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惑三朝》期连理

6、无奈

　　战争来的很突然，就像在六月时，前一刻还很平静的天空突然就落了泪，没有由来的。
　　那时，我正在离有施氏宗族不远处的密林中搭建我的家，一个只有我和黄鷔的家。或许是因为一路走来她一直对我不离不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将她视为我的亲人，不是血脉上的，而是从灵魂深处的想法：她是我的亲人。我并没有回到我真正的亲人身边，甚至对于未知的他们生出了逃离的想法。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虚无中形成一道道光线，斑斑驳驳，像是指引着什么，带领着什么，让人产生被洗礼一般的宁静感，却始终掩不了它最终还是会如同回归般打在污浊的泥土上的事实。而我就在树上接受到这样的阳光的洗礼，可是终究我既没有追溯到它的本源得到平静，也没有随它低进泥土化作尘埃......可是那一幕幕的画面却如眼前斑驳的光点在我的脑海中闪动。那天似乎已经成了一个伤，虽然明知总会好的，但当触碰时却会让我的灵魂都战栗......那该是多难忘的事情啊，我甚至都在怀疑我--有着上古神兽之名的青鴍，是不是注定是会被抛弃的那个？！
　　黄鷔拖着建屋用的木材从林子的深处走来，许是耗费了太多的力气，她的身上不时沾有树木的嫩叶都不及拂去，反而让原本有些疏离淡漠的面容顿时多了些小女生的清纯娇态。她在树屋对面的树下站定，抬头就看见青鴍在树枝上发呆——阳光的光线照在她微微低垂的脸上，她长而微翘的睫毛上仿佛镀上一层金色，随着眼睛的开合如同一场古老的舞蹈，神秘而悠远；这缕金色甚至也被她眼底那抹暗色所吸引，想要在她如黑耀石般的瞳孔中探寻出点什么；她的皮肤仿佛不受这耀眼的阳光的感染，反而散发出如同玉石般的光泽，生生将一件普通的麻布衣服衬得了比绫罗绸缎更加华美；光裸的足悬在半空中来回晃悠，就像是在河边踏水嬉戏般，透出别样的闲适意味......
　　"可是你的心呢，它真的会如你表现的那般平静吗？你不会没有疑问的，不是吗？那，我等你来要答案了。"黄鷔觉得这样的青鴍会引诱人拿出所有来填补她眼中的任何哪怕一点小小的失落.

　　树屋并没有按预期的时间完成，可是已经没有人在意了，它就这样孤零零的撑着还不完整的轮廓架在树上，似乎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它被遗弃了！是的，遗弃！
　　看着那本该放在屋顶的树枝毫无生气的摊在地上，树叶犹带着水滴，却不知是露水还是泪水......
　　最后一回望树屋，青鴍缓缓的开口：“就差一点了，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了，为什么我还是抓不住，失去了呢？我好不甘心！”
　　“黄鷔，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傻。明明知道是利用却还是像骗自己是他们听说我回来了，来找我了。”
　　“青鴍，只要你觉得值得就好。”
　　“其实，我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值得，但是我无法拒绝。或许这就是我骨血中的想法吧。”
　　黄鷔突然伸出了手，青葱般的五指像是一道屏障，遮住那曾经代表幸福的废墟。
　　“我们一起的幸福曾经可以大到可以容纳我们两个，可是现在却变得连我的一只手都可以挡住。或许就在下个拐角，它就永远消逝在你的眼前了。青鴍，幸福就在那里，只是你要不要回头，向它走去而已。你真的决定了就永远不要再回头了，或许在别的地方你还能找到一个，知道吗。”
　　黄鷔说的决然，却还是掩饰不了眼中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