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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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村，村名本来是取平静安宁之意，可一个月之前闹起妖怪，夜晚的静安村就变成安静的死村了。
要说这妖怪，来得奇怪却也不奇怪。静安村背靠的大山盛产白花蛇，夏秋季节别处的人都忙于农活，静安村的人却忙着上山抓蛇。靠着卖蛇材，再种点蔬菜什么的家家生活都过得朴实安稳。而一个月前出现的这妖怪，据看到的人说正是蛇妖。于是大家都传说是捕蛇太多造了杀孽，所以蛇母嫉恨他们伤害蛇族子孙，要报复他们的子子孙孙。果然，一月之内，好几家孩子都失踪了。
秦艽和白及赶到静安村时已经入夜，站在村口，整个村子望不到半点灯光。秦艽说：“这里的人都不怕黑吗？这么黑也不怕闹鬼？”白及看他又想胡闹吓村民，忙抓住他的手，没想到他的手腕十分纤细，冷冰冰的。秦艽被他握住了手，感觉怪怪的，连忙一甩他的手，说：“我又不干嘛。我的意思是，这么黑，人影都没一个，咱们住哪儿啊？”
白及倒是冷静得很。“总能找到的，你看前面院子里有草垛那家，我刚刚听见他们家有人声低语。走，去敲门。”
秦艽吃了一惊，问他：“这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声音？”
白及解释道：“修道之人，五感通常都比较灵敏。快去吧。”
秦艽不免有些佩服他，主动走在前面去敲门。
“咚咚咚”，敲过门后不见有人开门。而且连门内的声音也消失了，一时间寂静无比。秦艽心想这家人好生奇怪，明明刚才还有动静，怎么一敲门却没人了。便大叫到：“喂喂喂，我们是路过此地的....额，道士，有没有人啊，行个方便借住一宿呗！”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门闩拆动的声音。咿呀一声，陈旧的木门推开一个小缝。一个黑脸汉子探出头来说：“你们，你们是道士？”
秦艽心想我可不是，非但不是，我还是鬼，说出来得吓死你。但为了寻个住处，秦艽当然是睁眼说瞎话了“对啊，我们是道士，法术高深呢。路上抓鬼收妖无数。”白及看他镇定自若面色不改的说瞎话就想笑，听他说抓鬼收妖更是想到他就是那被抓的鬼便不禁嘴角上扬。
秦艽还在那里说胡话，央求黑脸大哥留宿他们一夜。
那大哥终于不再犹豫，放了他们进屋。连忙关上门，又把木桌推到门前抵着。秦艽看了他这一番动作，疑惑到：“大哥，你们村民风不淳朴啊。入了夜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是怕歹人行窃？”
大哥哭丧着脸说：“哪是这样儿啊，要真是人那还好说了。”
白及缓缓的说，“是妖”。
大哥一听顿感惊讶：“道长，你，你也看出来了，我们村，有妖啊！”
白及点点头说：“我一定会帮你们除去那妖物。”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大哥忙不迭的道谢。
白及又问大哥能否讲讲这个月静安村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大哥挠挠说，“我叫我媳妇出来讲吧。”
很快，一个娇小妇人走了出来。“对了，叫我熊哥就好，这是我媳妇，她是亲眼见过第一起事情的人。”那妇人看熊哥说完，便缓缓开口讲起了第一次出事的那天晚上。
她平时里和邻家的李嫂子还有赓娘算是闺中好友，三人经常一起做做女工，闲话家常。庚娘腿脚不便，而且她家男人的脾气有些不好，庚娘又生了个女儿，他就更不喜欢了，所以她们总在邻近的李嫂子家聊天做活。一月前的那天刚刚入夜，村里各处都还很热闹，大家都才吃过晚饭，还有顽皮的孩子在奔跑玩耍。李嫂子和庚娘怀孕生产的日子相近，庚娘抱了女儿来和李家的儿子玩。两个婴孩爬起来非常可爱，渐渐的爬累了。庚娘便想把女儿抱回自家睡了。刚一出门，屋内的两人便听见庚娘的一声惨叫。熊嫂借着月光，看到那隔壁的外墙壁上倒映着一条长蛇的影子。再看庚娘，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怀中的孩子也没了。
“那后来呢？庚娘她怎么样了？”秦艽急切的问。
“庚娘醒了以后就有些疯疯癫癫的，又成日被她丈夫责骂，便说些胡话。一会儿说什么死了好，一会儿又说要上山找蛇妖还她孩子。”
“那庚娘真的上山去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从那以后她也没和我们一起，过了一段时间，她也不疯了，听说成日在家里待着呢。我和李嫂子想去看看她，她也不见。”熊嫂叹着气说。“再后来，哦，也就约莫十来天之后，好几家都在夜晚丢了孩子，有的人是看到了蛇的影子，有的人是看到了有蛇在地上爬过的痕迹。大家也就不再敢开门，甚至不敢点灯，怕被那蛇妖发现。”
白及和秦艽听过熊嫂的叙述后都认为最找丢孩子的庚娘是关键，必须要找到她问话。
第二天，吃过熊嫂准备的早饭后他们便跟着熊哥去了庚娘家。果然如熊嫂所说，庚娘在家中不愿见人。秦艽急得在门口大喊：“你不想找到孩子吗？”“呵，早死了，有什么好找的，再生一个呗，你们找她个疯女人干嘛？”庚娘的丈夫嘲讽道。
见不到庚娘，他们只得无奈离开。回去的路上，白及问秦艽：“你觉得问题在什么地方？”
秦艽翻了个白眼，“问我？我觉得庚娘和她丈夫都有问题。庚娘最开始那么急切的想找到孩子，现在却不闻不问。她的丈夫也是，根本不关心那个孩子。”
“熊嫂说过庚娘的丈夫不喜欢她生的是个女儿，不关心也可以理解。重要的还是庚娘，她究竟有没有上山，或者说她遇到了什么事使她不愿出门。”白及分析道。
秦艽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我说你啊，与其在这里瞎分析，不如摆好法阵。抓到了妖，就知道了。”白及看他白嫩瘦削的手指在自己眼前晃，晃得他心里有种莫名感觉，便抓住了秦艽的手，不让他作妖。“欸，你干嘛又抓我，我又不会跑！”秦艽以为是白及对他不放心，还想把他绑起来。白及没再说话，只是放开了他的手，开始去各处布置法阵了。秦艽见白及没有要把他捆成粽子的意思，又屁颠颠的跟了上去。但他只能看着，毕竟他是个鬼，碰不得法器。慢慢的又无聊了，就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你这个阵能困住妖怪吗？
会不会误伤我啊？我是不是该躲远点？
你说，那蛇妖好看吗？书里都讲美女蛇呢？
白及简直要听得耳朵起茧，吼了一句“闭嘴”。秦艽这个碎嘴子才终于安静下来。
夜晚，很快就到来了。看着最后一抹太阳余晖消失在天边，秦艽平时做鬼时到了夜晚都是开心，因为黑夜是最适合鬼行动的。但今晚的他却有点紧张，没想到他一个鬼竟然有朝一日会和道士为伍一起捉妖，不免有些好笑。
秦艽和白及就待在熊哥家院子里的草垛旁等着。等了快一个时辰，也不见有什么动静。突然，白及站了起来，冲了出去。秦艽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也紧接着追了上去。却发现白及突然停在了庚娘家门口，害他差点撞在他背上。“果然是庚娘家。”秦艽小声说。“妖怪在她家？”白及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冲了进去。“欸，你，你...”秦艽拦不住他，也跟了进去。
只见一个瘦弱女子伏在墙角，今天白天见到的庚娘丈夫倒在一边不省人事。看来，这个女子就是神秘的庚娘。秦艽看着伏在地上的庚娘，心中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地上的庚娘好像一条蛇啊，对了，就是这种感觉。秦艽自以为明白了，看向白及说：“庚娘原来是蛇妖变的。”白及看了看他，摇头道：“不是她，蛇妖我已经捉起来了。”
“啊，那，庚娘是？”
地上的庚娘竟然像蛇一样游走了过来。秦艽吓得瞪目结舌，指着庚娘质问白及：“你，你，臭道士你骗我啊？”
白及没有回答，反倒是庚娘开口说话了。“这位道长，我已经似人非人了。”“是那蛇妖害了你？”秦艽反问。“不，我也不知是谁害了我。”庚娘摇了摇头，无奈的苦笑。
——庚娘的讲述
我叫庚娘，我的母亲早年因病过世，我爹爹是药材商人，我便一直跟着他寻访各地，收药材卖药材。直到我们来到了静安村，爹爹看中了这里的白花蛇，想要留在这里同村民一起上山捕蛇。可是上山后，爹爹出了意外，跌落山崖。正巧杜里这贼人看见了，他下山后告诉我爹爹已经跌落悬崖死了，他把我爹葬了，却不肯告诉我爹爹的遗骨被他葬在何处。以此要挟我嫁与他为妻。我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他。他为了防止我逃跑，还打伤了我的腿。此后年年都是他替我去祭拜我爹，我一直没能亲自去祭拜过。
后来，我怀上了孩子，杜里很高兴。我以为他终于能对我少些打骂，终于能说出我父亲的埋骨之地。可是，天不怜我，生了个女儿。杜里天天骂我是个没用的贱人，那孩子他也未曾看过一眼，抱过一下。我恨杜里，也恨这个给我继续带来痛苦的孩子。
可是那天夜里，我刚从李嫂子家出来，就遇上了蛇妖。她抢走了我的孩子。孩子没了之后我才觉得难过，毕竟她是我的骨肉至亲。我就上了山，去找蛇妖。没想到蛇妖真的出现了，她，她告诉我，我的孩子是我爹答应送她的祭品。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爹不是死了吗？
原来我爹当时没死，反而被蛇妖遇见了，这妖物需要吸人魂来修炼，直接吞了我爹，我爹不甘心，他还想投胎去，就和蛇妖说好了用我的孩子的生魂来换。孩子的纯净魂魄当然更好，蛇妖就答应了，只吞食了我爹的□□，放他魂魄投胎去了。
——
“什么？那你丈夫杜里年年祭拜的是谁？”秦艽吃惊道。
“他，他是个畜生！他从我们一来到静安村就想霸占我，我爹也是被他推落的悬崖。他料定我爹必死无疑，也没去查看，只是回来骗我。年年祭拜也是假的！”庚娘愤恨道。“我爹，我爹他...”
秦艽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女人，她从头到尾都太悲哀了。枕边人是仇人，敬重的爹爹拿她的孩子当交换的商品。
“欸，那后来的孩子也是被蛇妖吃了？”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白及回答道。“孩子确实都被蛇妖吃了，但送孩子给蛇妖的，是庚娘。”
秦艽看向庚娘，庚娘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我恨我爹，恨杜里，曾经也恨我可怜的女儿。但是只有她是真心待我，她用小手拉扯我的头发时的笑多可爱啊。我爱她！我只爱她！”庚娘低下了头，呜呜的哭了起来，“可是，她死了。世上没人爱我了。我要别的孩子也去死，别人也没有爱，没有快乐。哈哈哈哈哈，不会有真心，不会爱！”
看着庚娘渐入疯魔，他们也无可奈何。把庚娘和杜里都伏到了床上。白及又去请来了村长，解释清楚了这件事。村长和一众村民感激他们除去了妖患，想留他们吃顿晚宴。可白及却婉言谢绝了。
“欸，你去哪儿？”秦艽去拉他的袍袖。
“启程，去下一处地方。”白及继续大步向村外走去。
“哪儿？你怎么没有告诉我？”秦艽继续追问。白及转过头来说：“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跟着就行了。今晚天黑前要到下一个镇子上。不然你就荒郊野外当野鬼吧。”
秦艽一听要让他露宿野外，也不敢贫嘴，赶紧跟上了白及的步子。可走着走着，他问题又来了。
“对了，今天我还没明白呢？庚娘嫉恨别人家的孩子把他们送给蛇妖，可她腿脚不便是如何办到的呢？”
白及看着秦艽脸上的傻呼劲，也没了脾气，耐心的解释：“你还记得其他孩子丢失时也有人看见像蛇一样爬行的东西吗？你也看到庚娘在地上游动了。”
秦艽像乖巧学生一样点了点头，突然，他明白了过来。“你你你，你的意思是他们看到的那是庚娘？”秦艽想象了一下貌美的庚娘在地上像蛇一样蠕动着行走去偷取别人的孩子，心里泛起了一阵恶心与恐惧。
“庚娘替蛇妖找孩子，蛇妖自然也借了她一些法力。正好庚娘的腿被杜里打断，索性就像蛇一样行走好了。怎么？你也想试试？”
“不了不了，我飘着走挺好的。”秦艽连忙摇头，生怕白及把他变成蛇鬼。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