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春素》芳草东街

22、22.回家过年（三）

　　黄昏过后，春素在家3楼的阳台上远远的看见朱曜光从河边往家里走着，不一会儿就穿过河边农田小路到了镇工商所楼下，只见朱曜光那瘦小精干的身板走路带风似的，肩上扛着一大捆鱼竿，另外一只肩膀上斜挎着一个竹编的鱼篓，屁股后头吊着一个小木凳子，穿着长筒靴，裤腿边也是泥巴。好久没见到父亲，春素血亲里的带来的情绪还是感染着她觉得好生亲切，心里还是没来由的很是期盼和想念朱曜光回家。
　　朱曜光上楼后，大声地喊着母亲去帮忙弄鱼，母亲忙着拿着桶啊盆的一溜小跑的赶到楼梯口，当时还没有做到家家通自来水，每层楼的楼梯口那里才有一个自来水台，一个水龙头，一个水泥做的洗衣台，镇工商所的人们就家家户户在那里接水回家做饭用，其他的洗漱啊淘米淘菜啥的就都到那里去弄，洗衣服呢则是各家把自家的洗衣机推到那里，把进水管套在水龙头那，从自家屋里牵个插线板出来通上电，开始洗衣服，洗完了再把洗衣机和插线板收回家。朱曜光每次钓鱼回来后就在楼梯口的洗衣台那里把水接到桶啊盆里，把鱼放进去，对那些奄奄一息要死不活的鱼儿就在那里就地正法，然后，当天晚上春素和春丽就能吃到母亲做的好吃的焖烧各种鱼或者是鲜浓的鱼汤。
　　今天，朱曜光的收获果然不少，母亲和他蹲在那里奋力的剖杀，春素和春丽就围过去看桶里和大盆里游动不停的鱼儿们，有时候，朱曜光还能从河里钓上来土鳖，每当这时候，他就邀约工商所的几个年轻人和吴如玉他们到家，母亲就会把土鳖制作成美味的佳肴，再配上其他几个小菜，让他们在家里吃喝痛快。但春素和春丽是最害怕那种时节的了，因为朱曜光喝了酒等人走后就要在家里莫名其妙的发疯，摔锅拌碗的，轻者一场好骂，重者一顿好揍，从人群聚集到家里到人群散去，俩姐妹的心里都是七上八下，都过得胆战心惊小心翼翼，母亲也不甚喜欢，都怕朱曜光借酒发疯，但是母亲不能也不敢拒绝朱曜光的要求，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呢？母亲总是觉得没有办法，只能顺从。
　　还好，今天没有钓到土鳖，春素和春丽暗自松了口气。不一会儿，朱曜光和母亲弄好了鱼，母亲下厨把刚杀的鱼弄成了鲜美的焖烧鲫鱼，再加上母亲之前弄好的几道小菜，一家人围上桌子开始吃饭了。也许是久也不见春素，春素放假回来，朱曜光难得心情好，没有在吃饭的时候像往常那样找春素的麻烦，也没有拿着筷子敲春素的头，反而在桌子上平和的问着春素期末考试的情况，当听到春素又是第一名，还拿到了最高的奖学金200元的时候，朱曜光的眉眼都弯了起来，微微点了点头，还亲自动手挑了一条大鱼放到春素碗里，“吃，吃，多吃点鱼，你妈今天手艺不错”，他指着春素碗里的鱼对春素说道。事实上，一直以来，无论母亲做的饭有好好吃，朱曜光都不满意，总是桌子高了板凳矮了，咸了淡了，干了稀了，从来没有好言语过，人越多他越挑剔，有时候还要摔碗拌锅的，母亲经常怄着气流着泪放着刚做好的饭菜另外再重新给他一个人做，家里所有好吃的都是朱曜光先吃，他吃好了才是春素春丽最后是母亲，母亲往往最后什么也没有，现在听他难得的夸母亲又恩赐了自己一条大鱼，春素心里一下觉得好开心，“嗯，嗯”，她一边应到，一边连忙吃起开来。
　　晚饭后，一家人围坐在阳台喝茶聊天，春素以为这难得的安宁和美好至少应该持续到明天吧，她心情很好很是放松。谁知道，朱曜光喝了几口茶后，摸出火柴点起一支烟抽了起来，吐了几个烟圈后，他忽然问道春素：“春素，你那奖学金200块钱呢？”“啊？”春素一时没反应过来。“二娃买衣服了，给你还买了条围巾，给我买了一双手套。”母亲在旁边赶紧说。“啥子？”朱曜光一下捏灭了烟头，两只眼睛里有两座火山已经喷发，火苗灼得春素两眼生疼，母亲刚想开口说话，“你闭嘴，等她各人给老子说下，她把200块钱是怎么花的，做些啥子就花了200块！！！”朱曜光横了母亲几眼，狠声拌气的吼道。
　　春素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像敲鼓一样急速跳动起来，双手捏着大腿的裤子，她已经预感到自己今晚又将迎来一场雷暴天气，“我给自己买了一套过年衣服、一双鞋，给你和妈买了围巾和手套，200块还剩下50多了，”春素小声的小心翼翼地说。“哼，你到会安排，你衣服和鞋子放在哪里的？”朱曜光把手里的烟头狠狠的甩在地上，一下站起来冲春素咆哮道。“在包里”。“给老子拿来”，朱曜光一边吼，一边喋喋的开骂，一边在那狂躁地来回走动。春素连忙向自己屋里跑去，拿出带回家的那个大牛仔布背包，从里面翻出装好的衣服和鞋子，正准备拿过去给朱曜光看，朱曜光已经急冲冲的过来了，手里捏着他自己的一根皮带，母亲也急忙忙的跟在朱曜光后头拉他想拦住他“要过年了，要过年了，你为啥老是这个样子，娃儿各人掙的奖学金各人安排，又没乱安排，你这个样子做啥子？”母亲哭着急急的说。
　　朱曜光回头把母亲一推，母亲站立不稳，手里也松了，朱曜光继续把母亲掀出屋去，一把把房门关上反锁了，冲过来就挥舞着手中的皮带劈头盖脸朝春素头上身上腿上挥过去，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春素被这狠狠的重击打懵了，一时间竟不觉得疼痛样，朱曜光的第二□□击来了，哐当一下，春素觉得脑袋上一下火辣辣地疼了起来，有热热的黏糊糊的液体流了下来，眼睛前面是一片红海，春素这下才反应过来，连忙丢了手里的衣服，双手抱着头蹲了下来，低头背对朱曜光，这下，朱曜光的每一次重击就全部落在小小的春素的单薄的后背上。母亲在门外焦急地拍着门，哭着求朱曜光别打了，朱曜光停下手朝门外吼道：“你再在那嚎，老子打死她算了。”
　　春素心里好害怕，一个劲的在心里求母亲，妈，妈，你千万别喊了，我怕，我不想死啊，千万别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