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无疾而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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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鲁王妃手捂着肚子，一脸的痛苦，她身下有些许血迹慢慢扩散。
钱侧妃像是被吓住了，面色发白，非但没上前安抚鲁王妃，还避的远了些。
太子妃命人传了太医，冲钱侧妃厉声说道：“愣着干嘛，还不扶你们王妃进偏殿等太医。”
鲁王看清了殿内情况，面色大变，迅速越过傅明希进殿向帝后告了声罪，疾步将鲁王妃抱去了偏殿，脚步有些虚浮。钱侧妃这才反应过来，忙跟了进去。
出了这样的事，宴席是无法再进行下去了，只等着太医来诊治、验看。
傅明希坐回席间，脑子里一会闪过鲁王那张晦暗不明的侧脸，一会闪过鲁王妃痛苦的脸。她下意识的去看对面谢韵，谢韵正低头饮酒，仿佛周遭的一切对他都没什么影响。
诺大的宫殿此时寂静无声，都在等着太医来下个定论。压抑的氛围让傅明希极度不适，原来端坐在今上下首第一位的谢韵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这样的明刀暗箭是不是偶尔也拿他当靶子？
偏殿之内。
“启禀鲁王殿下，王妃已怀有身孕一月有余，应是误食了什么性寒之物，再加上王妃体质偏弱，导致了王妃小产。如今王妃失血过多，胎儿已是不能保。为今之计，须尽快喂下催产之药，将胎儿产出，否则王妃性命堪忧。”似是见多了这样的事情，太医将病情说的又急又凶险，话语却是又慢又沉稳。
“孩子？我有孩子了？王爷，您听见了吗？妾身有孩子了！”
鲁王和鲁王妃成亲七载，鲁王妃都未曾有过身孕，是以怀有身孕她都没有意识到。初闻喜讯，又遭厄运。她本能的屏蔽掉了太医后半段不好的消息，一心感受自己怀有身孕的喜悦。
鲁王上前握住鲁王妃的手，无声的安慰她，转头向太医道：“去备药吧。”
听见了这一句，鲁王妃仿佛才接通了悲伤的信号，“呜呜”哀哭出声。她的孩子，她还没来的及感受他在她体内的存在，就要离她而去了。七年啊，她盼了七年的孩子！
鲁王妃握着鲁王的手青筋爆出，眼光像利剑一样射向钱侧妃，用尽全力才从牙缝中挤出了完整的一句话：“是谁……要害我们的……孩子，王爷……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
皇宫之内，哪有那么多意外，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了，别人还有谁能知道？除了同住鲁王府有过两次生育经验的钱侧妃，鲁王妃不做他人之想。
钱侧妃站在鲁王身后三尺，手虚虚拢在腹前，低头垂目，不声不响，存在感低的还不如墙角那盆花。
鲁王只柔声安抚鲁王妃：“好，你不要想太多，太医们正在查。”
不多时，太医便来报：“一则王妃今日所食之物中有诸多寒凉之物，再则王妃所用熏香为百合，百合气味使人闻之愉悦，但若孕妇闻了则十分不利，最主要的是……”
鲁王：“但说无妨。”
“最主要的是，王妃所食的甘草红枣汤中含有大戟。大戟性寒，有催产之功效，而大戟与甘草混合熬制，则可以镇痛。是以等王妃感觉到腹痛时，已是回天乏力。”
鲁王妃强忍着腹痛，问道：“只有我的羹汤里有大戟？”
“回王妃，是。”
中秋时节，正是吃螃蟹的好时候，今晚宫宴上有一道“银包金”，恰好就是豆腐包蟹黄，鲁王妃不仅吃了自己那份，太子妃还将她那份给了鲁王妃。虾蟹性寒，汤配了暖身温补的甘草大枣烫，也没什么不是。但宫宴是太子妃协同皇后一同打理的，这么多人，只明目张胆的在鲁王妃一人的烫里发现了大戟这种催产之物。
若说是钱侧妃做的，就站不住脚了，她一个侧妃，等闲不能入宫，没有能力在宫里做这种手脚。若说是太子妃或是其他人，为什么？鲁王妃怀孕，碍着她们什么事了？更何况，鲁王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怀有身孕。
不管怎么说，这事摆明了是蓄意的，还得禀明帝后才是。
听闻宫宴饮食上出了问题，今上大怒，却不是为了鲁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而是为着自身安危考虑，若是有人对他起了歹意也能如此轻易得手吗？
好好的一场宫宴，转瞬就变成了一场蓄意谋害现场。
既是要彻查，就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谢韵看着今上疲惫的神色，适时开口：“皇兄日理万机，此等小事徐总管自会查清，且有皇嫂在此主持大局，出不了乱子，等查清事情原委再请皇兄定夺不迟。”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何况今上乃是万金之躯，诸位王爷一附和，今上从善如流的回了自己的寝殿。
若是以前，今上必定会开口，“韵儿随朕来”，两兄弟会喝喝茶、聊聊天，手谈一局。
两年多的时光，谢韵变得更成熟稳重了，今上鬓边白发已蔓延至前额了。时光磨平了年轻人的棱角，加深了年长者的年轮，一个向着年富力强稳步前进，一个步入暮霭沉沉急速坠落，如果是在寻常人家，优秀出色的后辈是多好的接班人，可惜，身在皇家，这竟成了一道晦暗不明的沟壑，让曾经可以抵足而眠的亲兄弟生疏起来。
从御膳房一直到上菜的宫女，一道菜经了多少人手，中间又有多少人做手脚，要查起来也是抽丝剥茧破费功夫。
只是还没等到在深宫内帷浸淫多年的徐总管施展什么神通，就有人来报，刚刚给鲁王妃上汤品的宫女，吞金自尽了。身边留有一封遗书，称要她做的事已经她已经做好了，希望幕后之人善待她的家人。遗物中又翻出了太子妃娘将贾府过年时给下人打赏的荷包，居然又将矛头指向了太子妃。
可细查之下，这宫女并无什么近亲属，也从未跟贾府有过什么来往。
此事处处透着不合理，这宫女明显是一枚钉子，可若说是用来陷害太子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跟太子妃并无密切关系，只一个荷包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更何况太子妃没有任何动机去陷害鲁王妃。难道这钉子的作用就只是让鲁王妃小产？如此大动干戈做这样一件事情，有必要吗？
皇宫内院，有太多事无疾而终。傅明希看了个云里雾里，直到回到咸王府，也没弄明白里面的弯弯绕。
躺在床上，傅明希拿不准心里的事情要不要跟谢韵说，先试探着问谢韵：“像鲁王妃这种事，宫里常发生吗？”
“不经常，几个月才有一个次。”
傅明希咽了咽唾沫，那要怎样才算经常？怪不得今上这么多妃子，到现在只有五个皇子，宫中孩子难生又难养。
“一条生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连个给收尸的亲人都没有……”傅明希有些感叹。
“谋害皇嗣，该庆幸她没有亲眷，有就是灭族的罪。”谢韵客观的表述。
一个心有余悸，一个见怪不怪，话不投机半句多。
沉默了一会，谢韵和傅明希同时发问。
“你觉得鲁王怎么样？”
“鲁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默契来的太突然，却谁都没笑。傅明希心事重重，谢韵咬牙切齿。
谢韵侧了个身，右手支起脸来，左手把玩着傅明希的头发，柔和的发问，“怎么突然问起鲁王了？”
傅明希敏锐的察觉到谢韵温柔背后的凉意，不想他误会，却又有些踟蹰，只好先把问题甩回去：“鲁王是个怎样的人？”
“生母卑微，幼年失恃，才学不显，言行木讷，三妻四妾，儿女双全。”谢韵尊口一开，刻薄的词语一个接一个蹦出来。
“儿女双全”跟在了“三妻四妾”后面，绝对让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傅明希品不出任何的幸福感。
谢韵的刻薄让傅明希心里暗暗好笑，只好追问，“就没点别的优点吗？比如骑射、拳脚功夫？”
“甚是平庸。”谢韵言简意赅，反问道：“你怎的不问问太子？太子长的不如鲁王合你心意？嗯？”
谢韵右手一撑，整个人便已压在了傅明希身上。
什么跟什么？简直是无理取闹。
傅明希竭力推开谢韵，给他们的对话留点空间，“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我见过鲁王。”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无疾而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