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死前任的一百种方法》湫川鹤

34、萤火

　　苏杭四处张望，想知道那男人究竟躲在哪里。

　　身后隔着马路的红绿灯下，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大男生，正盯着这边，他的帽檐压的很低，周身似乎有寒气涌现。

　　苏杭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朝他喊了声，“江独酌！”

　　周路年瞬间不高兴了，指着对面马路的男生质问：“他是谁？”

　　“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吃淡操心长大的啊，管这么宽。”

　　被怼了一句，周路年脸色及其难看，眼看着苏杭跑去马路对面，也不受控制的跟着跑去。还不等他踏上马路，绿灯变红，他只好留在原地焦灼的等着。

　　苏杭朝着马路对面的男生跑过去，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开心，她蹦蹦跳跳站到他面前，拍上他的肩膀。

　　“刚还在找你呢。”
　　江独酌微微抬起头，疲倦的冲她笑了笑。

　　苏杭被吓了一跳，他看上去太糟糕了，脸色苍白如纸，就连嘴唇都没了血色，整个人疲惫又无力。

　　“你，你没事吧？”
　　她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正想着要去扶他。
　　“杭杭！”
　　身后传来周路年的声音，苏杭下意识的转过头去。

　　距离绿灯还有九秒，男人却等不及了，闯红灯跑了过来。

　　“滴————！”

　　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阵长鸣的汽笛声，一俩大卡车疾驰而来，等过了盲区司机才看见马路上有人。

　　苏杭的心提到嗓子眼，可别没人动手这丫的自己真死了，他要嗝屁了自己怎么办。

　　周路年自己也吓坏了，短短几秒钟的变数，他心底一凉，全身血液倒流，害怕的闭上双眼。
　　电光火石间，刚刚还在马路对岸的人一个急速闪移，苏杭还没反应过来，却见江独酌已经离开，一脚猛踹到周路年腹部，俩人顺势避开了卡车的撞击。

　　受惊的司机猛踩刹车，卡车由于惯性拖长了好几米才停下来，正好挡住俩人。

　　腹部传来的刺痛感让周路年预呕，他惊出一身冷汗，还没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刚刚踢他一脚的男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离苏杭远点，不然我杀了你。”

　　周路年卡在喉间的话说不出来，却见警告他的男人脸色不似正常人的苍白，一双眼睛黑至整个眼眶，看不见眼白，阴狠的话带着一丝脊背发凉的意味。

　　“江独酌！”

　　苏杭赶着跑过来，江独酌放开周路年的衣领，狠戾的眼睛恢复了清明。

　　“走吧。”
　　他站起身，胳膊揽上苏杭的纤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周路年捂着腹部，气的牙痒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

　　“你，真的没事吗？”

　　苏杭能隐约感觉到，江独酌揽着她的长臂还在微微发抖，似乎快用尽了力气。
　　“没事的。”他轻轻摇头。

　　她突然停下脚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那既然没事，你再抱我飞一次。”

　　江独酌抬起手揉揉她的脑袋，无奈的摇头，“还没天黑，被人看见了不好。”

　　苏杭找不出反驳的话，但她越来越放心不下他的身体。

　　“我再陪你去吃一次火锅，等吃完了带你去看萤火虫。”
　　“你不是说，城市里没有萤火虫吗？”
　　“有的，我找到了。”

　　他说话的样子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苏杭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找萤火虫，只感觉到他越来越差的状况，她有些犹豫，不想他再劳累。

　　“可是，你的脸色好苍白，连嘴唇也是。”还是算了，回家歇着比较好。

　　江独酌摸摸嘴唇，笑的很疲惫，“嘴唇也是？”

　　“嗯嗯。”苏杭点点头。

　　两人对视了几秒后，他突然低下头，含住她的唇瓣，辗转含吮，蹭掉了她唇上的一抹胭脂。

　　第二次被占便宜，苏杭脸红的滴血，大脑缺氧似的一片空白，依然没有要动手反抗的意思。

　　“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出门前苏杭画了妆，唇上涂了口红，被他蹭了些下来，原本苍白的唇色确实多了丝色彩。
　　苍白的脸色，染红的唇瓣，有种别样的魅惑。

　　苏杭很清晰的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为嘛总觉得自己被诱惑了。

　　“老觉得，你老是在我面前晃悠，是为了色.诱？”

　　江独酌低声浅笑，“话不能这么说啊，给客户留下良好的体验视觉也是必不可少的。”

　　“那就是色.诱。”
　　“好吧，是。”
　　“卑鄙！”
　　骂归骂，苏杭红着小脸，还是乖乖跟他走了。

　　还是上家去过的火锅店，只是情况却完全不同。不用做嫌疑犯东躲西藏，俩人对坐在小方桌上，宛如一对热恋的情侣。

　　现在还不算晚，火锅店的客人不怎么多，稀稀落落几桌客人，都把目光汇集在江独酌的身上，甚至有大胆的女孩过来问联系方式，都被碰了鼻子灰，悻悻离去了。

　　苏杭有些小雀跃，止不住的开心，往沸腾的红油锅里涮了片牛肉，然后夹到他碗里。

　　江独酌嘴角含笑，默默的吃着牛肉，眉眼如春。

　　“为什么要救我？”

　　拼尽全力，只希望她能安然无恙。苏杭搅拌着饮料吸管，白皙的脸庞上红霞飞现。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一直记得我，如果你死了，就没有人会记住我了。”

　　他这样回答，苏杭不知是开心还是失落，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

　　“当然，还因为，我喜欢你呀。”
　　喜欢你呀。

　　苏杭心口一烫，白净的小脸‘轰’的一下热起来。她把头埋的很低，其实碗里就只有味碟佐料。

　　坐在火锅店的时间，暴雨突至，噼里啪啦下了十来分钟又停了。

　　空气还有些潮湿，道路上有水渍未干，不一会儿便被天边橙色的霞光印的发光。

　　从店里出来，天色已经晚了，新雨过后天地明净了许多，俩人并肩走在一起，沿着人行道漫步。

　　苏杭不知该说什么打破这份微妙，几次欲言又止。反观身旁的某人，要风轻云淡的多。

　　不远处有片隔江的草坪，平时有许多野炊和放烟火的，因为刚下了雨，并无闲人。

　　江独酌牵着她的手，朝白堤绿草地走去。

　　此时天更暗了，绛紫色的天际晕染着深水蓝，暮色四合，视野越发不明。江边有三三两两的夜灯明盏，却依然撕不破黑夜来临前的昏暗。

　　高楼林立，江边渔歌，晚风惬意十足，苏杭被他牵着手，有甜滋滋的感觉溢出来。

　　想起上次为躲避追捕，他带着自己穿过大桥，涉过江面的情景，还觉得挺刺激的，被他拥在怀里的感觉，安心又温暖。

　　“以后，不能带你飞了。”江独酌带着抱愧的口吻回应道。

　　被窥探了内心的小秘密，苏杭唰的一下红了脸，别扭的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的更紧了。

　　“你不说带我看萤火虫吗？”她踢着草坪，半咬着唇问道。

　　“现在就看？”

　　她点点头，嗯了声。

　　江独酌没再回答，伸手揉着她的脑袋，眼中有浓浓的不舍。很长的一段时间，俩人都没有说话，彼此静谧的牵着手，站在江边吹着晚风。

　　此刻天已经黑了下来，马路边映着昏黄的路灯，对面的江水一片漆黑，被沿岸的灯火洒了一江绚丽。

　　“喜欢听歌吗？”

　　“啊？”

　　被他突然其来的一问，苏杭有些懵懂。

　　江独酌掏出耳机戴在她耳朵上，耳朵里传来好听的音乐，她看到他翕张着嘴在说什么，可却一个字也听不到。

　　“你在说什么？”

　　她预要拿下耳机，被他握住手腕，一把拦在怀中。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苏杭胸口猛缩，心脏突突的快要跳出来。她听不到江独酌究竟在说什么，被他抱着全身都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嘭！’

　　远处有烟火冲破黑暗的天空，绽放出朵朵璀璨的火花。

　　苏杭一把摘下耳机，兴高采烈地说道：“你看，焰火哦。”

　　江独酌没有回答她，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献给你，你想看的…萤火虫。”

　　他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再也保不住怀中的女孩，拥抱的力道逐渐淡去。

　　眼前有金色的光芒蹦出，苏杭微眯着眼睛，却看见自己怀抱着满怀的萤火虫，一只只金黄色的小光点，围绕着她上下翻飞。

　　远处还有焰火不断升起，她的周围是靓丽的光晕，无数萤火虫萦绕在她身边，宛如暗夜的精灵。

　　而后，那些小光点逐渐消失，焰火停止，黑夜再次侵袭。

　　苏杭迷茫的看着周遭，黑漆漆的一片，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江独酌？”

　　头一次，她有些慌了，心中像是缺了一个口子，有不可名状的东西正在流逝。

　　转而，她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多年前，在老家的阳台上，遇见的那个男生。

　　他告诉她自己是死神，为了表现出一个合格死神该有的外挂，他会经常在夜晚家人都睡下后，偷偷带着她去很多地方。

　　他喜欢来找她玩，原因是这世界上唯独只有她才记得他。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说自己要离开，去很远的地方，很久不会回来。

　　她等着，偶尔看见外面有光速，还以为是他回来了。寒冷的冬夜，一场急感冒突如其来，再次醒来时，她的记忆开始模糊。

　　新学期开学，苏杭会因为那个想不起的背影感到困惑。

　　她时常一个人在操场漫无目的走来走去，直到她很不巧的被飞来的篮球砸中。

　　“对不起啊同学，你没事吧？”

　　苏杭无辜的撅着嘴，摸着微微泛疼的后背，却看见阳光下，穿着运动球服的男生，特别像她努力想记起的身影。

　　你一定也有一闪而过的，努力想记起却无从找寻的身影。

　　然后会怀疑着问：我们在哪见过？

　　男生咧嘴朝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周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