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风雅无关

10、第 10 章

　　时光荏苒，转瞬三载。
　　王安若已经熟悉了自己的新身体，这个男孩的身体想来会给自己带来比上一世更大的自由。但无论他怎么问，伏戚都对自己的父母绝口不提，王安若不止一次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个老头在哪个山头捡回来养着玩的。
　　伏戚近两年衰老得越发快了，头发已经斑白，脸上皱纹不多，但那种疲态像是张在了他的脸上一样。有时候王安若看着他那张脸，竟然想不出多年以前他那意气风发的样子。
　　这日，伏戚重病，时日不多。
　　“狄儿，你来。”
　　伏戚的声音衰老虚弱，像是没有用力抽拽的风箱，声音简直磨耳朵。
　　王安若默默走近，自他意识到自己重生之后，便没有叫过眼前的男子一声“爷爷”，着实是叫不出口。
　　伏戚并不在意这些，显然这个孩子一直不叫他会让他更舒服一些。自去年开春，三皇子登基的消息传来，那一个多月梦魇一般的回忆无时不刻不在侵袭着他，让他夜不安寝。
　　“狄儿，我给你留了不少孤本古籍，有为臣之道、为将之道、为君之道、为人之道，你要好好研习，日后的路如何走，你自己选择。”
　　说完这些，伏戚长叹一声，将自己手腕上的一段红绸解下，这红绸也不知产自何地，经年风霜，竟未掉半点颜色，鲜红如昨。伏戚看了红绸半晌，似在回忆什么，骤然回神，将手中的红绸珍而重之地缠在王安若尚还年幼稚嫩的手腕上，道：“我这便去了，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听上去没有几分善意的几个字，是伏戚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句话，王安若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绸，终究是没有拿下来。
　　纨国鼎元十五年，伏休治登基第十五个年头，蛮夷觊觎纨国丰腴已久，于同年秋九月向纨国正式宣战，其中北狄李克一脉骁勇善战，风头无两。
　　王安若走出木屋，花了半个时辰为自己思索了一个名字——白狄，一个取自上一世临死前那给了自己最后一个惊艳目光的小太医，一个来自伏戚。
　　若想取伏休治而代之，一是投奔李克，一是进宫献策，从内部击破。白狄已经抽长的身影锁好了篱笆门，忽然想回大都看一看他当年的“老父亲”还在不在世上。
　　背着青布包袱的少年站在大都城门，城门口贴着广纳贤士的告示，白狄歪着头看了告示下方的印鉴半晌，歪嘴笑了一下，揭下告示进宫。
　　许多年了，勤政阁的样子并未怎么变化，只不过坐在高位的人换了而已。
　　白狄恭敬行礼，抬起头来看向龙椅上的男子，休治看起来也老了，总是像水墨一样氤氲着的桃花眼中少了总是缠绵不断的情意，多了不可亵渎的威严，面上看去，比以前更像伏戚了。不过听闻休治登基以来除了立一位皇后并无其他妃嫔，且一直无子嗣，倒是和他爹是两个极端。
　　收回思绪，白狄低下头，恭敬地呈上自己准备的《退狄五策》，直到宫人来接的时候，才注意到现在皇上身边的，竟然依旧是当年的落穗。
　　白狄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休治的性格，也对他和伏戚当年的事情不清楚，不过休治应当是没有来找过伏戚的，既然如此不念旧情，又怎么会沿用伏戚以前的心腹呢？
　　休治接过折子翻看起来，大殿一时无声，迅速看完，休治冷笑一声，折子无甚心意，也并无过错，中规中矩，不是现在可用的决策，若放在太平盛世，或许会有一番作为。
　　休治将手中的折子扔回桌案，正要将这不知道这个月第几个的“才子”打发回去，蓦然看见白狄抬手整理了一下发带，露出左手手腕如血般的红绸。
　　“啪”
　　奏折没放稳跌落地面发出脆利的声响，一旁的宫人以为陛下大怒急忙跪了一地。休治却没有管这些宫人，快步走到白狄面前拉起他的手腕。
　　那一瞬间白狄还以为三皇子看出了他是琪贵妃，心都揪到了嗓子眼，转瞬又觉得不可能，顺着休治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
　　“这、谁给你的？”
　　休治不仅目光狂热，连声音都在发抖。白狄不自觉地动了动手腕却没有抽回来，只得回道：“我、草民的爷爷临终前赠予草民的。”
　　“爷爷？”
　　休治满心疑惑，将那红绸小心地接下来，对着烛火细看。
　　没错！
　　就是当年他用来缚住阿爹双手那一段红绸，对着烛火可以隐约看见“休戚”二字！
　　休治还来不及狂喜，刚刚白狄那一句“临终”就将他砸得晕头转向，挣扎中拽出几缕神志将以前从黄河岸出征回来问出来的奇怪症状和落穗告诉他的伏家血液秘辛练习在一起，休治近乎疯狂的盯着白狄仔细看，终于在那张还有着少年青涩的脸上看出那么一点和阿爹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