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独上西楼》丞喜

17、告白

　　今年的初雪来的有些早。
　　立冬刚至，整个城市也变得冷冽起来，如今更是下起了小雪。段西楼怕冷，却很喜欢雪，更喜欢听踩在雪上吱嘎吱嘎的声音。只可惜这场雪很小，小到段西楼还没来得及欣赏，便已经消失了。
　　“哎哎哎，昨晚下雪了，你知不知道？”江淼刚到教室，然后一屁股坐在沈无言椅子上，回过头用手使劲的拍打段西楼的桌子，兴奋道。
　　段西楼嫌弃的将江淼凑过来的脸推远，无奈道：“我又不瞎，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小雪堆了，就是这场雪小了点。”
　　沈无言正在前面接热水，见江淼坐在他的位置上，慢悠悠的走过来踹了一脚凳子，皱眉道：“回你的位置去。”
　　“你真是不近人情……”江淼嘟囔着往里面窜了一个凳子，却突然发现了沈无言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物件，他将书包摘下来，眼疾手快的抢了过来，兴奋道：“这是什么东西，哦呦这么暖和？借我玩玩。”
　　江淼美滋滋的将手里的物件搂在怀里，观察了半天这才不确定道：“热水袋？”
　　沈无言是个大冬天都不穿棉袄的人，怎么会用热水袋。这简直不合常理，而且这个热水袋粉嫩嫩的颜色，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用的，估摸着是给哪个小姑娘准备的。更何况沈无言一直冷冷的盯着他，看得他后脊背发凉，他想了想，将热水袋扔进沈无言怀里，道：“给你给你。”
　　沈无言接过热水袋直接放在了段西楼的桌子上，然后开始看书。
　　江淼简直要惊掉了下巴，回过头小心翼翼问段西楼：“言哥卖身给你了？”
　　回答他的是沈无言手里的书毫不留情的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其实段西楼也觉得很懵，自从上次蒋晟向她示好以后，沈无言也变得令人琢磨不透，有好几次她都看到沈无言看着她发呆，可真当她挑明时，沈无言又总是冷着一张脸，说她自作多情。
　　好吧，就当她是自作多情，可沈无言一直偷看她也是事实，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段西楼捧着热水袋，由此得出一个结论，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虽然现在已经开始供暖，但大概是因为才入冬，所以暖气并不是特别足，这时候一个热水袋真的是恰到好处。
　　就是换热水时有些麻烦，需要每天往里面灌热水，稍有不慎就能把自己烫伤，所以段西楼用了两天后，终于放弃了这个并不是很实用的热水袋。
　　也不知道沈无言为什么要在一堆充电热水袋中选择一个需要手工换水的，难不成在他心中认为热水袋就是装热水的袋子？
　　直男的思维，她不懂。
　　自从进入冬天以后，高三部特地加了一节早自习。原本学校的意思是想让高三学生更好的复习，结果因为入冬以后天气越来越冷，早起又是一大难题，所以每天迟到的学生越来越多。
　　其实三中加课段西楼没什么意见，但像她这么遵循学校意见的学生毕竟是少数，比如江淼就是恨不得一头撞死的样子。
　　后来段西楼和他说一中每个年级部都有早自习，江淼的心里才稍微平衡一点点。转念一想，一中那可是市里重点高中，和三中这个小破高中能比吗，于是又开始感叹世道不公。
　　令人疑惑的是，沈无言对于学校加了一节早自习表示非常满意，本来她还以为沈无言会十分不满，没想到是她想多了。
　　沈无言其实不喜欢学习，即使他自从和段西楼一起学习后成绩进步了许多，他依然不喜欢学习。虽然他听段西楼讲课格外认真，但平时上课却是听一半睡一半。这个问题段西楼曾经很严肃的和沈无言说过，沈无言表示会努力改正，虽然……没有见到效果。
　　学校的生活无聊又枯燥，高三学生却没有高三党应有的拼劲，整个年级组都死气沉沉的。懂事的学生依旧懂事，不服管教的学生依旧闯祸，这些学生还有一个共同特点，不爱学习。
　　一个不爱学习的学生就算是再有本事也翻不出花来，但一群不爱学习的学生凑在一起，就是一群臭皮匠，比不过诸葛亮。
　　这句话，在段西楼差点被当众表白那天，深有体会。
　　的确是……差一点。
　　周日刚下晚自习，江淼正和沈无言商量着去哪儿吃夜宵，结果刚出教学楼就看见蒋晟捧着一束花站在心形蜡烛里，周围一群狗腿子拿着应援条幅，上面写着“段西楼我爱你”，还是个带着蓝色小灯六个大字。
　　段西楼只觉得她没有脸在这里待下去了，偏偏蒋晟正慢慢向她走来，深情款款道：“段西楼，有些话我想和你说。”
　　段西楼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沈无言的脸色，见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段西楼突然有些窘迫，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在意沈无言的感受。
　　大概是学校中很难见到这种轰轰烈烈的告白，所以看热闹的学生越来越多，甚至有和蒋晟认识的男生起哄道：“晟哥，你换对象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蒋晟笑呵呵的瞪了他一眼，笑骂道：“去你的，别耽误我告白。”
　　男生笑着喊道：“七班蒋晟向学霸告白了，大家快过来看啊。”
　　好巧不巧，宋校长正好从教学楼里出来，看到教学楼面前围着一群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正好听到那名男生喊的话，他的脸一沉，挤进人堆时正好看到蒋晟将手中的花递到段西楼面前，开口道：“我……”
　　宋校长黑着脸，怒骂道：“都干什么呢！”
　　学生们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混进学生堆里看热闹的校长，脸色一变，一溜烟的全跑了。剩下几个参与这件事的学生被校长堵住，老老实实的排成一排，听候发落。
　　他们手里拿着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条幅，现在想藏也藏不住了，眼睁睁的看着校长将条幅抢过去打开，他们认命的闭上眼，果然听见校长重复道：“段西楼我爱你？”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其实一个男生忍不住顶撞道：“就是一个条幅，没什么大不了的。”
　　校长将条幅卷在一起，抽在他的屁股上：“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敢顶嘴！”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这么多人你给我留点面子，别打屁股别打脸。”其实校长打的并不疼，但这么多人打屁股实在是太丢脸，虽然他并不想承认错误，但此时此刻不得不低头。
　　校长冷哼一声，将条幅扔在地上，又指着蒋晟，语气不善：“怎么又是你？”
　　蒋晟被打断了告白，心情也不爽，此时看到宋校长油光锃亮的脑门，“唔”了一声：“可不就是我，我知道校长实在是不想看见我这张脸了，让您失望了，真是抱歉。”
　　宋校长黑着脸，骂了他两句又看向站在他旁边的沈无言，不解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是啊，我怎么也在这儿，真奇怪。”沈无言凉凉的看了一眼段西楼，轻飘飘道。
　　段西楼被沈无言看的莫名心虚，不自在的移开眼。
　　宋校长顺着沈无言的目光看过去，段西楼在一堆混小子中格外惹眼。
　　他记得前不久段西楼还和沈无言牵扯不清，怎么还没过多久，蒋晟就告白了。一个两个都和段西楼有关系，难不成现在的坏小子都喜欢好学生？
　　一定是因为学业不够重，才会让他们一个个的都不好好学习，天天想着早恋！回头他告诉各班老师给他们多留作业！
　　蒋晟这此告白叫了十几个兄弟给他撑场子，再加上段西楼他们三个人，除了一开始跑的几个人，剩下的都站在冷风中听校长的训斥。
　　段西楼今早出门没穿棉袄，校服里面只穿了一件加绒卫衣，十二月的夜晚格外冷冽，段西楼双手环胸，冻的直哆嗦。
　　沈无言将身上的棉衣脱下来递给段西楼，皱眉道：“穿上。”
　　“没事，我……不冷。”
　　沈无言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然后不由分说的将棉衣套在她身上将她裹住。段西楼伸手想扯，沈无言恶狠狠的瞪着她，看了一眼她的脖子威胁道：“敢脱咬死你。”
　　段西楼看着他的双眼，以及故意露出的凶相，低着头“嗯”了一声，嘴角却微微勾了起来。
　　“沈无言段西楼，我说他们没说你们是不是？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呢！”
　　段西楼的脸莫名的热了热，沈无言却厚着脸皮说了一句：“眉目传情。”
　　这句话差点没给校长气过去，罚了他们一人三千字检讨，蒋晟，沈无言和段西楼除了写检讨，还要额外打扫一周教学楼。
　　沈无言没什么意见，只说了一句：“幸好不是厕所。”
　　段西楼想了想女厕所的环境。非常同意沈无言的话，幸好不是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