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五少---天平》樱落·忧燃

76、行动

　　“下班以后索菲亚咖啡厅见。”笳芊并没有多做停留，只是在和韩礼擦肩而过时若不经意的说道。
　　韩礼很快会意笳芊的意思，恢复先前的动作，身后笳芊离去的脚步渐行渐远。
　　而韩礼也很快从自己混沌的思维中跳跃到了新的问题上。
　　从上次宴会后，代笳芊只是偶尔会告诉自己上头的任务，余下时间两个人并不多做交集，那么说今天是有新的任务？

　　在一天的浑浑噩噩中总算挨到了下班的时间，韩礼磨蹭着等到大家都离开后，才换好衣服步行离开医院一段距离后，伸手招了一辆黄包车。
　　自从那晚发现有人跟踪自己后，韩礼格外小心起来，最近并没有再发现被跟踪。
　　车子跑过了一段距离，韩礼示意车夫在路边停下，给了钱他转身看看四周，等了一会搭上了电车。过了两站韩礼被人群拥下电车，后行几十米来到索菲亚咖啡厅门口，借着偌大的玻璃橱窗看了看身后的情况，并么有异常这才进门。
　　挑了一个靠近大门而有隐蔽的角落坐了下来，看了看厅内不少的年轻人坐在这里，并没有笳芊的身影，看样子她还没有到。
　　点了一杯蓝山静静的坐着，加入一小块方糖，那糖慢慢被浸透融化在其中，韩礼的思绪也仿佛随着方糖的融化而渐渐在咖啡的热气中晕散开来……
　　门铃‘叮当’的声音让韩礼警觉的抬起头，笳芊四周看了看，寻到韩礼的影子走了过来。
　　“来很久了？”笳芊并没有脱掉呢子风衣，只是拿下了头上黑色的钟形帽。
　　韩礼笑着摇了摇头，招手叫来witer。
　　“摩卡，谢谢。”笳芊简短的说完，冲着witer礼貌的微笑。

　　“这次是……”韩礼刚要问，笳芊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看四周示意不要说话。
　　咖啡上来后，两个人只是静静的坐着，直到喝完咖啡，笳芊这才说话。
　　“我们去跳舞吧！”没有给韩礼拒绝的机会，笳芊伸手招来witer示意结账。
　　两个人结帐后起身，就在走出大门的一刹那，笳芊状似亲密的挽上韩礼的臂弯，韩礼一僵也就顺着笳芊走着。
　　“听我说，我被跟踪了。”笳芊小声的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韩礼脸上虽然平静可眼中闪出一丝不安。
　　“前不久我也是。”韩礼也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笳芊脸上仍旧挂着微笑，看起来很是高兴的样子，试图用这个表情掩饰什么。
　　“今天晚上回去小心，我会看看老李他们有没有什么事情？”笳芊拉着韩礼慢慢靠近百乐门。
　　百乐门三个霓虹大字闪烁着，而这栋大楼也通体被霓虹包围，充满着纸醉金迷的光芒，让人看到就会在这个乱世之中向往这里的歌舞声平。
　　黄包车夫蹲在各自的车前，每个车位上面的黄灯，因黄包车的进出等候而熄灭、点亮，成对西装革履的男士挽着衣着光鲜的小姐们出出进进，墙上偌大的当红歌女红牡丹的海报在周边霓虹灯的映照下分外华丽，成排的花篮从百乐门的大门延至大街，在门口已经能听到萨克斯吹奏的时尚摩登的乐曲，使人有翩翩起舞的冲动。
　　笳芊和韩礼随着络绎不绝进出的人走了进去。
　　坐在昏暗的角落，韩礼和笳芊点了一瓶路易十三，台上的舞女随着节奏跳着欢快，而充斥神经香艳的康康舞，台下叫好声不绝于耳，偶尔会想起几声尖锐的口哨音，而这些嘈杂也正好掩盖了他们的对话声。
　　“日本人已经开始有所行动，前不久的蓼家破产就是他们日本工商会所为，具体查不出来到底是谁插手，但是可以确定其中有日本人捣鬼，他们已经开始入侵上海的经济了，接下来一定会发动攻势，我们的任务是开始转移仍旧留在上海的部分地下同志，国民党开始对我们后方进行围剿，这里的蓝衣社也获悉了我们部分据点，这对我们十分不利。”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韩礼看着舞台的方向问道。
　　“你现在需要继续为后方购得些必要的消炎药品，而且你认识公孙家的人，最好想方设法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配合后方行动。切记小心，目前我的活动处处受阻，已经很难维持，不能再受到破坏。”
　　“好的。”
　　随着悠扬的华尔兹曲响起，一对对男女相拥进入舞池，韩礼也绅士的邀请笳芊共舞一曲，两人在舞池中只是专心跳舞，看起来俨然一对恋人。
　　和笳芊分手后韩礼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勋延这里。

　　“你可是好久没来了，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勋延领着韩礼进了书房，那边夕水和孩子已经睡下了，今天仁媄疯玩了一天，早早的就开始闹觉。
　　“勋延，帮我。”
　　看着韩礼眼神里的无助，勋延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在他印象里韩礼的世界里是没有慌乱无助的。
　　“怎么了？”勋延问道。
　　“我要带忧离开。”韩礼确定这次结束任务之后，自己要带忧离开这里，她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享受她应有的幸福，而自己需要守护她，而不是这样放任她在那里孤立无援。
　　“你让我怎么帮你？当初有机会你们不走，现在谈何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于三叔根本没办法，我如何从他手里把忧弄出来？”
　　“我怀疑他利用忧。”
　　“利用忧？”勋延听到这句话，紧紧的盯着韩礼。
　　“对，之前有一次忧和佳音闹了矛盾跑了出来，我莫名其妙的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到了电话中说得地点，果然忧在那里。当时我也只顾着担心忧，没顾得上多想这蹊跷的电话。我怕惊动夕水让她担心，那晚忧就被暂时安排在我那里。那晚我们说好让她等我，我想办法去接她离开那里，她答应我说好。第二天我送她回去时，和你三叔说了这件事情。我想既然他说忧是他的干女儿，那么和瞻修也就不会牵扯到任何关系，我娶了忧也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他却断然拒绝，而且告诉我忧不见得会和我走。
　　那次日本驻华工商会举行的宴会我也有参加，我见到忧竟然和瞻修一起出现，而没有佳音的身影。隔天我就接到瞻修的电话说是忧又失踪了？你记得我给你打过电话问忧最近有没有回来，你还开我玩笑那天。”韩礼试图帮着勋延回忆那天的那通电话。
　　“我记得，然后呢？”勋延点点头，皱着眉头看着韩礼示意他继续。
　　“我后来直接去了瞻修那里，忧还是没有回来。过了一会忧却自己回来了，那个时候我也没来得及问她去了哪里，按说她不会莫名其妙的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当时大家也都没顾的上问，只是觉得回来就好，毕竟她在那里你也知道……加上那个时候佳音的家里也出了状况，可是之后三叔公正巧碰到我和忧单独在那里的时候，我就直接把那一次说得话重复了一遍，可是没想到忧竟然拒绝我。”
　　“也许是为了仁焕。”勋延想了想说道。
　　“如果说这是理由，那么这只能是其中之一。可是明明之前忧答应过我，她不会轻率的答应我这个要求，在那之前她应该会想好仁焕的问题。可是她明明答应了，怎么却会在那天反悔了，而且你三叔的语气里根本就很有把握忧会按照他说得去做一样。”
　　勋延听了点点头，他很了解他这个三叔，他一向都会利用别人的短处去威胁别人。
　　“那么怎么能说利用忧呢？”勋延不明白。
　　“那么你告诉我，她留着没有任何背景的忧作什么？如果说做孙媳妇，佳音出身名门不是更好？就算现在蓼家这样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会落魄到哪里去，只是需要时间去调整，当初他不就是需要蓼家及其姻亲柳家和杜家的经济支持么？那么留下忧对他有什么好处？至于仁焕他即使在乎也只是在乎那是公孙家的血脉，又怎么会在乎谁是他的母亲呢？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他要利用忧以外还有什么理由把忧留下来。”
　　韩礼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就算你说的都对，那么到底要利用忧去做什么，她一个毫无背景的人，为什么不利用夕水？她们是姐妹啊？如果有关系也大致相同。”勋延假设的分析，试图让韩礼不要把问题复杂化。
　　“你不要忘了，忧和夕水虽然是姐妹，可是她们成长的环境并不一样，换句话说忧和夕水根本一直都不一样。”韩礼说着问题的关键。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忧可以为他做什么？”勋延被韩礼这么一说也迷惑了。
　　“所以我要你帮我。”韩礼语气坚定的说道。
　　“我该怎么帮你？”勋延知道韩礼是个做什么都不温不火的人，可是也只有他知道韩礼如果在乎一件事的话会是怎样的执着，在此之前自己就看出他对忧的格外用心，这么多年的交情虽然知道韩礼一向细心，可他还没看过韩礼对那个病患这么体贴入微，尤其是年龄相仿的女孩儿。
　　在老宅的时候韩礼就会时常的来，陪着忧和她说话聊天，虽然这被他称作一种治疗，可是韩礼眼睛里透出的温柔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当听到忧的过往时，那眼中流露的伤感也让勋延明白那不是同情，而是因为爱而产生的怜惜。
　　忧在马场出事那次也是，听瞻珉说韩礼一个人输了很多血给忧，其实当时要想要血源医院里也有其他的人可以。
　　当自己要调动的时候不能带忧一起离开，韩礼信誓旦旦的保证，到现在还回响在自己脑中。
　　忧来到上海后不久，韩礼也紧接着调动工作来到这里，名义上是调动可是勋延知道韩礼是为了什么。
　　脑子里浮现过往的一幕幕，勋延知道韩礼对忧的用情至深。
　　即使那一次的放手也只是想让忧幸福的守护仁焕，他知道韩礼做出那个决定之后把自己整整闷在家里一个星期，从来不喝酒的他竟然醉倒在酒瓶之中，却为了守护心中的人仍要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想起那一个星期韩礼的潦倒，勋延作为一个男人也不忍心起来。
　　“找个理由把忧接过来，想办法问明白。或许你三叔威胁她的理由是和夕水有关？”
　　听到和夕水有关勋延的眉头更是紧皱起来。
　　“如果她不肯说呢？”勋延想了想，按照忧的性格很有可能自己把这件事情瞒下去。
　　“那么就找瞻修来，我们一定要弄明白这件事情。”韩礼不想再被这样的不安困扰着，更不想让忧一个人承受这些。
　　“好，那么明天我就想办法让忧过来一趟，不过我们不能让夕水知道这些事情。”勋延知道夕水为了忧的这件事情一直在怪他，也深深的自责自己没能力保护好忧。即使现在和好可是偶尔闹别扭还是会提到当初的种种，可是夕水又如何知道，当初三叔公就拿夕水威胁自己。

　　他知道夕水是自己的至爱，也知道忧离不开孩子。
　　“如果这个孩子明天我接不到，那么不要怪三叔无情。”想起那晚三叔对自己说得话。
　　勋延虽然也有一定地位，可是姜还是老的辣，三叔和青帮多有接触，就算不为自己着想，可是家里还有夕水有孕在身，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想铤而走险。

　　“好了，我该回去了，明天晚上我过来再说。”看看时间韩礼起身准备离开，临走之前不忘再次叮嘱道。
　　“好，我知道。”勋延点了点头。
　　韩礼这才松了口气，自己目前也只能求助自己的老友了，他怕自己在这样猜忌下去，再次错过机会毕竟机会不是每次都有的，自己已经错过一次了，这次无论如何他不会看着忧从自己身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