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安静 棋魂同人》米戎

3、遇见 2

　　夏天迅猛地来临；然后迅猛地离开。
　　在这个炎热的时间里，进藤光最灼热的记忆，无非是北斗杯上的两次败绩。
　　意外的是，大家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这个话题——也许是他当众的痛哭如塔矢所说的“太过丢人”，也许旁观者也知道其实与高永夏的那局棋他已经完全尽力……无论如何，除了某频频向他伤口上猛撒盐的“无良者”，其他人都当他是水晶做的玻璃人，那惨烈的两战，除了能在某人口中经常听到外，看上去似乎从未发生过一般。
　　他梦不到Sai，连亲口向他道歉的机会也没有——他输了那局棋，赌上了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师傅的名声……然而，还是输了。
　　输了就是输了。半目也是输。塔矢一点都不客气。
　　他意外地没有还嘴，靠在椅子上，喃喃失语，“呐，Toya……对不起。”
　　他对不起很多人，比如消失的Sai，比如被他任性地抢了大将位置却毫无怨言的塔矢，比如一直力挺他却不得不面临诸多指责的仓田……人总是要长大，而他此刻是真的在反省，自己的任性在经历了这样的挫败之后，还会不会能继续肆无忌惮地笑，肆无忌惮地哭。
　　仿佛在一夕之间，他遮掩掉了自己所有的表情。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长大——亮的双眸一闪。——那他宁可要那个任性的进藤光，无理取闹的进藤光，会和他大声争执的进藤光，会跳脚耍孩子脾气的进藤光。而不是现在这个，连吵都吵不起来的没劲的家伙。

　　“如果要装死就去外面，不想下棋就走开，别在这里碍眼。”他淡淡道。
　　讽刺，无非是想让他恢复精神。他们之间不习惯脉脉的温情。
　　进藤意外地没有回嘴，他低下头，留海遮挡着看不清他的眼。片刻，他抬起头，笑着说，“嗯。Toya，我先走了。再见。”
　　门哗啦一声打开，又哗啦一声关上，直到他黑色的背影消失了半分钟，塔矢亮才不敢相信地认清了这个事实——那个笨蛋，那个白痴，他他他……就那么走了？！
　　想都不想，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飞快地冲了出去，仿佛有人担心地叫他，但他几乎完全没有听到。
　　已经是黄昏，夕阳将那人的影子拉了很长，不知道为什么，从来都是笑得没心没肺的进藤，此刻在塔矢亮眼里看来竟然有了几分落寞。
　　“进藤——”他在身后大喊他的名字，气喘吁吁地追上去。
　　“Tototo……toya？”进藤慢慢地转身，看到他仓惶地跑过来，莫名地觉得心虚，连带叫他的名字都开始结巴。
　　一把推着他的肩抵在电线杆上，塔矢亮的双眼灼灼，碧绿色的瞳孔几乎要燃烧起来，“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他将视线调转到另一边，尽可能镇定地回答，然而脸上的失落却怎样都遮掩不住。
　　“笨蛋！”塔矢亮几乎要卷起狂怒的飓风，“棋士的道路本来就是这么艰辛，忍耐、挫折、绝望、失败……数不清的障碍，难道你是今天才知道吗？！如果没有这样的觉悟，你凭什么踏上这条路？！你都忘了吗？！那不过是一败，你就那么输不起？！”
　　他不理解。面对向来白的像水的某人，他第一次觉得如此费解——费解于他身上的谜团，费解于他对秀策莫名的执着，费解于他败给高永夏的强烈的不甘……那么作为唯一的对手的他，此刻又被这家伙放在了哪里？
　　而面对他复杂的愤怒，进藤光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这样的神情让塔矢觉得似曾相识，一年前某人就是这样翘掉了无数的手合，并且一度要放弃职业生涯——难道，他又要来？？
　　“你……要放弃吗？”他的愤怒迅速熄火，在说出这个问句时，连声音都带上了不自觉地轻微的颤抖，双眸也猛地黯淡了下去。
　　进藤的身子明显地颤了一下，他握住拳，一点点地用力，然而却始终说不出什么。
　　塔矢亮松开了他，脸上闪过失望，然而心底却有了那么一些之前没有的宽慰——因为他不易察觉的轻轻颤抖。
　　“幼狮子战就在下周，在那之前，你给我想清楚。你要的究竟是什么，在这条没有终点的路上，你追求的又是什么？”他吸了口气，看着某人颓然的侧脸，忍住要拍他一巴掌的冲动，“还有，记住我曾经说过的话。你下的棋，就是你的全部，仅此而已。”
　　“Toya……”他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意外地抬头，只看到他的背影。
　　“我会在决战等你。”他丢下一句话，大步离开。
　　那么坚决，即便瘦削，依旧挺直了脊梁。
　　——那就是塔矢亮的围棋，天才的他，从不服输的他，沉稳的他，一直当他是对手的……他。
　　一阵酸热冲进进藤的双眼，他用力眨眼不让那泪水掉下来。他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掌心，那么，进藤光，你的围棋，又是什么？
　　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长大，自己已经足够去承担那些痛苦和失败，但每当挫败时他冷冷地抛过来批评，进藤才真真切切地了解到自己和他的差距。
　　正如岸本（提示：海王的主将~）所说过的，在追求神之一手的道路上，塔矢亮从来不会有任何的疑虑或者犹豫。他如此坚定地贯彻着自己的信念，踩平了所有的障碍，即便失败过无数次，痛苦过无数次。人人都说塔矢亮是天才，又有谁知道他在光环背后的苦涩和艰辛？再怎么样的天才也不可能避免失败，区别只在于失败之后，作为棋士的选择。
　　进藤紧紧地咬住唇。
　　在他身边，他看的已足够清楚。
　　因为有过曾经对Sai的深深依赖，于是他习惯性地任性，肆无忌惮地说要放弃，他以为在踏上职业这条道路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和塔矢有了一样的决心；而如今看来……

　　“我会在决战等你。”他略带沙哑的话在他耳畔重复。
　　他的背影决绝，单薄而不由分说地扑入他的眼帘，然而却隐约透露着他对他的信心和希望。
　　“我还……真是差劲呐……”进藤低头喃喃，片刻握紧了拳，莫名的泪充盈了他的眼眶，他大声向那个远去的身影大喊，“我在决战等你，Toya！”
　　那人依旧没有回头。然而夕阳下，他一直紧绷着的面孔忽然放松了，缓缓地，漾出了一个笑容。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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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发电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