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故事》屠苏苏苏苏苏

4、赵金财此鬼

　　第三章
　　赵金财此鬼

　　“这女人，身上整整齐齐，发型一丝不苟，但家里却乱乱糟糟，估计是演给咱们看的。”罗九秋分析道：“最关键的是，她明显对他老公情人这事是知情的。”

　　想到此处，罗九秋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说到：“但是明明胡莉探梦的时候发现这小丽与阿虎相识不久。”

　　“你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胡莉把耳朵凑近罗九秋。

　　罗九秋一抬头便看到一只狐狸耳朵快要戳到他脸上，他恶作剧的神情一闪而过，气沉丹田朝着耳朵大喝一声：“我说你怎么这么难看！”

　　胡莉被这一喝，喝得是七荤八素，一阵失聪，等缓过神来，面色一沉，颇有点今天老娘要跟你拼个鱼死网破的模样，朝着罗九秋伸出了双爪。

　　“哈哈哈，别闹…开车呢，待会儿全交代在这。”罗九秋笑着摇头晃脑避开胡莉的双爪，说道：“正经的，待会儿你让赵金财去城隍那里看看上个月阿虎的魂魄有没有去报道，我去查查这阿虎葬在哪个墓地。”

　　闻言要查墓地，胡莉不解地看向罗九秋。

　　“咱们也赶赶潮流，去盗墓！”

　　夜里十点的事务所一点灯光也没有，月光从窗外照进来，静静地洒在男子的身上，也许是安神符真起了用，男子并没有再如之前一般难受，安静的睡在沙发上，呼吸起伏间，原本放在胸口上的右手，滑落下来。

　　赵金财以为他要醒了，畏畏缩缩的从沙发正前方书柜的阴暗处窜了出来，如果不是他突然现身，都没人能发现这屋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嗡

　　正在此时，放在书柜边的一个观赏瓷碟，竟然伴随着微响发出了淡淡的光芒，遏止住了赵金财欲飘向男子的动作，他回身面向瓷碟，双手恰决，一道灵光射向瓷碟之后，胡莉的模样竟然隐约出现在瓷碟上。

　　“你家老大安排你去躺城隍那里，查查上个月阿虎的鬼魂有没有去报道。”

　　赵金财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可是我不是还得去找那几个枉死鬼吗？”

　　“这几个枉死鬼先放一放吧，查查这阿虎来路先。”胡莉眼光一亮，像是想起什么，继续说道：“对了，那男的醒了吗？”

　　“还没呢。”赵金财想起身后那人熟睡的模样。

　　“那记得把结界做好，办完事再回来碰头。”

　　“好的。”

　　话音刚落，瓷碟又是灵光一震，胡莉的身影便消散开去。

　　赵金财看着光芒散去，感叹自己果然是事务所里的下等人，谁都能使唤自己。这也不能怪他们，谁让自己法力卑微呢，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被罗老大选中来这里做事，又能拿香火又能修行，可就是帮不上什么忙，整天只能干些打杂跑腿的工作，哦，还有帮胡大姐顺毛。

　　思考间，一道寒芒转瞬即逝，等赵金财回过神来，只见一只圆珠笔就要插进自己的眼珠，笔尖离眼珠只差分毫，而自己的脖子被他狠狠用手臂压在墙上，动弹不得。他似乎是感觉到了久违的心跳，但还未来的及细细品味，更大的恐惧感顺着自己早已不存在的颈椎爬上大脑，一个念头让他头皮发麻。

　　他能看到自己？！不！他还能碰到自己！

　　“你是谁？我在哪？”

　　男子出口打破了沉默，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

　　“我…我…我叫做赵…金财，是这个事务所的工作人员。”赵金财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希望罗老大和胡莉大姐出现，“这里是…灵异事务所，专…门处理特殊案件的，你…你…你在我们门口晕倒了，我们老大捡你回来的。”

　　赵金财哆哆嗦嗦的回答完，看着对方的眼睛转了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握着圆珠笔的手放了下来。

　　“您…您是哪位啊？”赵金财见对方好像是理智了许多，便开口主动问道。

　　哪知道这话刚出口，对方突然眉头一皱，赵金财觉得自己问到了不该问的，只财听到他喃喃自语说：

　　“对啊，我是谁？”

　　这问题真的是难倒了他，他松开了压着赵金财脖子的手，眉头越皱越紧，不断不断地大喘着气。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随着男子痛苦的呻吟，他双手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头，这个问题让他头痛欲裂。

　　“——啊！”

　　痛苦难耐，男子低低地喊出声来的同时，眉间一道符光涌现，赵金财认识，这是方才老大施的安神符。

　　男子越是难受，符光越是耀眼，终于安神符像是耗尽了灵力，在光芒满盈之际破裂，化为点点星芒，而男子也再一次昏倒了过去。

　　赵金财这次学聪明了，为防止对方醒来再次暴走，他选择躲在一旁打算以静制动，看到对方又晕倒在地上，才一步一步冒着再次被锁喉的生命危险磨蹭到对方旁边，用从书柜上随手拿到的书往对方身上丢，看其真的毫无反应，才哭丧着用瓷碟通知胡莉赶紧来救场。

　　话说这胡莉和罗九秋大半夜的跑进这郊外的墓园，刚费了九牛二五之力挖开这阿虎的墓地，罗九秋便注意到胡莉附有传音灵的耳环闪闪发光。

　　“诶，小姐，接客了。”罗九秋一边继续挖着土，一边提醒胡莉。

　　胡莉翻了一个白眼，随手取下耳环往空中一抛，空旷的墓园随即便响彻了赵金财标志性的哭声，哭的那是一个惨绝人寰。

　　“闭嘴，老娘在挖坟呢！”胡莉连忙出声喝止。

　　赵金财闻言，害怕自己再惹事，立即捂住自己的嘴，但还是见到山下远远有电筒光往这边照来。

　　“糟了，坏事。”罗九秋也看到山下保卫的灯光。

　　看来得速战速决了，胡莉示意罗九秋让开一点，只见她单手放在刚挖开的墓土上，五指一抓一提，一个骨灰盒便从墓土中破土而出。

　　保卫的灯光越来越近，胡莉闭上双眼，对着骨灰盒放出神识一探，便皱上了眉头，睁眼对罗九秋说道：“是空的。”

　　“那赶紧收拾收拾，快走，不要节外生枝。”罗九秋边说着，边朝山的另一边方向跑去。

　　胡莉控制骨灰盒没入墓土之后，衣袖一挥，阿虎的墓又变回原样，再凌空一抓，赵金财的虚像又化为耳环落入胡莉手中，随即转身跟着罗九秋方向跑去，一切动作行云流水。

　　“哎哟，我的赵金财小祖宗，快问问发生什么事。”罗九秋气喘嘘嘘的上了车，询问紧跟上来的胡莉。

　　胡莉一坐下，翻手丢出耳环，赵金财虚像若影若现，还是维持着捂嘴的姿势。

　　“还好这阿虎的骨灰盒是空的，不然因为你这一闹，老娘我出手施法挖坟，肯定得损我阴德，说说吧，到底怎么了？”胡莉没好气的吐槽道。

　　“对…对不起，胡莉姐，那个…那个让老大去跟下面说说，别记你过。”赵金财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同为修行者，他当然知道此中的严重，虽然事小，但是说不定日后天劫必要究这一过。

　　“啧，你着什么急？”胡莉直翻白眼，这小鬼，明明遭殃的是自己，“快说正事！”

　　“那个…那个男的醒来了…”一提到这男的，赵金财就想起刚才自己的命悬一线，又是泪眼婆娑的望着罗九秋和胡莉，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能碰到我…”

　　等罗九秋和胡莉二人赶回事务所的时候，这胆小如鼠的赵金财，已经躲进了自己的灵位之中。

　　昏睡的男子脚上被绑着一根绳子，另一头系在桌腿上，不用猜都知道，这肯定是赵金财一面害怕这男的醒来再伤害自己，一面又担心这男的跑出去的杰作。

　　胡莉见状，上前探了探鼻息，罗九秋则一把将赵金财从灵位里揪出来。

　　“怎么乱七八糟的，你们是在办公室里斗舞吗？”罗九秋领着赵金财的脖子，问说。

　　赵金财见到大家回来，紧张的情绪稍微平复了许多，一五一十的将夜里发生的事，告诉给了二人，罗九秋和胡莉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赵金财本来是不叫这名的，这名字只是罗九秋的恶趣味所取。先前成立事务所，需要一些人手帮忙，罗九秋前去找城隍帮忙时，见到了这位被一众鬼差欺负的小鬼差，也就是赵金财。据城隍说，赵金财已经不知道死了多久，早已忘记了前尘往事，成为一缕孤魂，但却就是死赖在奈何桥上不投胎，久而久之没办法，孟婆便将其留在身边打打下手。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孟婆发现这赵金财还真是个热情的孤魂，来往投胎的鬼魂们，都被赵金财安抚的妥妥当当，偶尔有些个因阳间牵挂未了而大吵大闹的老太太、为人母的，经过赵金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倒也是顺顺溜溜的投胎去了。

　　也许是帮鬼魂帮多了，赵金财竟然积了一些阴德，而他天天住在这黄泉旁，受其滋养，无师自通的入了鬼道。过来巡视的鬼差，见到赵金财身上的零星道行，认为留在孟婆处是屈了才，于是支去做了鬼差。

　　不料，这赵金财虽然有些道行，却完全不会用，胆子还小的不行，偶尔拘个车祸而死的鬼魂，都能被其面目而非的样子吓个神魂模糊，如此没用之人，渐渐也就成了大家的出气筒和笑柄。

　　罗九秋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觉得这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性子，正中自己的下怀，于是便托城隍去把赵金财要了过来。鬼差那边当然是十分乐意送走这个拖油瓶的，无论谁遇到这样一个成事不足，事后还得分你一份香火的队友，都是敬谢不敏的，鬼差们也有自己的绩效考量。

　　当然，做鬼肯定有做鬼好，无虚无实、阴阳相隔就是鬼的特点，对于常人来说，他们是碰不到鬼的，鬼也碰不到他们的。只有像是罗九秋这样，有些道行底子的人，能够聚法碰触到，法力高强点的甚至能影响、伤害到他们。

　　修鬼道的可以施法聚形碰到阳间的事物，可这赵金财道行卑微，只能聚形身体的一小部分，帮忙拿拿东西，打扫打扫卫生倒是绰绰有余，可真要帮忙，可是一点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