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死前任的一百种方法》湫川鹤

5、梦境？

　　苏杭没有抽过烟，她受不了香烟的味道，以往和周路年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顾忌她的感受，从来不会当着她的面抽烟，就算是去外应酬过后，也会吃完口香糖洗漱干净才出现在她面前。

　　恍然间，她似乎又看见笑容恬淡的周路年冲着她招手，歉意的站在门外不敢走进来，怕她嫌弃。
　　曾经相濡以沫的两个人，为何会变成相忘于江湖的陌生人。

　　苏杭模糊了眼睛，接过男人递来的香烟，借了他的Cartier点火。

　　才试着吸一口，她就忍不住咳嗽起来，这味道好冲，搞不懂男人为什么喜欢。使劲将尼古丁吸进肺里寻求快慰的感觉，一点都体会不到。
　　她咳出了眼泪，被吸进喉管里的浓烟呛得说不出话来。
　　男人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笑着说：“烟不是这么抽的。”

　　“医院禁止抽烟的，不过这是很有效的安慰剂，我还以为会对你有用。但是，看你这样子也学不会抽烟。”他摸上苏杭鸡窝似的脑袋，笑容清浅。

　　“人死后会去哪儿？”

　　呛出泪花的苏杭深吸几口气，顺过了呼吸，盯着手中的香烟轻声问道，语气平稳的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啊~这个吧，地府工作人员会根据死者生前的积分，来分派他该去地方，天堂地狱，一念之间。”
　　苏杭扯唇一笑，显然把这些当成了玩笑话。
　　男人抽走她夹在指缝的香烟，朝排椅旁的垃圾桶上按了下去。

　　他边打开话匣边蹲下身子去看她，“所以如果这个男人是个人渣，那他就完了，他长的不错，地府也有供鬼差狎妓休闲的地方，若是他积分低的话，估计就被送去那儿了。”

　　苏杭皱起眉头，视线落在男人的脸庞，不过散漫的一瞥，却着实被惊艳了一把。

　　那顶黑色棒球帽下，是一张精致到近乎完美的脸。尤其是那双蓝色的眼睛，宛如星辰大海，像宇宙星河般璀璨深邃。隔得那么近，却挑不出他任何的皮肤瑕疵。这男人的睫毛长的逆天，浓密卷翘的让她一个女人都嫉妒，偏偏又暗含促狭的笑，更是抓心挠肺的想去掐掐他的脸。

　　苏杭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男人长的好受，整一副天仙貌美受的典范。

　　“你…不是中国人？”
　　“嗯，不算是。”

　　他抿嘴一笑，樱粉色的唇像是涂上了七月芙蕖的色彩。
　　苏杭不认识他，更不明白他为何出现在这里，还装作老熟人一样递给她香烟。

　　“很多人说东欧人是全世界公认长的好看的，你是哪个国家的？乌克兰？白俄罗斯？”

　　男人环抱住双臂，单手抚摸上下巴，若有所思道：“严格的来说，我应该算是……”

　　“苏杭！”
　　‘砰’的一声，手术室的门被一掌推开，蒋蜜踩着高跟鞋恶狠狠的冲了出来，举起一枚黑色手机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背着我和路年偷偷联系！”

　　苏杭视线聚集在她紧捏的手机上，屏幕上方正是昨夜周路年发来的几条短信。
　　她疲于解释，只淡漠的回道：“蒋蜜，你看不懂中文吗？还是不理解字面意思？”

　　“有什么看不懂，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勾引了路年，你是故意搬来这里的对不对，就是为了能见到他，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苏杭被激怒，猛地站起身，气的恨不能给她两巴掌解气，一想到这里是医院，还是忍了下来。

　　“蒋蜜，你说话最好注意点，我自认为没你这么犯贱，连自己闺蜜男朋友的床都能上，论不要脸我甘拜下风。”

　　蒋蜜不怒反笑，白了她一眼，万分得意，“苏杭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就学会吸烟了吗？因为路年会的我也要会，你知道我为什么能爬上他的床吗？那是因为他没有在你这里得到过满足，你霸占了他五年，该让给我了。”

　　过去的一年内，苏杭反复思考着为何会被两个重要的人同时背叛，如今她算是懂了。你不能将老鼠和蛇放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只会沆瀣一气。蒋蜜的喜欢是将自己变成和对方一样的同路人，能没有任何磨合期的和他在一起，这种讨好似的爱，表面细心温柔实际大男子主义的周路年应该是喜欢的。

　　蒋蜜咧着红唇，气焰很是嚣张，“如果他对我没有丁点的喜欢，你觉得他会乐意让我爬床？你摔门走的那一刻他第一时间根本不是去找你，你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有几两几斤重。”

　　“所以呢？他现在已经死了，你还要对我宣誓什么？”

　　苏杭理了理打结的头发，突然就有些不适。她想起撞见周路年出轨的那天，她端着亲手在蛋糕店做好的生日蛋糕，像只失魂落魄的傀儡。

　　床上契成一团的两个人有过惊恐，却没有一丝后悔。所以，两人暗传秋波应该是在很久以前了，她的出差不过挪地方，方便他们折腾罢了。苏杭嘁了一声，再不留恋病房里的尸体，转身就要离开。

　　“我送你回去吧。”站在一旁看完了热闹的男人突然开口道。

　　蒋蜜这才注意到棒球帽下男人的容颜，像是故意抬起头一般，刚好让她看见他完美无瑕的脸庞，蒋蜜惊讶的合不拢嘴，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惊艳，短瞬间又变成了不甘和嫉妒。

　　“他就是你的新男友？”
　　“恩，不错，所以杭杭并没有理由放弃我这棵参天松，去挂你那颗歪脖子树。”
　　蒋蜜被呛了声，又不知该怎么怼回去，气的直咬牙。
　　苏杭并不想搭理她，白了她一眼就自顾离开。
　　男人跟在身后，目光柔和，亲昵的动作惹得蒋蜜好一阵愤恨。

　　等出了医院，苏杭才转过身对紧跟不舍的男人说道：“你不要跟着我了，咱两不熟，就此别过吧。”

　　“哎，我刚刚可是帮了你。”
　　“多谢。”
　　“恩~我接受你的道谢。”

　　同一天清晨，苏杭丢了项目，死了渣前任，心情乱成一遭。她站在医院大门口，眼眶红红的。和周路年的种种过往像倒放的电影，一点点重现在脑海。

　　男人帮她唤了出租车，送她上车。苏杭没有拒绝，无精打采的坐在车里，机械的告诉了司机目的地。

　　时间还早，公司那边的事情她却不想再争取了，顺其自然吧，这样最好。
　　等回了公寓，神秘男人没有再跟着上楼，只是远远的目送她回家。
　　昨夜下了很久的雨，空气还是湿哒哒的，萦绕在远山和高楼的云团，向烟客吞云吐雾出的香烟白雾。

　　苏杭脱了鞋又窝回了沙发上，有气无力的望着天花板。过往的记忆像是涨潮的海水涌现出来，甜蜜、背叛、伤心、愤怒……

　　浑浑噩噩一整天，她睡了醒，醒来继续睡，等到再次入睡，已经是晚上十二点。苏杭闭上眼，丝毫没有注意到手机上的时间，本该从七月二十一的十一点五十九分，变成二十二日零点零分的时间，却又回到了二十一日零点零分。

　　好累啊，睡上一觉就好。
　　苏杭闭着眼做着不着边际的梦，梦里有周路年明朗的笑，也有蒋蜜故作柔弱的模样。

　　‘嘟嘟嘟~’也不知她睡了多久，脚边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声，将她从梦中唤醒。迷糊的苏杭没有反应过来睡前手机是被自己放在茶几上的。

　　她翻了个身，爬到沙发另一头找手机，看到半夜打来的陌生号码，觉得很熟悉。
　　这个似乎是…周路年用的号码…
　　苏杭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心突突跳个不停。
　　他不是死了吗？

　　手机还乐此不疲的震动着，苏杭看了看墙上的装饰用的挂钟，时间正好是凌晨一点。与昨夜周路年打电话的时间重合。

　　她背脊一阵发凉，顿感毛骨悚然。外面的天黑黢黢的，看不见月亮的影子。万籁俱寂，更深露重，难道是在梦里？可手上微麻的触感却是那样真实。

　　苏杭的心咚咚跳个不停，她屏住呼吸，拨通了接听键。
　　电话那边果真传来了周路年熟悉的声音。

　　“杭杭，是你吗？快帮帮我，我奶奶出事了，突发脑溢血，我已经播了急救电话，麻烦你去三栋二单元xx去看看她的情况好吗？”

　　苏杭握着电话，头皮发麻。这句话，和昨夜打来的周路年说的一模一样，只字不漏。
　　她做了个极其真是的梦？
　　“喂，杭杭你在吗？”

　　等不到她的回应，周路年更加焦急。耐不住蒋蜜的软磨硬蹭，被逼无奈带着她去外城看演出，怎会想到奶奶突发疾病，危在旦夕。
　　父母尚在国外，他又不在身边，除了苏杭，他找不到更合适，距离又近的人选。

　　苏杭茫然的看着四周，瞥见白天回来睡饿了之后，自己煮的面，吃剩了一半放在茶几上，没有来得及收拾。

　　这一定是梦，她只是躺在沙发上做了个真实的梦，仅此而已。可是，这面碗如何解释？

　　“喂？杭杭，你能听见吗？”
　　“周路年，你…你和蒋蜜是去看演唱会了，对吗？”

　　周路年愣了几秒钟，立即回道：“不是，我送蒋蜜回她嫂子那边，现在我一个人等在赶回的路上。”
　　苏杭彻底迷糊了，按照昨晚那个梦，这个时候蒋蜜应该有说话才对的。
　　这是梦？还是，昨日发生的一切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