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五少---天平》樱落·忧燃

42、对白

　　回头迎上瞻修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就一如当初在寺庙相见，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陌生一般。盯着面前伸出的手，忧愣在那里。
　　看着那宽大的手掌错杂的掌纹，忧脑子里刹那闪现了一抹熟悉。拄着地板借力站了起来，忧躲开了那欲搀扶自己的手，一瘸一拐的挪到了窗前的椅子坐下。
　　“你不该来。”瞻修坐在那堆满文件的写字台后，颓然的依靠在椅子中并没有看忧，拿起燃着一半的香烟，那星星点点的火光在这昏暗的屋子里格外耀眼。
　　“我有选择的余地么？如果有怕是今天我死也不会站在这里。”忧嘲笑出声，难道这是在指责她，他有什么资格？
　　“疼么？”瞻修看着忧脚底已经沁染鞋底大片的血渍问道。
　　“疼？进了这里就永远不会再有这个疼字。”忧紧要牙床，连心都死了又何来疼字？
　　“对不起。”瞻修起身走到忧跟前，掏出马甲口袋上别着的帕子递给忧。
　　忧抬眼看去并没有接，生生扯下睡衣的一角，只是可惜了这衣服。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
　　“不敢，你也不想的不是么？只是他们一手导演的，你也只是个棋子。”忧已经不想再嘲笑谁，照葫芦画瓢的重复瞻修曾经说出的话。
　　“我知道即使解释你也不会相信，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你会在我的书房里，原以为喝醉酒躲到书房里就可以躲过去，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没想到你会酒后乱性？还是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一天？没想到我还会出现？没想到还是这样的出现？”忧抬头瞪着瞻修，那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怨恨让语气也强硬起来，声声质问直逼瞻修。
　　“对不起。”瞻修悻悻的收回帕子，不知道除了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他以为那一晚只是黄粱一梦，怪不得在寺庙那天会觉得忧有些熟悉，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只是上天的捉弄罢了。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又何止是我，你对得起佳音对得起孩子对得起……”忧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制自己已经燃烧起来心中的那份怒气。
　　瞻修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那里盯着那纯白绸布上的腥红，分外刺眼。
　　“我来这里只是想要孩子幸福别无他求，既然我自己选择来就不会后悔，更不需要你那因愧疚而来同情与施舍，好好对佳音是你唯一能做的，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女人不都是你们男人的工具有我一个也就够了。”
　　说罢忧用手支撑着椅子扶手勉强起身，小心的拖着脚一瘸一拐的向门口走去。
　　瞻修赶上试图搀扶，忧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僵在自己一旁的手，抬头看了看那略有胡茬看似憔悴的脸，绕开那只手扶着墙壁慢慢的移动，消失在瞻修的视线里。

　　一片黑暗的房间里除了呼呼作响窗外的风声外，一切寂静的让忧不敢大声喘气，静静的坐在椅子里，扶手上摇晃着那个香囊如钟摆，忧轻轻的拿起它在掌中摩挲，可为什么一切开始模糊起来？顺手摸去不知何时泪水早已布满了脸颊，不会痛了么？可为什么心里还会有针扎的窒息感。
　　想起他就好像做梦一样，依稀那次狠狠抓住他的手看着他因自己指甲的深陷而有一丝疼痛的表情让那个时候的自己很不好意思。

　　“做梦了么？”韩礼收好听诊器，微笑着看着躺着的忧。
　　“恩！最近总是做梦，可是都是乱七八糟的声音，让我不安。”自从醒来后就总会做梦，让自己难以安眠。
　　“不要紧张，那只是你现在的正常反映，你只是发烧拖得久了对脑神经有些影响，记忆很快就会恢复，这一切都是神经的一种抑制现象。”韩礼收拾好器具坐下来和忧静心的说话。
　　“我的过去会不会就是这么的混乱有时候我在想。”忧挣扎着慢慢起身，韩礼赶忙帮她垫好了枕头。韩礼知道这个时候忧需要人陪着她开导舒缓她的情绪。
　　“很多事情都是人强加给自己的，夕水不是告诉你你的过去了么？”
　　韩礼微笑着，那舒缓的音调仿如春日暖阳般让忧本是阴霾的心顿时轻松了好多。
　　韩礼知道即使是谎言，如果可以让一个人幸福那怕是比实话要好百倍，自己也宁愿撒这个谎。
　　忧微笑着看着韩礼，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这样的笑容就好似一个单纯的孩子，一个简单的谎言就可以让她相信一切都是美好的，韩礼不禁心里油然升起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望，甚至不想忧恢复记忆……
　　这样的想法让韩礼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韩医生，我还要吃多久的药，那种你说的小药片总是会黏在我的喉咙里，然后很苦整天嘴巴里都会有药的味道。”
　　忧很害怕那白色的小药片，无论自己怎么张大嘴巴它还是会留在自己的喉咙里不肯下去。
　　“一定要多喝热水，如果不把病治好难道你想吃更苦的药？”
　　看着忧瞪大眼睛韩礼轻笑出声。
　　忧看着眼前这个人，很少听到他会笑出声，永远脸上都只会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仿佛一张微笑的面具一样，很想知道除了微笑以外还有别的表情么？
　　不过这样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和姐夫那军人特有的洪亮截然不同，那样的沉稳一切都安静祥和起来。

　　是什么声音呢？突然反应过来那是孩子的哭声，忧赶忙把孩子抱起来撩起衣服。
　　看着孩子满足的小脸，忧不自觉的微笑起来，看着那个香囊忧静静的把它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窗外，天已大亮。惺忪打量四周忧猛然起身，昨天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看天色已是晌午自己刚来就这样的睡，太不成体统了。急忙换好衣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一股雨后清新的泥土气息迎面而来，让忧的精神为之一振。
　　昨夜下过雨了？
　　看着碧树绿草被昨夜的雨水冲刷一新，水面几片树叶还证明昨夜狂风袭过，微风徐徐而来波光粼粼闪着耀眼的金光。
　　“小姐起床了么？”听着敲门声忧一瘸一拐的去开门。
　　门外一个年轻的女仆端着餐桌，站在那里。
　　“这是…………”
　　“小姐，老太爷吩咐您刚来不适应让您多睡会，想说您也该起了让我把这个给您端上来。”忧还没有从愣神中恢复过来，那女孩子已经进门把饭菜摆放好。
　　“你叫什么？”看着这女孩动作娴熟的把饭菜放好，挽起窗帘然后铺整忧的床褥但动作里尽是小心轻柔，怕惊倒熟睡中的孩子。
　　忧静立一旁一方面插不上手另一面自己的脚也不方便。
　　“我叫苏巧，小姐以后叫我巧儿就行了。”
　　忧看着那单纯的笑脸也微笑的点了点头。
　　“小姐这里有一瓶药刚才少爷出门前让我拿来给您，我这就给您打水盥洗。”说完人就安静的退去，只留下梳妆台上一枚精致小瓶。
　　走过去拿起来，那刺鼻的药味让忧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这算是什么？对自己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