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办公室》百叶草

38、爱心早餐

　　麦客侠是妖怪大雪山，白天跟黑夜一样精神，穿着繁华复古的白色袍子，闭眼低头咏唱了一会儿，蓦然睁开混白的大眼，大声喝道：“开。”

　　图书室冰雕而成的书架子像两旁挪动，自动让出一条大大的通道。麦客侠把一本历史书扔到通道上，历史书仿佛有了意思，悬浮在半空，一页一页地自动翻开，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每翻一页通道上的地方就发出一点儿光。到最后一页时，通道的光芒大盛，缓缓间仿佛出现了一道被光芒掩盖住的门扉。

　　麦客侠指着地上发着强光的门扉，让立在凌凌露身旁的大虫子下去。

　　大虫子很听话，迈着蜘蛛长腿直往尾大门跳了下去。

　　凌凌露浑身哆嗦了下，虽然很冷，可也不能阻止她用崇拜的目光看向麦客侠：“您真厉害，看着就像个大神仙，不像个大妖怪。”

　　麦客侠被她逗笑了：“神仙也没那么好，妖怪反而乐得自在。”顿了顿眸光看向凌凌露，混白的眼睛恢复如初：“半湖曾经就是神仙，后来跟着他的主人去了妖界才做了妖怪，他虽然在天庭呆过几百年，不过并不喜欢那儿。”

　　凌凌露愣了愣：“半湖是神仙？”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麦客侠撸了撸发白的胡子：“刚那只蜘蝇，它看着凶残，招人厌烦，其实是妖怪里头最淳朴的一种小妖之一，为妖和善且从不会主动跟其他物种为敌，性子也很平和，吃食是妖怪一只很常见的萤火草。”幽幽地下了定论：“无论是人妖鬼魔怪还是神仙，并没有单一的善与恶，关键是看他如何自处，和如何生存。”

　　凌凌露点点头：“看了人不可貌相，妖怪与神仙亦然。”

　　凌凌露被麦客侠上了一节‘人不可貌相’的课觉得十分地有道理，而她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一举反三，明白了另外一个道理。正如那只蜘蝇，面向凶恶，看着就让人觉得不是一只好妖怪，可它偏偏是一只好妖怪；正如凌凌玲，面相和善，看着就让人觉得那是一个和善的人类小妹妹，可她偏偏是一个没大脑的心机婊。

　　虽然相貌在那些世外高人的眼里就是天上那一坨缥缈的浮云，可在凌凌露这样的世俗女人眼里就是天上那一抹靓丽的七色虹桥。无论是人，还是妖魔鬼怪，世界上大多数都是世俗之人，总是要追逐表面的七色虹桥。

　　凌凌露觉得她既然达不到当世外高人那样的深层次，做个看着美丽和善的漂亮女人，比当个眼斜嘴大的丑女人要强上百倍。

　　如此，凌凌露奔回百合花公寓的脚步就热切了很多。一路上的坑坑洼洼不见了，因她刚才过去的时候是妖怪的体型，这个时候回去看不见，也没有多留意。

　　她无视了在她房间里凑到一块儿吃烧鸡喝可乐的老头与小孩，攀下了床底去寻找一朵亮丽的七色花，她有深深的预感，那花能改变她的世界，能让她从一只丑小鸭变成一只美丽的野天鹅。

　　凌凌露左翻右翻，右翻再左翻，仍不见她人生的曙光。

　　这时司机老爷子开口询问：“大小姐，你找什么呢？”扬起手里没了花瓣的花杆子：“你找这个吗？这个真是个好东西，我刚试过了，能成。”

　　凌凌露一把夺过他手中被揉得不成样子的花杆子，含泪恨道：“你都干了什么？”

　　司机老爷不知道自己毁了凌凌露的人生曙光，摸摸自己头上一头利落的短发，嘿嘿笑道：“我扯下一片花瓣，喊咒语‘飞吧，飞吧！我要让公寓恢复原状’，一片花瓣居然消失了，我见一片不成，就把七片都用上了，它果然替我把事儿办好。”大笑几声：“果然是一朵好花。”

　　凌凌露把头栽倒半湖面前的桌子上，抬起湿漉漉的斜眼，满是希翼：“这花儿~还有吗？”

　　半湖点头：“有啊！”未等凌凌露开口，又说：“可只有一朵，这朵没了，等三百年就好。”扬起可爱的笑容：“三百年后，我再送你一朵儿。”

　　凌凌露含恨躺回自己的床上，呜呜地哭了几声就睡了。

　　司机老爷子拿出雪茄放在嘴边里轻轻地吸了一口，斜看了眼耳根红红的半湖，呼出一口白白的浓烟，笑道：“哎呦！小黑狐了不得哦！”怪不得忽然询问他追女孩子该怎么追，他老头子只当小黑狐看上了某幼稚园的小妹妹，当时跟他讲述了“追女孩千变万变，送花不变。”的大道理。谁知道小黑狐的心比他想象的大，是看上了家里的大姑娘。

　　司机老爷子瞧小黑狐的耳根红到了脖子，歪着头看了眼躺床上的凌凌露，咪咪笑：“要不要老头子帮你。50年前，老头子可是人称‘情哥哥’的大众情人，追到手的迷妹数不胜数……”

　　小黑狐捂住司机老爷子的嘴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老爷子笑歪了嘴巴：“年轻人脸皮这么薄，可是很难追到姑娘的。”

　　薄脸皮的小黑猫迅速地收拾了桌子的鸡骨头和杯子，迅速地离开了让他面红耳赤的房间。

　　翌日，凌凌露因昨夜痛不欲生地失去了人生的希望曙光，凌晨5点便伤心欲绝地关掉了要起床做爱心早饭的闹钟。等她睡了两个小时才幽幽转醒，又想起了昨夜她离天仙般的面孔就差了那么一小步，瞌上了眼眸，含泪继续睡。

　　“都说俺老猪肥又胖，肚皮大呀，耳朵大，又呀有福相，老猪俺今天喜洋洋。背着俺的新媳妇，一边走一边唱，一呀一边唱，哈哈……”

　　凌凌露被手机最大的铃声震醒，抬头幽幽地看了眼故意把手机拿到她耳旁的小屁孩，悲愤道：“你就不能温和地叫我起床吗？”

　　半湖眨眨眼睛，笑得眼睛弯弯：“姐姐，该起床啦！你上班要迟到了哦！”

　　凌凌露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他一小会儿，拉过薄薄的被子把头顶罩住，继续睡。

　　半湖丝毫不意外，继续拿自己的手机给凌凌露的手机打电话。凌凌露捂住耳朵，见玲声有增无减，气愤得用被子把自己裹了几裹，往床尾处挪了挪。谁知铃声跟着她挪，甚至半湖那小兔崽子把手机扔入了她的被窝。

　　“半湖——”凌凌露翻身起，愤怒地盯着他装无辜的小脸：“你个兔崽子。”

　　半湖很严肃地纠正：“人家是小狐狸崽子。”

　　“老娘管你是什么。”撸了撸不存在的袖子就想抽死他。恰巧房门“吱呀”地被打开，半湖跳到吴琪琪身后躲着，一双萌萌哒的小眼睛眨呀眨，说不出的可怜。

　　“你丫的还敢装。”凌凌露撸起不存在的袖子，发誓今天要好好地收拾他，定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会看得如此灿烂。

　　吴琪琪护住半湖，尽量忽视凌凌露那只看起来不大却很有力气的胳膊，缩了缩脖子：“凌露，你不是要追海校草吗？你现在不去送早餐就来不及了。”

　　凌凌露蔫蔫地倒回到床上睡觉：“早就来不及了。”无语地看了眼天花板：“明天再说。”

　　“哦！”吴琪琪贴心地拉着半湖出门，不让他吵凌凌露睡觉，喃喃道：“难得人家替你做了爱心早餐给海校草。”转念一想：“爱心早餐还是得亲自准备才有诚意。”低头朝半湖一笑：“那早餐你……”

　　“早餐是我的。”凌凌露猛地睁开一双眸子，瞌睡虫通通飞上了九霄，她喜滋滋地冲到吴琪琪面前，拍着她有肉的双肩：“够意思！”乐呵呵地赤脚冲出房门：“我的爱心早餐，我来了；我的海校草，我也来了，啊哈哈哈——”

　　半湖眯着眼睛幽幽地抬头看了吴琪琪一眼，银色的眸子发着淡淡的冷光，看得吴琪琪心头一震，她脑子里忽然有一个大胆的念头，还未问出口，就见半湖小小的背影可怜兮兮的，充满了一个小汉子被撬墙角后的孤独感。

　　吴琪琪心里虽然害怕，可属于女人的八卦新鲜感战胜内心的恐惧，她挪了几步，看到半湖缩在厨房门边，把半颗头探出门外，小心翼翼地看着凌凌露兴高采烈地把新鲜的爱心早餐装入一个便当盒里。

　　半湖回眸恨恨一眼，看到吴琪琪心里虚得厉害，她犹豫了几下，就前去阻止凌凌露把早餐送给海礁石：“凌露，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万一海校草知道早餐不是你做的，对你的好印象下跌，不喜欢你怎么办？”

　　吴琪琪真心实意地为凌凌露说完一席话，没有看凌凌露略微犯愁的脸，转头看向半湖一双亮晶晶的银眸，闪着全宇宙最亮最美的星光。

　　凌凌露看着手里的袋子，觉得不为以后的事情犯愁，拧起饭盒就准备出门：“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吴琪琪看到半湖灵动的灵眸刹那间成了一滩永不流动的死水，心里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