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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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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首先,检查一下自身的‘硬件装备’。儿童的身体,还未出现第二性征,据那个小小神说身体年龄是八岁,这倒是很方便,年纪越小的孩子越容易引起他人同情心被收养;浑身上下除了内衣就只套了一袭质地极其柔软舒适的雪白长袍,连鞋子都没有,这也不错,很容易让人产生‘从实验室或是人贩子那里逃出来’的联想;剩下的问题就是……她那一头长及脚踝的显眼到家的银色长发(现在被苍岚嫌麻烦用树枝和植物纤维盘在了头顶)。根据苍岚关于《猎人》的记忆,银发在这个世界应该是很稀有的——从揍敌客家会将其作为选择家主的条件之一就可窥见一二——而这种稀有难不保会让人起贪念将她卖走或是惹出别的麻烦,鲸鱼岛上除了有纯朴的居民还有来历不明行踪不定的水手们不是吗?最终苍岚决定将自己的一头银发弄掉。
同样是事关外貌,苍岚倒并没有特别地担心她的脸。这两天她在喝水时也瞥过自己被水波模糊扭曲的倒影几眼,结合那位小小神的碎碎念,可想而知自己的容貌绝对不会差,但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再怎么美,充其量也不过是‘漂亮’,或是‘可爱’,不会到‘祸国殃民’的地步。更何况,人类对于‘美’的概念有很大一部分是基于主观意识和整体感知的,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感觉’,‘氛围’之类的东西。试想如果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小光头出现在人们眼前,那么大部分人的第一想法将会是‘和尚’,‘特殊宗教信仰者’,或是‘因为某种疾病掉光了头发’之类的,而不太会是‘小美人’。
综上所述,‘削发’成了苍岚如今的当务之急,可问题又来了,该怎么剃呢?她身边没有利器,一根根拔也未免太虐待自己了。正当我们的陈苍岚小姐一边揪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死命思考头发问题时,一个不当心她那过于强烈的意识便传给了周围的生物们,导致它们纷纷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同一个想法:‘人类,不可理喻的生物,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掉自己的鬃毛呢?’而这两天已经和苍岚混熟了的小翠则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啄子,‘哼,难得我看你浑身上下也就那头毛还算顺眼!说起来你真的是人类?我明明记得人类的雌性不是都很宝贝那东西吗?你居然不要?’
‘嗯……因为有点原因……我其实也很宝贝自己的头发啊……’被啄痛捂着脑袋的苍岚苦笑着和多瑟拉鸟先生交流着。
‘谁管你,这么说来我倒是记得,差不多也仅是去年这个时候,有一只墨罗山猫在岛东面打猎的时候不小心抓破了几颗尤其拉藤的果子,后来他那只爪子上的毛就秃了好几块,搞得他家那口子差点和他分手。估计那果子有用。唉!先说好,你那毛脱下来可要给我用来做窝啊,难得我大发慈悲告诉你。’
此话一出,整个林子都热闹起来了。如今正是九月份,是鲸鱼岛上不少鸟类的□□季节,而很多雌性鸟类的择偶标准,除了对方的体型、鸣叫声、和羽毛的色泽以外,还有就是对方筑的巢是否和自己的心意了。于是,苍岚那头柔软顺滑的银发就成了各位鸟先生们装饰新房以赢取鸟小姐们芳心的最好材料。
当苍岚同意把自己的头发平均分给在场的鸟先生们后(当然,小翠先生被许诺了最大的一束),就在众多有着五彩缤纷羽毛的护花使者们的陪伴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岛东面的密林进发了。
比起苍岚之前度过了两天时间的靠海的林地,这片森林显然更为密集,潮湿,也更为古老。即使是正午最为耀眼的阳光都很难照射进来,偶尔有那么几丝几缕透了进来,也因为树冠重重叠叠的过滤而变得稀薄且泛着金绿色。不经意掠过其间的昆虫和鸟类,在飞行中因为某一个独特的角度,使得落在它们翅膀上的光丝折射出奇异的光彩。
静谧、美丽。
而空气中暗含着的某种张力和在大片阴影处观望的视线,无不提醒着苍岚这是一处连鲸鱼岛的当地居民都从未涉足的原始森林。
小心翼翼行走在其间的苍岚在自己的脚上包了好几层罗尾蕉巨大宽厚的叶子,一来因为她没有鞋子,这么做是为了防止自己那双白白嫩嫩的纤足被伤到,密林里不知有多少毒虫。二来,原始密林的地表厚厚实实的铺了不知多少层的枯枝落叶、菌类、苔藓、和动物尸体,最表面的一层因为还算新鲜所以勉强能看,至于掩在那之下的肥腻黑泥是由哪些有机体腐烂而成的,苍岚连想都不愿意去想,更别说是和它亲密接触了。
可即使手脚并用地努力放轻了脚步,并且罗尾蕉的叶子加大了脚的受力面积,我们自幼运动神经为零的女主依然没有摆脱深一脚浅一脚多次陷入泥地又被树根上的苔藓滑倒的命运(各位鸟绅士想帮她,可惜由于体积问题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说她的新身体的灵巧性以及各方面都是超一流的,但你不能指望一个做了近二十年运动白痴的人突然开窍吧,人的潜意识习惯可是很可怕的东西呐。至于那些杂七杂八的据说强到毁天灭地的力量——不好意思,在不摔倒地缓速向前推进的同时小心不要踩到或是碰坏各种动物的巢穴已经是那丫头的极限了,其余的早就被她遗忘到外太空的不知那个星系去了。
好不容易长征到了那群尤其拉藤的所在地,正处于结果期的它们表示乐意提供自己的果实,并且非常好心告诉苍岚由于果实的腐蚀性所以最好在头发脱了以后再用白苜蒲草的浆汁敷在头上以保护头皮。很幸运地,这次苍岚不用再跋山涉水了,白苜蒲草就长在尤其拉藤缠绕着的巨大古树的旁边。
不得不说,苍岚真的很招动植物们的喜欢,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生物对强大力量服从的本能,总之苍岚很顺利地把一头银发给褪了个干干净净,又用从白苜蒲草茎杆中榨出的乳白色浆液抹了自己的脑袋——尤其拉藤果实的腐蚀性的确很强,把果实捣烂了敷在头皮上差不多十五分钟后,不仅头发脱光,头皮也火辣辣地疼。
等苍岚回到临海的那片森林,已经是傍晚了,差不多所有的鸟先生都叼到了一簇她的头发,它们向苍岚道别后便趁着夜色未临回巢了,一路上还有几个运气不好的被过长的银发缠到了羽毛,扑腾了好一阵子才摇摇晃晃的飞走。
脱去了脚上的‘罗尾蕉叶靴’,苍岚看了看自己那沾满了泥土和苔藓,被树枝钩的有些破烂的长袍,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同时把袍子撕得更烂。她又找了些尖锐的石头,咬牙在自己身上砸出乌青和瘀块,还着重在四肢划拉出见血的伤痕。
看了自己一身狼狈的样子,苍岚点点头,像是满意,又像是给自己下定了居心,正式朝向人类的村庄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