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糖醋小龙虾

19、他是魔

　　对面的人很熟悉，修长的身形，温柔的笑容，轻声唤着“小天”。苏晚天感觉到自己皱起了眉，心脏收紧，勒得自己呼吸困难。
　　他还是那副温润的样子，但浑身散发着隐隐的黑气，往日和善的双眸深不见底，让苏晚天不禁打了个冷颤。苏晚天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有疑惑，有震惊，有痛心，喊着：“大师兄……”他笑得更深了，慢慢靠近，苏晚天忘了动作，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听他缓缓说：“小天，你怪师兄吗？”
　　怪他吗？

　　苏晚天缓缓睁开眼，自己还维持着打坐的姿势，不知入定了多久，苏晚天直觉自己境界不稳，便也放弃了冲刺的想法。而且苏晚天是带着目的修炼的，但如今，那个目的似乎不重要了。
　　苏晚天有些愣神，脑海中又想起那个问题——怪他吗？
　　“苏仙人！”一个宫女突然破门而入，满脸惊恐，直接跪在苏晚天面前，哭喊着，“求仙人去救救三殿下吧！求求仙人……”苏晚天皱了皱眉，将那宫女扶起，问：“发生何事了？”小宫女的眼泪突然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了下来，抽抽搭搭道：“不知哪里来了个人，要杀仙人那位朋友，三皇子为了保护他，已经……”苏晚天瞳孔猛缩，提剑就要飞，又猛然想起随便施法会引来麻烦，便对小宫女说：“姑娘你先别哭，带我去找阿昇……就是七殿下。”小宫女擦了擦眼泪，立刻在前面带路。
　　兜兜转转后，苏晚天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就见小宫女指了指不远处的宫殿，驻足不前。苏晚天猜想她也是害怕，便道了声谢，自己向宫殿走去。
　　“阿昇。”路过门口时那些宫人都没有阻拦，姬昇正在替老皇帝看折子，听见苏晚天的呼唤立刻放下手中的笔，绕过书桌迎上他，笑道：“怎么，苏师兄这么快就想我了？”苏晚天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直接开口道：“阿昇，我要即刻出宫，你有不有什么令牌之类的东西？”姬昇皱了皱眉，问：“你出宫要去哪儿啊？”苏晚天有些着急，但还是耐着性子答道：“简单地说，师尊可能要杀我师兄。”
　　姬昇知道苏晚天有个师兄还在三皇子那里，淡淡答道：“彧倾长老若想杀一个人，你阻止得了吗？先不说给你报信的人有多蹊跷，彧倾长老杀的人，必定是十恶不赦之徒，你又何必去救，反而伤了你们师徒间的情分。”苏晚天狠狠甩开姬昇的手，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人，人命关天，他还能如此冷静地分析利害关系。
　　姬昇看着苏晚天的眼神，浑身似是坠入冰窖。
　　你看清楚了吗，看清了我这无害单纯外表下的肮脏与狠毒。你看清了的吧，你认清了吧，我一直，都不是个善良的人。
　　看着姬昇无措的眼神，苏晚天有些心疼。下一秒，姬昇冷冷地笑了声，用力地抓住苏晚天的手腕，狠狠道：“你哪儿都别想去。”苏晚天皱眉，轻松挣开了他的桎梏，姬昇被这威压震得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即使逆着光，姬昇还是看见了苏晚天的表情，决绝的，甚至带着点怜悯，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淡淡开口：“你以为，你能阻止我吗。”
　　姬昇就这么看着苏晚天转身，看着他不顾一切，御剑飞行，直到视线中再无他的身影。
　　姬昇死死地攥着衣袖，宫人们惊慌失措，跪的跪，磕头的磕头，嘴里直喊着“奴才该死”。再多的人敬畏他，在苏晚天面前，他还是不够强大。

　　在皇城御剑，苏晚天还是引起了麻烦。
　　但他不后悔。
　　怪他吗？在听见彧倾要杀他的那一刻起，苏晚天就知道了。
　　原来自己，从未怪过。

　　彧倾淡淡地看着对面笑得和善的章瞳，还有一旁不知道怎么受伤的三皇子。章瞳得了皇族的誓言，便在龙气的庇护之下，若是贸然去除龙气，必然会惊动天帝，到时候，彧倾还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彧倾感知到苏晚天的气息在靠近，这时，章瞳突然向自己冲来。彧倾自然是知道他的把戏，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却见章瞳邪魅一笑，接着突然身形一顿，吐出一口黑血。
　　“章大哥！”苏晚天刚到，就见章瞳吐出一口黑血。苏晚天一个闪身，欲在章瞳倒下前扶住他。此时却传来一股吸力，再回神时已被彧倾紧紧抱住。苏晚天就见章瞳倒在不远处，浑身抽搐着，不停地咯血。“章大哥……”苏晚天想推开彧倾，却被他抱得更紧。
　　“他是魔。”彧倾淡淡地说。
　　苏晚天顿了顿，看着彧倾的眼睛，坚定地说：“那又怎样。”彧倾愣了愣，这坚定的眼神，像极了那年。彧倾记得，那时他也是这眼神，看着自己，身后护着魔化的章瞳。
　　趁着彧倾的愣神，苏晚天推开他，跑到章瞳面前，扶起他，拿了金丹就要喂章瞳吃下。一阵劲风吹过，将苏晚天手中的金丹吹落。苏晚天疑惑地看着彧倾，就见彧倾面无表情，冷冷道：“我不会让你再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