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死前任的一百种方法》湫川鹤

12、死亡

　　周路年没有表态，只是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更显然的一点是，他根本没有相信苏杭的话。他怎么可能是已经死过两次的人，明明他还好好站在这里，而昨天才与她分别一年后重逢的。

　　“杭杭，你最近压力大了点，手头上的工作能放就先放下，女孩子用不着那么拼的。”

　　苏杭性子急，解释无用只得提高了嗓门，“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出现幻觉，也没有说胡话，更没有拿你寻开心。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我无意间的咒怨，现在我只想尽我所能弥补，为你为大家都好。”

　　病房还是那个熟悉的病房，屋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包括桌椅的摆设。可那张纸和笔就是不见了，她曾经在那张薄薄的纸页上写满了对周路年的不满，现在想擦去那段不好的过往，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周路年有些无奈，想安抚她，可苏杭并不乐意，两人又僵持了一会儿，直到蒋蜜推门进来，才打破尴尬。
　　“一切都已经办妥了，奶奶这边的情况我会注意的，路年你公司有事，要不先去吧。”

　　周路年点点头，并没有对蒋蜜道一句谢谢，见她喘气的厉害，只是缓和了口吻道：“你抽空自己去刘医生那边吧，若是今天照顾奶奶不方便，就明天做，总之不要超过期限。”
　　蒋蜜抬起手腕抹汗的手僵住，脸色刹那间苍白起来。

　　苏杭知道他们说的是打掉孩子的事，只能暗自摇头，怪她自己遇人不淑。一个男人都不想让你留下他的种，还指望他对你多上心么？

　　“我…我明天看看吧，今天要照顾奶奶，做小月也有很多事情不方便的，得理顺了一切……”
　　“随你，总之快点解决就好。”

　　周路年守在床前看了会儿奶奶的情况，本还想多留一些时间，秘书已经打电话催促了，只好交代事情尽快离开。

　　苏杭无法挽留，明白他这一走必定会死，又急的不行。她拉过蒋蜜，让她出言留下周路年。可蒋蜜没有答应，还警惕的问了苏杭究竟是什么原因。随即，三人一同出了病房大门。

　　“周路年，你真的该听我的，你今天哪儿也不要去。”

　　下楼穿过大厅，医院绿化区内还有七七八八的病人穿着病服活动筋骨。两三个小朋友围在一起玩耍的愉快。其中一个骑着儿童自行车，另外两个在后边推着。

　　“哎，你们放手啊，我能骑的稳了，快放手。”
　　后边的小孩子依言放开手，骑着车的小男儿歪歪斜斜骑了一段，速度开始不受掌控的加快。平坦的白瓷小径上不知哪里出现了快小石头，男孩的车胎晃了晃，脚踏板猛的朝前一踩，车速瞬间快了许多。

　　周路年正下了台阶，急匆匆的往外赶去，小男孩骑着自行车突然就朝他撞了过来。苏杭最先反应过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周路年，小心左边！”
　　“快快快…走开，我刹不住车了！”
　　听到呼喊，周路年条件反射的朝左边看去，那辆自行车猛的冲过来，他已经避之不及。
　　“躲开！”

　　一瞬间，周路年强烈的感觉到危险的存在，可他的双脚就像黏在地上一般，无法挪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行车朝他扑来。

　　那辆自行车不大，龙头正撞在他的大腿上，周路年连着后退了几步，脚下一滑两脚随即腾空。
　　“周路年！”

　　只听得一声钝钝的闷哼，周路年的后脑勺狠狠的磕在了一边的花坛上。蒋蜜失声尖叫起来，周围的护士及行人纷纷被吸引过来。

　　“周路年，你怎么样了！”

　　苏杭赶紧冲上来，想要扶起他，双手触碰到他的脑袋，手上却沾上了粘稠的液体，她抬起手一看，是带有铁锈味的鲜血，红的刺眼。
　　不过瞬间，干净整洁的白色石板上，已经溢出了一大滩鲜血。
　　她伸出颤抖的手探上他的鼻息，那那里已经没有了呼吸……
　　“断气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快的让人来不及做出反应。等纷纷侧目的行人反应过来时，才明白骑车玩的熊孩子就这样，用自行车离奇的撞死了一个成年男子。

　　在一旁的护士立刻围了上来，可一切都晚了，躺在地上的男人已经没了生命迹象，死的透彻。
　　蒋蜜呜咽一声后就扑了上来，哭着推搡周路年的尸体，“路年，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肇事的小孩子吓坏了，瞪圆了眼睛僵直着身体站在一旁。

　　“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嘛！就换回我未婚夫吗？啊！”

　　那小孩被她掐住脖子使劲来回晃荡，充红的双目怒视着男童，恨不得活活生吞了他。
　　“蒋蜜，你冷静一点。”苏杭忙上前抱住发了疯女人，使劲往一旁拽。
　　“我怎么冷静，我男人死了，就是这个杀人犯干的，一命偿一命，我要杀了他！”

　　小男孩吓的哇哇大哭，男孩的父母闻声赶来，了解情况后也吓的不轻，边揪着孩子的耳朵责骂，便哭着向发疯的蒋蜜道歉。

　　苏杭双臂紧紧箍着她，视线徘徊在人群中，根据以往的经验，每次都会出现江独酌的身影。果然，一阵搜寻后，二楼的长廊上，出现了那个戴着棒球帽的熟悉身影。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蒋蜜挣开她的束缚，冲上前去和男孩的父母厮打成一团。对方理亏，又被她的阵势吓到，除了将孩子护在身后，都不敢还手。几个护士上前一同抓住她，都无法使她冷静下来。

　　楼上，两人四目相对，江独酌点头冲她微笑，露出一颗俏皮的小虎牙，眼底竟是狡黠的意味。对于周路年的死丝毫不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苏杭与他对视，冷静的掏出手机，按下快门将躺在血泊里的周路年仔细拍了下来。做完这一切，等她再回头看去楼上时，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耳边全是蒋蜜的尖叫和咒骂，她忍不住皱起眉头，用很轻柔的语气提醒道：“你还怀着孩子，不要动了胎气。”

　　话音刚落，失去理智的蒋蜜才稍微冷静下来，像被抽干力气一样瘫倒在地，泪眼涟涟的扑在周路年的尸体上。

　　医院里死了个人，且非病人。不消片刻微博上已经超出了上千的转载量。

　　周路年的尸体被安放在医院的停尸间，蒋蜜哭的几近昏厥，不肯离开他半步。饶是苏杭再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

　　“你别哭了，他明天…”明天又是一个轮回，他又会死而复生。这话她却说不出口了，苏杭猛的想起若是周路年按照她诅咒的那样死去，直到所有的死法都尝了个遍，那他又将怎么样？是死在最后一次诅咒中，还是活过来？

　　蒋蜜抚摸着肚子，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做梦都希望这个孩子能顺利生下来。现在她愿望达成了，唯一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就只有周路年，现在他死了，没有人反对的情况下，这个孩子定能安然无恙的出生在这个世界。

　　可是孩子的父亲出生前就没了，往回她们母子要怎么过活。虽说周家家大业大，但公司还有周家表亲的股份。周路年这一去，周家产业还不知会被怎么瓜分了去。
　　“我怎么这么命苦。”

　　苏杭听她自怨自艾，眉头不自觉拧在一起。蒋蜜以前也会向她抱怨，说自己的男朋友不如周路年优秀，连抽烟的姿势都没他有型。大概就是这种可望不可得的艳羡，才促使了她一心想要抢走周路年的心。

　　女人的情谊存在的很微妙，更像是天秤式的相处模式，一旦有一方偏了，那么另一方就会想尽办法找到平衡方式。苏杭以前总会在她夸赞周路年的赞美声中，告诉蒋蜜她的男朋友也是不可多得的潜力股的，比周路年更实在，是个适合过日子的。只可惜，她还是愿意抛弃友情断了三年的恋情，抢走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蒋蜜委顿在一旁，像摊软泥蹲坐在周路年的尸体旁，两眼空洞无神，嘴里不停小声念叨着。
　　苏杭劝她离开未果，便自己出了门。这医院很大，乍一看和其他地方普通无异。可她想不出这里为什么会成了她诅咒周路年，后置其死亡的地方。

　　那张特殊的纸她找不到了，无处破解，只怕又要循环在这一天了。
　　周家奶奶还没有醒，苏杭又去了病房搜查了一遍，最终还是失望的回去。

　　新闻在当天下午便闹得纷纷扬扬，华润集团董事长之子，未来的直属继承人死在医院。死因竟是被男童的自行车撞到死亡，不免让人一阵唏嘘。同一天，华润股票动荡不安，连着跌下好几个点。

　　苏杭边看着电视上的报道，边收拾着房间，她打定主意，明天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周路年外出。她翻开手机里那张照片，正是他倒在血泊中死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