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与影子》瞎鸡HHH

25、NO25.医院

　　夏明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呛得他直咳嗽。走廊上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他看了看天花板，知道他还活着。他的大脑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杜一一，杜一一现在怎么样了，她在哪里？
　　李传寂和医生推门而入，他们看了一眼夏明阳。
　　李传寂先开口说：“你总算醒了，你要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怎么向姑妈交代。”
　　“李先生请不用担心，患者并无大碍。”
　　“你断了一根肋骨，这段时间你就在医院好好养伤，等你养好了就来单位上班，免得你一天到处惹事生非。”李传寂明显有些生气，所以语气里也难免恼羞成怒的责备说。
　　“杜一一还好吗？她在哪儿，我想见见她。”夏明阳虚弱的说道。
　　“你还有心情操心她，她被她的一个同学接走了，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儿了，你先养好伤再说其他的吧。”李传寂着看着卧床的夏明阳，气得眼镜架都在抖。李传寂说完以后就和医生离开了病房，李传寂出去开门的时候又回过头对夏明阳说：“我已经报警了，救你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刘同伟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他叫你好好休息，等会儿雪儿会来看你，你先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夏明阳点了点头。
　　医院的走廊上已经静了下来，值班的护士给夏明阳换完点滴以后也消失了。他呆呆地望向窗外，身体上的疼痛使他保持着难得的清醒。此刻的他思绪万千，却只能困在病榻之上。
　　“明川没有死。”夏明阳低声的说道。
　　窗外的银杏叶已经开始泛黄了。
　　“王绍成为什么要绑架我？为什么陈胖子看见我会吓的失魂落魄，难道陈胖子真的和四年前的车祸有关吗？如果真的有关，他那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王绍成绑架我的时候，刘同伟为什么会出现？难道刘同伟的出现只是真的是巧合吗？还是刘同伟也是参与者，那个小头目说陈胖子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我，可是陈胖子我只见了两面。是什么事情要让王绍成杀我灭口呢？”
　　夏明阳的大脑里回旋着无数个疑问。一串串的问题让他好像走进了一个迷宫里，然而这又好像不是迷宫，更像是被人推进了一个漩涡里。
　　“必须找到陈胖子！对必须找到他！”夏明阳狠狠的说道。不了解情况的人听到了他这句话，还会以为他口中的陈胖子是他的杀父仇人呢。
　　窗外的天空湛蓝得透彻心扉，阳光下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推着重症病人在晒太阳。那些重症的病人在阳光在光明之下，脸上也展露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外面的草地之上，夏明阳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浩陪着杜一一漫步在医院的花园里。石榴树的叶子，又细又长的在风中摇摇晃晃的。已经发黄的银杏叶，有些已经急不可待地奔向大地的怀抱。
　　金黄的秋桂和秋菊却还开得烂漫至极。若不是偶尔窜出来的白衣护士，这医院的环境和当年的校园颇为相似。
　　杜一一走在沈浩的身旁，她曾无数次想过她和沈浩再次遇见会是什么样的场景。这些年她刻意逃避了无数次的同学会，她曾刻意的对与沈浩有关的消息都视而不见，或者说是避之不及。然而，命运又在是让他们重逢了，可笑的是他们却相对无言。
　　他们在这小花园里兜兜转转了好几圈，沈浩终于开了口：“一一最近好吗？”
　　杜一一侧过脸看着沈浩，沈浩的脸看上去那么刚毅笃定，沈浩双目平视着前方。沈浩左眉上那颗小小的黑痣在眉毛下若隐若现，那小小的痣，像是一个烙在杜一一心间的烙印般。
　　杜一一只要一看见它，便会忍不住的想起那些无优无虑的青春年华。沈浩问她最近好吗，听到沈浩的话，杜一一的眼眶早已经红了，像那盛开的月季一般，在秋阳下肆无忌惮地盛放。
　　“我还好。”杜一一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怕自己绷不住，怕自己会哭，她怕自己还会像三年前一样犯傻。
　　“我结婚了。”沈浩的话加上所有的标点符号才短短的五个字，这短短的五个字对杜一一来说却像凌迟般。杜一一能说什么呢，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默然的接受，就像之前知道沈浩结婚这个消息一样。
　　“恭喜你。”过了一会儿，风吹了过来，杜一一小声的说道。杜一一自己也想不到她对沈浩竟会如此的客套了。
　　“那位是你男朋友吧？”
　　杜一一知道沈浩说的是夏明阳，杜一一摇了摇头说：“他只是我的房东。”
　　“哦，昨天你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叫我先救他，我还以为……”沈浩没再说了，他好像也看见了，杜一一眼角的泪。
　　“你当警察了，真好。”杜一一岔开了话题。
　　沈浩点了点头然后说：“昨天绑架你们的人我们已经开始展开了调查，这段时间我会来常常找你的。”
　　杜一一点了点头。
　　沈浩的电话响了起来，杜一一看了一眼沈浩的手机屏幕来电提醒上的“老婆”两个字。那两个字像两把匕首一样向杜一一刺来，而她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被刺得鲜血淋漓。
　　沈浩接完电话回过头冲杜一一笑了笑，那笑容让杜一一想起了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阳光下，沈浩看起来还是像当年一样熠熠生辉，杜一一知道这夺目耀眼的人儿与自己却是永远的陌路了。
　　“你先忙吧，我再散散步。”
　　沈浩点了点头，就转身朝花园的出口走了去。杜一一像个被抛弃的孤儿般。她看着高大的沈浩渐行渐远，她并没有像当年一样放声恸哭，风过之后，她整了整散乱的头发，她消瘦的背影看起来像摇曳的孤灯一样。
　　不知从哪里看过一句“你是我半世迷离的缱绻客，我是你相忘江湖的摆渡人。”此刻就盘莹在杜一一的心间，天上的秋阳又被厚厚的云层遮了起来。杜一一感觉有些冷，她转身便向夏明阳的病房走了去。
　　夏明阳躺在病床上，身体上的疼痛使他看起来更是憔悴了，杨旻雪敲了几下门，推开了门。
　　杨旻雪穿着纯白色的小坎肩，坎肩下是一条米黄色的长裙，细瘦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嘎嗒嘎嗒的声响。
　　杨旻雪鲜丽艳红的唇彩搭配着波浪状的披肩长发，使她多了几丝成熟少妇的韵味与风情。杨旻雪放下手里的水果便坐了下来，白皙的肌肤下隐隐透着桃色的红晕。
　　杨旻雪看着夏明阳，夏明阳与杨旻雪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平静的对视。在秋日的午后黄昏里。
　　“你好点了吗？”今日杨旻雪温柔的声线与四年前简直是天差万别，虽然同样是探望。只能叹息造化弄人啊！
　　“好多了。”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吧，最近公司忙着在重组，等你好了些就来上班吧。我和你表哥都说好了。”杨旻雪身上散发着阵阵清香，那味道仿若秋日恋歌般温暖人心，特别是在医院这种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地方。
　　夏明阳看着杨旻雪，其实内心是激动的。毕竟自己的初恋情人已经成了嫂子，当然他激动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明川还活着的事情。
　　“你能原谅我吗？旻雪。”
　　“你说什么？”其实杨旻雪将夏明阳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杨旻雪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她并不想回答。因为夏明阳的问题已经撩开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旧伤疤。
　　“我说你能原谅我吗？”夏明阳又加重了语气。
　　原谅两个字，要从口中说出是谈何容易，但是原谅的勇气却又是何等的艰难。关于夏明阳，杨旻雪是憎恨多于好感，但此刻的杨旻雪却平静了许多。她不在再像四年前那样敢爱敢恨。毕竟这些年来她吃的苦头已经够多了。
　　“谈不上原谅，也谈不上憎恨，明川死了，我也成了别人的妻子。”杨旻雪模棱两可的话让夏明阳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哪里知道此刻的杨旻雪在内心深处是有多恨他。
　　若此刻杨旻雪像四年前那样歇斯底里，对夏明阳破口大骂，他也许会好受些，但杨旻雪却平静得像一只温顺的猫。
　　“那你知道……”夏明阳有些犹豫，他不知道是否该告诉杨旻雪明川还活着的事。
　　“知道什么。”杨旻雪看了一眼夏明阳的脸，知道夏明阳此刻在刻意回避。
　　“明川还活着。”夏明阳看着杨旻雪的眼睛，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的推想说了出来。
　　“你一定是疯了。”杨旻雪的语气突然提高了几个分贝。杨旻雪本以为今天只是单纯的来探望夏明阳，却没想到却被夏明阳胡说八道的话气得直抖。杨旻雪说完之后转身就离开，病房里又只剩夏明阳一人了，杨旻雪的香味还弥散在房间里。
　　“明川还…还活着，怎么可能？”杨旻雪不知怎的，嘴里语无伦次地叨念着这句话。眼里的泪水已经滚出了眼眶，花了她精致的妆。
　　杨旻雪几乎是用手扶着墙走出了医院，她死也不会相信，那个她亲眼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人居然还活着。像夏明阳那样死而复生。明川还活着的消息对此刻的杨旻雪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杜一一回到病房时已经嗅到了空气中残留的兰蔻香味，夏明阳看见杜一一回来了，嘴角上流露出一丝笑容。
　　“你醒了。”杜一一打理着床柜上的水果。
　　“你的她走了。”夏明阳没有回她。杜一一将水果篮整理好后坐了下来，看着夏明阳欲言又止。
　　“你吃苹果吗？我替你削一个。”杜一一顺手拿了一个苹果对夏明阳说道。
　　“不吃了。”
　　“她来看过你了。”杜一一削着苹果说。
　　夏明阳点点头，杜一一低头专心致志的削苹果。长长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脸，夕阳昏黄的光线透过玻璃洒了进来，他静静的坐着，看着杜一一，心也缓缓地平静了下来。
　　杜一一削好了苹果，用刀切了一块递在夏明阳的嘴边。夏明阳看了一眼苹果，又看了一眼杜一一，张开了嘴。
　　“甜不甜。”
　　“甜。”
　　“我刚刚把明川的事告诉了她。”
　　杜一一听得夏明阳的话有些意外，不过她又点了点头，似乎表示赞同。
　　“你怎么不说话了。”
　　“其实我觉得你还是先不要告诉她，不过你都已经说了，也没什么，我估计她听了不能接受吧。”夏明阳听了杜一一的话，又想了想刚才杨旻雪临走时的表情。便觉得杜一一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现在想来自己刚刚也确实有些冲动。毕竟明川的事也是自己的主观臆测罢了。
　　“刚刚陪我走的那个人就是沈浩，他当了警察也结婚了。”杜一一说起沈浩的时候，竟有对青春年华的不舍，也有对自己执念过深的愤恨，她愤恨的是自己多情自扰，所以也难怪古人才说少女情怀总是诗。
　　“不要想太多了，或许你们真的只是有缘无分，就像我和……”
　　“算了，不说这些事儿了。沈浩刚刚跟我说了，他们已经开始怎么展开调查了，相信昨天的事儿很快就会有结果。”
　　“嗯，过两天等我好点，我要当面去谢谢刘同伟，要不是他的话我们都…..”
　　“一起？”
　　“嗯！一起去。”
　　“好的。”杜一一笑着看着夏明阳，这一次杜一一看得很真切，自己面前这个人是夏明阳，是那个倒在雨里的男子，不是沈浩。杜一一看得很清楚，此刻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没有半点沈浩的影子。
　　李传寂回到公司后又马不停蹄地到了楼下的咖啡店的别间，他知道那个人一定等急了。
　　心语咖啡店里，面具男喝着卡布奇诺，听着意大利古典钢琴曲，看起来很自在悠闲。
　　“我来迟了，我回公司处理那些事儿。”
　　“卡布奇诺快凉了。”
　　“重组的事情我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过段时间召开发布会就可以稍微缓缓了。”李传寂坐了下来。
　　“你以为这样银行就不会查到了，这也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先借杨家的财务来缓和，也不是最好的办法。”
　　“那你的意思是……”
　　“让我先想想办法，不过你得先让你表弟尽快上班，你必须要找个替罪羊。”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既然找不到遗嘱，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弄进去，到了里面是不是就容易多了你说呢？”
　　李传寂看着面前这个男子不由得感到一丝害怕，他从未如此深切的感觉到恐惧。他根本看不透面前这个人，他不知道面具之下到底隐藏着一张怎样的脸。李传寂一想到自己的那些烂账，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喝起了咖啡。
　　“你听过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吗？”
　　李传寂摇了摇头。
　　“有空去听听，我很喜欢的一首曲子，你先慢慢喝我先走了。”
　　面具男转身离开的时候，李传寂看着那个背影感觉似乎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又喝了一口咖啡，猛然想了起来，那个背影像夏明阳，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