不会收10000斤破铜烂铁破电器，又不是可以吃的东西，屯着加工也不是这么个屯法。破铜烂铁还好办，至少不会坏，可破电器不仅会坏还会发潮生锈成为无法加工的废品。

　　因收的东西奇葩，人们就顾着想，也没空搭理这个路乱收东西的妹子。

　　一个路过的老大妈，颇为惋惜地看着凌凌露有些沧桑的背影：“看她的样子，也就二十出头，莫不是现在就业率压力太大了，小姑娘找不到工作，一时想不开想开辟崎岖，另寻新路。”摇头叹息：“明明是条死路。”

　　旁边一个穿金戴银的土豪大叔，弹走了手里的烟灰，把凌凌露喊停了下来：“妹子，叔家里有两台破电视机，你要不。”

　　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万事开头难只怕有心人。这不，凌凌露终于等到了这个浑身发金光的大叔，兴奋地立马掉头：“要。”

　　土豪大叔的家就住街道旁，交通便利。凌凌露往老式三轮车随便搁在大马路旁，笑着跟大叔到他家里，他一个浑身都是金的土豪大叔，怎么也不会主动搬电视机吧。凌凌露为了获得提升美貌的神秘种子，也为了完成第三个任务，撸了撸袖子打算亲自上阵，拼了！

　　土豪大叔的家跟他身上带的金子一个颜色一样，凌凌露一入大门，她的狗眼被闪得生疼。土豪很随意地指着角落两个连包装都没拆的电视剧：“这两个你都拿走吧！反正都是垃圾。”

　　凌凌露几步蹲到“垃圾”旁边，见两个三星牌子的24寸大电视机，砸舌难以置信：“都不要了？”这是全新的，还未用过的。

　　土豪大叔皱眉：“我不喜欢这个牌子。”

　　人家三星也是大牌子且具有亲和力，凌凌露家里的小电视机就是这个牌子，他爷爷生前还认准了三星，非三星不用。凌凌露站起，朝土豪大叔鞠躬：“多谢大叔相赠。”

　　大叔毕竟是个大土豪，有钱人都是高傲的，坐在一旁金灿灿的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吹出两个圈圈。见凌凌露搬得吃力，他把烟叼在嘴巴，把两台液晶三星电视叠合起来，搬出了他家放凌凌露的三轮后车厢上。

　　凌凌露尾随土豪大叔出门，用崇拜的眼神盯着他看，虽然她眼睛是歪斜的，可不妨碍土豪大叔能看懂，道了句：“路上车多，注意安全。”关紧门的那一刻，门又被开启，土豪大叔把头探出大门：“钱就不用了，你生了病就拿钱去看医生吧！”

　　听听，听听，土豪就是土豪。出手大方，乐意助人，送礼还不用还礼。凌凌露双手合十，乞求上苍：“请您多派些这样的土豪到我身边吧！”

　　凌凌露一般心情好地哼着歌儿。

　　一只小公鸡，欧耶欧耶，生了只小鸡。

　　一只老公鸡，噗通噗通，下了个老母鸡。

　　土豪大叔的大门又被他打开，他叼着一支烟，盯着凌凌露颇为沧桑的背影，悲从心来：“都是这个社会不好，人的精神压力大了，有病的人就多了。”

　　凌凌露笑眯眯地顺道去了兵法烧鸡店打包了两只肥肥的烧鸡。

　　兵老头看见凌凌露一身的格子衣服就知道她去捡垃圾了，从前这姑娘也爱来他店里吃烧鸡，只是那副有钱高高做派的样子让人不喜，现在落难了，还肯舍弃有钱人那副骄傲的嘴里从社会最底层干起，兵老头表示钦佩。

　　兵老头给凌凌露调了两只最肥美最大的烧鸡，还给她加了一个大大的烧鸡腿，看这勤奋的姑娘越看越顺眼：“姑娘，那只大肥烧鸡腿请你吃的，感谢你光顾了小店这么多年。”

　　凌凌露出了二十几年的门，头一回有一种‘出门遇贵人’的澎湃感，原来社会如此美好，原来好人处处有。她付了钱笑着接过了兵老头手里的烧鸡：“兵老爷子，你家有没有不用的破铜烂铁和破电器。”

　　兵老头想了想，指着一个小破门：“你去那里看看吧，我记得有一个老式的电视剧坏了，我嫌贵就没修理，现在放了几年也没用了，你拿去吧！”

　　凌凌露心里充满了感动，大大地给兵老头鞠了个躬：“多谢您，好人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

　　凌凌露在窄小拥挤的破仓库里搜到一辆废旧电视和几个破风扇，跟老头打了一声招呼。他正忙着做生意随便瞄了眼，摆摆手：“没有了，没有了，你都拿走吧。”

　　凌凌露怀着激动的心情给半湖打了一个电话给半湖，让他和吴琪琪到百合花公寓楼下来。半湖仿佛是个懂事乖巧的小孩，松松软软地道：“好。”

　　凌凌露觉得今日处处顺心，生活充满了美好。骑上破旧的老式三轮车，见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专捡破烂养活啃老儿子的老大爷，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扬起小手：“老大爷好。”

　　老大爷尖酸刻薄的脸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一双黑漆漆的手使劲地摸了几把脸，看他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疑惑地盯着凌凌露的背影，心里纳闷：“这丫头怎么傻了吧唧的。”

　　凌凌露把三轮车骑到百合花公寓，见到一大一小两条身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用烧鸡贿赂了他们，再让他们把三轮车厢的旧电器搬回去。

　　吴琪琪颇为震惊：“你真的收到了垃圾？”

　　凌凌露扭头，自豪道：“自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姐姐，你是个丑八怪。”

　　凌凌露瞪着一本正经说她丑八怪的死小孩：“说话前想清楚了。”

　　半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传来的阵阵烧鸡味的白色饭盒，面子诚可贵，烧鸡价更高。他很不老实地扬起可爱的小脸：“姐姐，你是个美女。”

　　“乖~”凌凌露心满意足地摸摸他的小脑袋，指了指地上被吴琪琪卸下的几个电器：“你留在这里看东西，让吴琪琪姐姐把这些东西搬回家。”

　　半湖小大人般看着凌凌露：“那你呢！”那口气藏有深深的怀疑，让凌凌露仰头做了个45度的忧伤角：“大人的世界，你不懂；大人的运气，你也不会明白。”

　　“你说的是，你替琪琪姐姐交了1000块房租，踩到了10块钱的故事吗？”半湖挣扎骨碌碌的大眼：“你果然好厉害~”

　　他妈的，哪壶不该提哪壶。凌凌露瞪着把凌乱电器摆放好的吴琪琪：“这是我们的秘密，你不要随便告诉第三者。”

　　吴琪琪放下手里的液晶电视，顺着她的小手指看向小小的半湖，正义凛然：“不，你做过的光辉好事，我一定要让世界所有人都知晓。”

　　“……”凌凌露捂额头，默默地骑上了旁边的老式三轮，低头扫了眼眉眼都是笑意的半湖，心里呕着气，怕这小狐狸把她的糗事都告诉别人，扬起笑脸：“半湖啊~只要你听话，姐姐今晚给你打包烧鸡。”

　　半湖眨眨银眸，单纯得如同天上那一抹纯白的云彩：“要100只哦！”

　　凌凌露黑着脸，骑着三轮车迅速逃离现场。

　　这小屁孩真是太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