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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NO13.囚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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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阳从舅舅家走出来的时候,街道上的雨水已经没过了脚踝。
行人四散逃逸,来往的车辆,向东或向西的奔流着,一阵阵风胡乱地撩拨着行道树。
夏明阳脑海里一直回响着李传寂那句话:“我和旻雪就快要结婚了。”
夏明阳死也不愿意相信,旻雪会嫁给表哥。此刻他心里有很多疑问,他疑惑这四年来,旻雪到底经历了什么?
天空的黑云还在不断聚拢,雨水没有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式微,反而愈发壮大了。夏明阳抬起头,冰凉的雨滴拍打在他脸上,他双眸瞪圆怒视着天空,然后撕心裂肺的朝着天空喊道:“为什么?”
夏明阳的疑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天空仍然在下雨,风依然狠狠地吹着。过往的行人只是侧目看了夏明阳一眼,然后就转身离开里。仿佛这就是一座死城,只有雨水和风声充斥着他耳膜。
“为什么,旻雪。”扑通一声夏明阳跪在地上,脸上滚烫的泪水早已变得冰凉。他不知道在那里跪了多久。
夏明阳起来的时候腿已经麻了,他狼狈极了像一条落水狗刚爬上岸一样。他摸了摸包里的烟,拿出来的时候,烟已经被雨水侵泡成一滩疲软不堪的烂泥。他把烟胡乱的往地上一扔,疲烂的利群就在积水中散了开来。星星点点的飘在水面,跟花圈上的纸花差不多。
夏明阳看着那飘在水面的烟,一点点的随着流水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他看着那些烟,眼泪夺眶而出。
四年前,他和夏明川,旻雪一起手挽手奔跑过的那个黄昏。当年杏子跟他说过旻雪只把他当做朋友。他还以为杏子在开玩笑。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变小了。空气中是暴雨过后特有的潮润与凉爽。夏明阳不停颤抖着,双眸早已失去了神采。他自顾自的走着,急促的刹车声夹杂着咒骂的话语也没有使他回过神来。他心里不停的重复的问着,为什么?
夏明阳恍恍惚惚地走了很久,感觉到四肢无力一阵疲软。惆怅之感也袭在心间,令他生意全无。他似乎在知道了表哥旻雪的婚期之后,就毫无力气了。
天黑了路灯亮了,风遁了雨停了,这个世界过去是怎样的?将来又会是怎样的?似乎都与夏明阳无关了,他只想回家。
遗嘱会在哪里呢?这是李传寂最头疼的。李传寂这么多年来的打拼,不就是为了从爷爷手里拿到遗嘱吗?李传寂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却依然毫无所获。于是他不得不将自己的计划提前,他实在太需要钱。
李传寂只有拿到钱才能免去牢狱之灾,所以李传寂才告诉夏明阳他与旻雪的婚讯之事。可是他没想到,夏明阳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但转念之间,李传寂又似乎豁然的笑了起来,那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惊天的阴谋。
夏明阳打开家门,拖着巨大的影子摇摇晃晃地进了卧室。
窗台上的君子兰也被风折断了。窗台下的树叶孤零零的摇晃着衰老的身躯。
夏明阳的衣服也没有脱就躺在了地上。他嘴里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低,隐隐可以听见为什么?为什么?
夏明阳的抑郁症,似乎也愈发的严重了起来。
模糊的意识之中,夏明阳又仿佛看见了夏明川。
夏明川摇晃着他。“传安,传安你醒醒!”
夏明川和夏明阳长得愈发相似了,夏明阳甚至无法分辨出哪个是自己,哪个是明川。
夏明阳强忍着头痛说道:“明川,是你吗?”
“你这又是为什么呢?放下吧,你不能一直待在只有旻雪的世界里,放下束缚。旻雪会幸福,你也会幸福,你为什么那么执着呢?”
夏明阳看着夏明川那虚无的影子说:“明川,明川……”。
夏明阳伸出手,将虚无的银色光线拥入怀中,像几年前那个冬夜流感一样。明川是他的镜子,映射着他的是失落,失意和失败。但明川又是他活下去最大的动力。死是容易的,活下去才是最艰难的。明川把最容易的事做了,他要做的最坚强的事。
夏明阳又嗅到了桂花的味道,那味道让他的心绪渐渐平稳,那味道带来的安全感,让他短暂的忘却了伤痛,像罂粟麻痹病痛。
杜一一下班的时候,天上的雨已经小了,但头发还是被打湿了。路过街道时风一吹那些在树枝上的雨水就散落下来,落在她的头上,她骂了一句该死,就朝光和小区走去。
杜一一打开门,就看见地上的水渍和那天看见的一模一样,杜一一心里想,夏明阳该不会又出去淋雨了。便打开了夏明阳的卧室门,床上空荡荡的。
“见鬼了。”杜一一嘟囔着。
杜一一正准备关上门离开的时候就听见夏明阳喊了一句:“为什么,为什么?”
杜一一听见声响后走进了卧室里边,定睛看了一眼,原来夏明阳躺在地上,和那天晚上几乎一模一样。
杜一一把夏明阳的衣服,裤子脱了之后,就把他扔在了床上。
8月的夜风里蕴藏着各种气息的宝藏,杜一一用手撑着脑袋,使劲儿嗅着外面的空气。她看见墨色天空上,悬挂着一轮弯月。空气中涌动着桂花的香味,让她又思忆起沈浩。杜一一想起沈浩,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伤感袭来,于是便转身朝卧室走去。
夏明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床,他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朝着空气的房间里说了一句,谢谢你。走出卧室时,夏明阳的身子发着烧。
杜一一看见夏明阳便说:“你今天还没有吃东西吧,我熬了点绿豆粥。
夏明阳肚子咕咕叫着,他想他确实很饿了。这一天他什么也没有吃,当然他也吃不下。
杜一一的音箱播放着英国灵魂歌者的《1973》,夏明阳端着碗站在厨房门口,小口啄食着清淡的绿豆粥。
“你今天……”杜一一小声的说。
“去了趟外婆家,外婆身体不好,你的绿豆粥还不错,谢谢!”
对于赞扬杜一一向来都是骄傲的接受,但也会谦逊地回句谢谢。
“表哥要和旻雪结婚了。”夏明阳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他只想将这件事情告诉杜一一,他知道他说的事对他来说是多么痛心疾首。
“她真的要嫁给你表哥了?”杜一一几乎尖叫着说道,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只有在狗血的电视剧里才会有的情节,真的在她身边上演了。
杜一一想安慰夏明阳可是又转念一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纵使她是在世诸葛,感情的事还需当局者自清才好。自己贸然的好心劝解,也许只会火上浇油。
夏明阳自顾自的吃着粥,碗里的粥表面,上面的已经凉了,可是碗底还有些烫手,夏明阳的手险些被烫起泡。
杜一一拿着吹风机准备吹干头发就去睡觉。
“今天谢谢你,我想我该吃点药。”夏明阳有些愧疚。本来他那天已经答应了杜一一,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但他一听到旻雪和表哥结婚之事,便被冲昏了头。
“我想也是,阿莫西林治感冒。焦丽萍,阿米替林治疗抑郁。”杜一一没好气的说道。
杜一一看着夏明阳消瘦而纤长的影子,心便隐隐作痛起来。她同情夏明阳对旻雪的执着,就像同情自己对沈浩那样。夏明阳看着要杜一一吹头发,又想起了旻雪站在学校那棵榕树下整理头发的样子。
夏明阳把手里的药,用力的硬塞进嘴里,一股苦涩的味道让夏明阳的胃液不停的朝外涌,他抬起了头。滚烫的泪水一下流出了眼眶。他喝了一口水,将药粒的苦味一下子又灌进了胃里。
“你居然对他的药动了手脚。”面具先生怒气冲冲的指着李传寂大声的吼道,
“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李传寂鬼魅地笑着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面具先生听李传寂说完之后怒气也渐渐平和了一些。
“那你说还要等多久?”李传寂突然怒吼到。
“等你结婚过后。”
“好吧,那我就等到结婚以后。”李传寂说完一把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