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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   解决完房客的事情后,钟源没待多久就回去了。

      路上钟小给钟源打电话问他来不来台球厅了,钟源说他回家一趟,晚点去。钟小嘟囔两句,才挂断。

      除了钟源,钟叔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争气,成绩好,考上了重点大学,现在在备战考研。二儿子和钟源同岁,诨名钟小,比他哥哥就太不成器了,不爱学习,成绩跟钟源一样烂,成天聊猫逗狗惹是生非,又不像钟源那样有能力摆平。好在钟叔在周遭一代挺有名望和关系的,再加上有钟源帮衬,才没闹出什么事。

      钟源虽然是钟家养子,但却并不跟他们住在一起。他跟着钟奶奶住,在旧区的房子。钟奶奶非常疼他,和对亲孙子差不多。可惜她老人家身体不好,两年前就去世了。现在是钟源一个人住在这里。可能就是因为住得近,所以钟婶才会让他负责旧区的房租。

      钟源家在3栋502.

      房子一年前简单的装修过,用的是钟源攒下来的零花钱。墙壁涂成灰色,所有旧家具都搬到了地下室。两室一厅,一间里只摆着张床,别的什么都没有,另一间放着杂物和钟奶奶的灵牌。客厅也干净得很,沙发电视茶几都没有,铺着短毛地毯,唯一的大件,是前阵子新奇安的投影仪。钟小知道后脏主意打到这上面,可惜钟源不让,钟小始终没得逞。

      钟源回家是为了给走廊上的绿植浇水。阳台上堆着一片盆栽,多数是钟奶奶在世时候买的,她走了就由着钟源照顾。钟源其实是个散漫性格,对事不上心,却没想到唯独在这件事上坚持了这么久。

      浇完水,钟源半蹲下看着这些花花草草,思绪不知怎么就又回到了刚才。

      鹿淮。

      他们这一代人普遍早熟,钟小从初中就开始搞对象,一直到升高二为止,前前后后少说处过十来个。他爱玩,属于走极端的那类,撇开他不谈,身边一起长大的发小,多多少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只有钟源从来没有。

      喜欢钟源的人挺多,花心思追他的人更多。学校里多少女生做梦都想坐上钟源哥哥的后车座,但就没一个成功过的。钟小原本以为钟源是眼高于顶看不上,后来才发现他是根本没这方面的想法。

      谈恋爱能有什么意思。

      钟小明白过来后,很是担惊受怕了一阵,旁敲侧击问他他不喜欢女的,总不会喜欢男的吧。钟源无语地看他一眼,钟小才放下心。

      不喜欢女的也不喜欢男的,钟小就奇了怪了。

      钟小自恃是个讲义气的,积极肩负起给兄弟找对象这一重任,天天在他耳边念叨,3班那个女生是校花,合唱队有一妹子长得挺可爱,邻校的谁谁是出了名的漂亮……

      可惜钟源听这些从来没往心里去过。钟源自己长得好看,却很少观察其他人的长相,美不美丑不丑,对他而言仅仅只是抽象的概念。

      钟源将最后一盆浇完,转手将水壶搁在椅子上。

      他起身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划过对面。小区回字形建筑,2栋在3栋对面,402在502正下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会去看四楼。

      四楼长廊没人,空空荡荡,只有架子上的衣服随着风在摇晃。钟源眼神好,看到先前鹿淮搭上去的毛巾,粉红色,中间是凯蒂猫的图案。

      钟源趴着看了会儿,走了。

      *

      白丽和鹿淮又大吵一架。

      起因是鹿淮要洗衣服,家里没有洗衣机,只有一台整层楼公用的,摆在这一层走廊尽头。鹿淮嫌脏没用,就在浴室手洗,白丽说她这样把浴室弄得湿漉漉,潮气大,不准她洗。鹿淮一开始还好言好语,说自己洗完把地拖干净就好了,可白丽不肯,非说拖干净也潮,还拿出外婆年纪大身体不好为理由的说辞堵她。

      两个人就各自占着理谁也说不过谁,外婆去街上赶庙会不在,白栀在旁拉不住,索性躲回房间。鹿淮虽然伶牙俐齿,到底是人在屋檐下,发挥余地有限,最终还是白丽占了上风,成功将她赶出了屋。

      鹿淮就这么满手泡沫地端着水盆到走廊上洗衣服。

      三伏天,大暑,天气热得连树上的夏蝉都哑了嗓。旧区基本没有安空调的人家,这里电扇都算高配,经常一户五口挤在一盏小小的风扇前度日。眼下别说风扇,鹿淮找个凉快的地儿都难。已近傍晚,太阳西斜,没正午那么晒,但仍旧热气腾腾,如同置身大蒸锅。

      鹿淮一言不发手搓着洗到一半的衬衫。

      她哪里遭过这种罪。以前家里住大别墅,空调多得每间一个。她娇气,害夏没胃口吃饭,家里的阿姨是绍兴人,就给她做木莲羹。那木莲羹爽口飒甜,一入口再吃不下别的。
      想想这仿佛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

      鹿淮手上没什么劲,再加上热蔫了,拧半天拧不动浸了水的衣衫。她心里咒骂了不近人情的白丽无数遍,有委屈,不太多,她知道自己沦落到这一步,真正该怪的是谁,倒用不着迁怒。正这胡思乱想的当头,身前面有道影子搁过来,遮住些余光。鹿淮晕了下,眼冒金星地抬起头看去,稍一怔,一时半会儿倒没想起眼前的人是她三天前刚搭讪过的“钟源弟弟”。

      钟源却很是好笑地看着她。

      小姑娘今天头发倒不是湿的,微卷的长发松松挽起,有碎发落下,被汗黏着,白皙的脸颊亦晒得通红,最好看的那双眼睛微微眯着,少了那天见她时周身不经意流露出的矜贵,反而多了些可怜兮兮的狼狈。

      打量对方的这三四秒,鹿淮记起来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她刚被白丽整治过,能整治白丽的人就来了。

      钟源眼见着对方眸中的神情从茫然,困惑,到恍然大悟。他稍稍往后推开两步,垂眸看了眼她盆子里怎么洗也洗不净的泡沫,问她:“怎么在这儿洗衣服?”

      这问题一针见血。

      鹿淮没话说,半晌只小声一句:“我乐意。”

      旁的能怎么讲,多没意思。

      要在平常为了气白丽,鹿淮一准儿得好好找这位聊聊,今天她实在是气坏了,反而没什么心情。

      鹿淮低着头继续和衣服战斗。钟源看她不理自己也不说话了。他倚在明暗交界的地方,脸上神情淡淡的,身上穿着件黑色T恤,衣衫有熨烫过的香气,干干净净,与鹿淮的潦倒形成鲜明对比。

      鹿淮第一次见面就觉得,钟源啊,不该是这里的人。

      这么说无关相貌。白丽长得漂亮,却和这里的氛围融洽贴切,并不会有很么违和感。

      钟源不一样。

      对比这个嘈杂拥挤喧嚣的地方,他安静得有些过头。

      鹿淮接着洗衣服,钟源接了个电话,不多时有人自楼梯口走上来。离得还老远,鹿淮就闻到一股过于浓郁的香水味。她对气味敏感,被激得打了个喷嚏,用胳膊肘挡住了脸。

      香水的主人现了身,二十五六的年轻女人,穿着包臀的紧身裙,肉色连体袜,十指涂抹着大红的指甲油,脸上的妆容不能用糟糕形容,但着实算不上精致,尤其是天气太热,汗打下来,晕开了不防水的睫毛膏。

      女人用手上不知从哪领的宣传单扇风,笑盈盈看着同她联络的钟源,话没出口,钟源将钥匙给她,指了下旁边的403.

      原来是租客。

      女人和他说笑几句,看得出她对钟源的兴趣要比对房子大,可惜钟源不理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比白丽还不近人情。女人笑着觑了旁边洗衣服的鹿淮一眼,大概觉得她是他女朋友,才没纠缠下去,慢悠悠地开门进了屋。钟源没跟着一起,留在外头。他看了看鹿淮,和她说:“你洗不干净的,放着吧。”

      鹿淮用手背擦了下汗,再次抬起头来。阳光可真刺眼,照在对方身上,看不清他面貌。

      “3栋502,你去我家洗吧。”钟源说。

      鹿淮心里“呵”了一声,意料之中的发展。

      不过表面她懵懵懂懂,充傻装愣有一手,只问:“你家有洗衣机吗?我不想用公用的。”

      钟源:“嗯。”

      鹿淮也不是和自己过不去的人。

      有便宜干嘛不占。

      她点点头,重复一遍钟源的话:“3栋502?”

      钟源刚要回答,屋里的女人叫了他的名字,钟源拿出自己的钥匙,抬手扔给了鹿淮。

      鹿淮接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先去吧。”钟源说完就跟着进屋了。

      嘿,这人可真行,才见过两面,就这么放心她?

      上次她同他搭话,他没怎么回应,鹿淮原本还觉得有些不同,现在看来也就那样。

      鹿淮擦干了手,回屋将还有几件脏衣服一块捞出来,准备带去洗。

      白丽在床上躺着,这两天热,她除了找鹿淮麻烦基本不挪窝,还时不时指使白栀拿来些冰柜里的冰块放屋里,算是能降降温。她听到开门的动静,探头扫一眼,见鹿淮要走,懒洋洋问她:“你去哪儿?”

      鹿淮对着白丽没好脸:“你管得着?”

      白丽讥笑一声,想她也没地去,索性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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