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五少---天平》樱落·忧燃

37、静夜

　　“别犹豫了过了今晚怕是以后也没机会了，你忍了这么久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快进去吧！我现在也保不住忧，况且夕水也正和我闹脾气，我实在是没有精力了，都看你自己的了。”
　　勋延看着站在忧放门前举棋不定的韩礼劝说道。
　　“这样……”
　　“没时间了，难道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忧就这样去那里，要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把三叔公给我的那封信让你看，你不也说不在乎忧的过去么？还犹豫什么。”
　　在韩礼还没有做好准备之时面前的门却突然打开。
　　看着面前的韩礼忧的眼睛里满是惊讶，刚才自己也只是听到门口有说话的声音，只是出来看看，没想到出来竟会看到韩礼站在门前。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考虑吧。”这时的勋延并没有勇气面对忧，转身离去。
　　“找我？”忧看着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韩礼，突然想起了那天他的话，这个时候心里却有一丝温暖。
　　“是，我们院子里坐坐吧。”韩礼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回头看看仍在熟睡的孩子，忧点了点头随着韩礼出了门。
　　已是深夜，月色很美但这份美对忧来说却并不适合这个时候的心情，各怀心事的忧和韩礼此时也无暇去慨叹今夜月色撩人。
　　“你会去么？”韩礼知道对于忧这样敏感的人不需要拐弯抹角，也许直接了当来的更好些。
　　“我不知道。”忧抬头看着月亮，她明白这个时候出现的韩礼怕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然也不会深夜至此所以无需惊讶。忧也知道那是自己的心里话，现在迷茫的自己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决定。
　　“跟我走。”
　　韩礼的这句话让抬头望月的忧愣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跟我走，不要去。”韩礼一把拉过忧拥在了自己的怀里，韩礼知道如果今天不说怕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说了，往日里一幕幕涌上心头，病痛里迷茫慌乱的忧、失忆时胆小怯懦的忧、失忆后无忧无虑的忧、恢复记忆是矛盾慌乱的忧，这个时候面前无助迷茫的忧。这样一个女人自己如何能就这样放任她一个人这样浮萍一般漂浮不定。
　　忧倚在韩礼怀里没有挣扎，韩礼身上属于他特有的味道让忧安心，那味道好熟悉。忧静静的闭上眼睛，对于这样一个怀抱忧又何尝不曾向往过呢？
　　从小到大忧知道自己就是为了姑姑维护那段摇摇欲坠的婚姻而诞生的，为了让自己更加的坚强，坚强到足以保护姑姑，忧从来不曾像别的孩子一样单纯天真过，姑姑的伤心就是自己的痛苦，姑姑沉浸在她那段不堪的婚姻里根本无暇顾及自己，别家的孩子拉着妈妈嬉戏的时候自己却要拼命的读书认字，别家孩子躺在妈妈怀里撒娇的时候自己却要小心的看着姑姑的脸色，姑姑不开心自己就要聪明的会讨她开心，不然吃苦的永远会是自己。姑姑每日里那些个烦心的话在那个家里找不到人倾诉，忧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最好的听众，每每姑姑一说就是半天时，忧尽管心里难过可也要静静的听着，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姑姑多少好过些。
　　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怀抱这样的温暖这样的结实，让自己安心的去靠一靠去停一停，可是这样的一个怀抱终究不能属于自己，这一会儿怕也已是偷来的幸福了吧！
　　离开韩礼的怀抱，转过身忧逝去了眼角似是泪水的水滴，眼泪在那些个等待成婚的日子里都流干了吧！
　　“谢谢你，但是我不能。”
　　韩礼没有料到自己等到的会是这句话，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假象？
　　“为什么？”韩礼的语气里那不可置信毫不掩饰，他激动的抓住了忧一直泛着冰冷的手，那温度让他有那么一刹那的迟疑，可却并没有松开反而加紧了力道，仿佛这样他的温暖他的勇气就可以传递给忧。
　　忧并没有挣脱，静静的任韩礼扯着，哪怕手已经有一丝丝疼痛，可是这样真实的疼痛反而让忧觉得会有一丝幸福，至少现在有人在乎她了，于是忧的嘴角有了一丝淡淡的笑。就让自己放纵一回吧！过了今晚怕这一切也都只是在梦里了。
　　“你说过我没有权利决定孩子的生死，所以我让他活了下来，既然我留下他就要为他的幸福着想，这样的权利生他养他的我是有的，我不能自私的为了我的幸福去毁了别人，也包括你。你说过我一了百了是对不起姐夫一家，难道如今我一走了之就是对得起他们？这其中的缘由想必你比我了解的要详尽，又何须我来说破呢？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关心我在乎我的人，但是过了今晚忘了吧！因为你和我永远都不可能，我这样一个女人如何能让你为我再牺牲那么许多？”
　　“不，这不是牺牲，难道你不为自己活着么？”韩礼扳过忧瘦弱的肩膀问道，那眼神里满是心疼。
　　“为自己么？人生在世又哪由得了自己？”
　　月光倾泻而下洒落在两人身上，韩礼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映着月色越发的苍白，风儿轻轻带动树枝摇曳，那影子投在两个人的身上似一张挣脱不开的网。
　　忧抬起头打量着这张面孔，一如当初看起来那么的温柔，可是为什么那对剑眉如此深锁，为什么总是柔情荡漾的眼中此时是如此的痛苦，这都不应该属于他。忧轻轻的抬起另一只手，慢慢的顺着韩礼的眉头开始，顺势而下。
　　“这样的眉头不应该深锁，这样的眼眸不应该心痛，这样的唇不应该紧抿，这样的……”
　　“够了，够了，你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忧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心。”韩礼被忧冰凉的手伤到了，那手指每拂过他一次就仿佛刀子一样在割他的心，韩礼终于失去了以往的冷静，摇着本就看起来纤弱的忧的肩头喊道。
　　“我该说不明白么？你为我输血，我任性时对我的小心，那些日子每日里形影不离的守着我，细心的为我检查，生产时的鼓励，这些我该说我不明白么？可是……可是明白我又能如何？韩礼我们都不是孩子了，你知道感情对现在的我们有多么的奢侈，为什么你非要把话说明白，我装作不在乎装作不明白不好么，为什么非要我明白，明白又能怎样？”
　　忧低垂着头，此时她已经心律焦脆没有任何力气再去想更多的事情了。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么？”韩礼心疼的把看起来已有些摇摇欲坠的忧的身体拥进怀里，语气缓和下来温柔的说到。
　　“都是徒劳，何苦再去连累别人，如果过去就可以解决问题何苦还要枉费周折。忘了今晚吧！也许忘了你我都好过些，明天开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忧已经没有任何争辩的力气了，只是静静的靠在这怀里，汲取那身上的味道。
　　“我知道了。”韩礼没有再说话，只是心里很清楚忧说得都是实话，现在自己还能做什么？如果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也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韩礼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愤恨，可终究还是知道原来这些日子来同样忍耐着这份煎熬的不只是他自己，或许这样就足够了……

　　“露气太重进去吧！”也不知过了多久韩礼柔声说道。
　　忧点了点头，两个人无声的就那样走着。
　　“进去吧！我该走了。”走到门口韩礼停住脚步，松开那一直交握的手，尽管他知道这一放手怕是永远也牵不到了。
　　“那个香囊是你的么？”忧突然想起韩礼身上的味道似乎就是那个香囊上的。
　　“嗯！孩子满月就当作我给的礼物吧！那个我从小佩戴从不离身。至少那孩子身上也流着我的血，让孩子叫我干爹吧！他的幸福我也有份。”说罢韩礼头也不回的离开。

　　忧静立良久，任风扬起她的旗袍一角，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中，
　　“我爱你……”

　　而远处的眼睛将一切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