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缘生》沈柠

11、鲛人泪五

　　“月珺”
　　沈乔回头便见夏月珺无意识地躺在地上，不由得急唤道。
　　他过去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却无意间瞥见她手背上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片深紫色。
　　悬崖顶上不时有风吹起他的衣袂，十八岁的少年眉眼已初长开，足以窥见日后的风华。他端看了好一会儿，桃花眼渐渐深邃起来。
　　这是中毒了？
　　“唰”的一声。辰星突然从森林中心飞出，惊起片片树叶。
　　它嗡嗡震动了几声，见沈乔不答理它，便冲到他面前。
　　“你别吵。”沈乔一把抱起夏月珺，往悬崖下边走去。他疑惑地问道：“去森林中心？”
　　从他十二岁那年辰星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知道，辰星有自主意识，而且他与辰星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这种联系使他能听懂辰星的话。
　　辰星震了震。
　　“有能救她的东西？”
　　辰星发出猛烈地震动声。
　　沈乔思索一番，道，“带路。”
　　……
　　望月潭，地处百荒林西边的森林中心。
　　入眼便是高大而繁茂的树木，平静而澄澈的水面。一旁便是川流不息的瀑布，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雨后初晴似的清新气味，沁人心脾。
　　说来，这水面也奇怪。瀑布与潭水相连，瀑布急湍，却不见潭水有丝毫影响。
　　沈乔将夏月珺放下，让其背靠树，转头问道，“东西在哪？”
　　这地方危险系数极高，还是早点离开地好。
　　辰星一进望月潭就四处撒欢，这里转两圈，那里蹦两下，活像一个没见到新奇事物的小孩子。
　　它闻言顿了顿，剑身有些犹豫地指了指潭中。
　　其实它也不确定那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只是，那是个好东西，能拿到手对它主人自身也有好处。
　　沈乔见此，看了眼平静的水面。手中悄悄运转灵力，试探着往前走了走。
　　这望月潭太过平静了，平静到让人觉得诡异。
　　就在沈乔走到潭边伸手正要往前探时，一个巨大的红色球状物体突然冲出水面。
　　沈乔迅速后退。再定睛一看，发现那竟是一只巨大的八爪章鱼。
　　它八只脚紧紧地贴在潭水边，瞪着两只铜锣大的眼睛看着他。
　　沈乔毫无畏惧地回视它，头都没回地问辰星，“就是它？”
　　辰星飞到他身边，晃了晃剑身。
　　没错，就是它。
　　沈乔眼神渐冷，越发凌厉起来。他猛地抓过辰星，飞身而至，一剑斩向章鱼。
　　章鱼受了他一剑，铜锣大的眼睛中燃起一片怒意。它发出剧烈地砰砰声，向沈乔喷出大量水箭。
　　沈乔反身一挡，迅速跳离原地。
　　这章鱼这般大，还不知活了多久，修为竟与他差不了多少。
　　那章鱼见他躲开，越加愤怒起来。水箭不要钱似的往他射去。沈乔无法，只得硬抗。可这攻击太密集了，他连躲都没地躲。
　　他飞身来到夏月珺面前，将辰星挡在前面。意念一动，一个黑色的光罩立于他面前。那些水箭一接触到光罩，顷刻间便没入其中，不见了踪影。
　　片刻，章鱼停止了攻击，大眼睛眯成一条线，两只爪子轻拍着水面。以为消灭了敌人，甚是开心。
　　沈乔见状桃花眼微眯，用剑破开那光罩。
　　刹那间，水箭又突然出现，直往那章鱼而去。
　　那章鱼被自己的水箭这么一打，疼得吱吱叫。它抱着自己的头，缩在水潭的一边，可怜兮兮的样子。
　　辰星震动了下。
　　取它内丹。
　　沈乔抿了抿唇，举起剑来就要向章鱼斩去。
　　“且慢。”
　　忽地，瀑布里传出的声音呵住了他。
　　一女子从旁边的瀑布中出来。她一身白色麻布衣裙，黑色的长发仅用一根细绳束着。
　　沈乔戒备地看着她。
　　“阿金，下去。”
　　她淡淡一笑，不甚在意，反而朝缓缓沈乔行了一礼，声如珠玉，“阿金稚子心性，比较顽劣，还望公子切勿怪罪于它。”
　　那章鱼，也就是阿金不满地呜呜叫了两声，捂着头游到那女子身边。
　　“姑娘是？”沈乔抱拳回礼，冷声开口问道。
　　“小女子游泠，勉强算是这望月潭的看护者吧”那女子俯身轻拍着阿金，淡笑道。
　　“在下并非有意冒犯。”沈乔点点头，算是了解。他解释道，“只是在下的朋友急需那潭中物救命。”
　　游泠平淡无波的眼眸扫了眼树下的夏月珺，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她道：“这位姑娘身中之毒，阿金并无办法。”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沈乔，就算你杀了它也没办法救回她的命。
　　沈乔听此顿了顿，似是在思索。半响后，他问道，“在下何以信姑娘？”
　　游泠收回手，自信地笑了笑，“这位姑娘所中之毒可是那百鬼门中人下的？”
　　见沈乔点头，她又道，“赤焰，百鬼门剧毒之一，属慢性毒药，发作时如烈火灼烧心脏，不出一月便会毙命。”
　　“既然游姑娘知道此毒，那么可有方法解？”沈乔神色自然地接过开口问道，丝毫看不出紧张。
　　“此毒无解。”
　　沈乔依旧面色正常，可握着辰星的手却紧了紧。他努力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耐心地等着她的后半句话。
　　半响后，她自觉没趣，又道，“不过我可以解。”
　　“何意？”沈乔反问。
　　“鲛人血。她体内有一滴鲛人血。”游泠抛出条件，笑着开口道，“与我做个交易如何？”
　　这百荒林好不容易来了个有用的人，她才不会放过呢。况且，给那丫头解毒最多也就再消耗她一滴血而已。
　　可换来的代价却是她期待了许久的。
　　“什么交易？”沈乔谨慎地问道。
　　传闻鲛人血可医白骨，让人起死回生。这百鬼门派人前来寻找的东西大抵就是这个了。
　　鲛人血如此珍贵，这交易怕是不简单。
　　“替我办件事，我帮你治好她。”游泠打了个响指，摇身一变。
　　双腿瞬间变成了一条鱼尾。不过一瞬的时间，又变回了双腿。
　　这游泠竟是已绝迹的鲛人。
　　沈乔一勾唇，“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