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五少---天平》樱落·忧燃

29、思绪

　　已是夕阳西下，今天的太阳却如血染一般殷红扎眼，映衬着忧本是素白的房间昏红一片，红的让忧莫名的浮躁，额上的血管突突跳动几下，漫天血染似的云铺天盖地那冰蓝色的天仿佛也要被沁透一般，就是这样的天在忧的脑子里不停的闪现，曾几何时也是这样的天似乎是见过的，可又忘记是在哪里，这样的天时常会有只是今天心浮气躁多心了吧！
　　依旧坐在每天都会面对的白色窗棂前，忧透过玻璃看着窗外，可是窗外的一切丝毫也没有停留在她眼底，反而倒是脑子里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的浮上心头……

　　“韩医生，你快去看看吧，特护的病人又开始闹了，送过去的东西也不吃吊针也拔掉了，现在屋子里一团乱，还威胁着不让我们进去。”小护士急忙跑到韩礼的办公室慌乱的描述，韩礼知道刚才的情况已不是第一次了，再这样下去刚救回来的命怕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叹了口气那份无奈已不言而喻，放下手里的笔，捏捏眉首点点头，起身往病房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乒乒乓乓的摔砸声不绝于耳，门口已经围了些人七嘴八舌议论着，有的是看热闹的有的则是无法靠近的护理人员。
　　“都散了吧！没什么可看的。张小姐，重新配一份药，准备好给病人特制的饭菜，还有顺便准备一份干净的被套床单，谢谢！”韩礼的语气虽是在陈述是在拜托，可却没有一丝容人拒绝的余地。打开门，双手插在白色制服大衣的侧兜里，静静地看着一地狼藉。
　　摆放的盆栽早就惨烈的牺牲在忧的怒气中，血迹斑斑的白色床单也早就被撕的支离破碎散落一地，玻璃水杯的碎片这会也被踩在忧那纤瘦的脚下，仿佛那割破的不是她自己的骨肉而只是别人的一般，饭菜泼洒的到处都是，忧自暴自弃的瘫坐在地上全然不顾地上的凉气，被汗水浸湿的长发胡乱的披散着，手背上满是淤青，已然看不出原有健康的肤色，细微可见的针孔上淌着还未干涸的血渍，提醒着韩礼忧刚才的疯狂。
　　轻轻抱起地上的忧用尽力气钳制住她疯狂的反抗，但仍旧轻柔小心的把忧放在床上，而韩礼就那样的任凭忧在他怀里扭动，任凭忧疯狂的啃咬他的胳膊，任凭忧的脚踢踹他的小腿，只是怕忧那被玻璃割破的伤口再次受创，只能紧紧地用腿夹住那还试图乱蹬的脚。
　　紧紧地咬住下唇仿佛这样就可以忍住被忧啃咬而带来的疼痛，皱着眉头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直到忧精疲力尽的安静下来。
　　“要闹也要歇一会，不然也达不到你的目的。”把忧安置在床上，韩礼这才腾出手揉揉自己已经被咬得麻木之处。
　　走到墙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病床上狠狠的盯着天棚的忧，眼神里的心疼酸楚毫不掩饰，因为这个时候没有人会看到他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情绪。
　　“你看着我是没用的。”忧还是狠狠地看着天棚，自己恨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死掉，现在留下这个孩子就是自己受辱的证明。
　　“我知道没用，可是我不明白连死都不怕的人为什么要怕活着，难道死会比活着更容易么?那么为什么那么多人还是要拼命的活着？”韩礼的语气里不夹带任何一丝情绪，仿佛只是在和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探讨认真真谛一般再平静不过了。
　　韩礼的话让忧全部集中在恨中的灵魂多少有些游离。
　　“想劝我么？”忧闭上眼睛，让自己陷落在床中确实有些累了，连说话都觉得力不从心。
　　“没有劝不劝，只是想知道而已。既然你都不去珍惜你的生命，我一个外人何必为你操这样的闲心，怕是这个时候我操碎了心你也不会领情，只不过不知道夕水知道了以后会是什么状况？”
　　韩礼轻轻的笑了笑，那笑里毫无笑意甚至任人见了都会发冷，可是他还是保持着嘴角的弯度，仿佛仅是看戏一般闲散的倚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忧的方向。仿佛料定下一秒忧将会是什么表情，而自己又该怎么做，那一切尽在掌握的沉着让本来紧张的空气里弥散了一股安然。
　　“你威胁我？”
　　韩礼的话就像他的表情里期待的那样，果然对忧有了作用。了解忧应该很简单，这个时候再疯狂的人也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伤痛里，忽视了周围所有不相关的人，可是夕水不一样。忧在乎夕水就像夕水同样在乎忧一样，这一点韩礼早就见识过了只不过今天正好派上用场而已。
　　“不敢，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说不好这会是我可以带给夕水的最后你留下的话。”
　　语气里虽然没有嘲讽，可是这样的语句对于这个时候敏感的又怕即使不带任何情绪也是有杀伤力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忧被韩礼的话刺激的双手狠狠地抓住被角，浑身早虽然已没有力气颗心仿佛还在颤抖。
　　“我想说什么你其实应该很清楚，只不过我可以为你刚才这个问题好心的再解释一遍。你那天就已经恢复记忆了吧。”
　　韩礼毫无掩饰的肯定让忧本是用力的双手因为震惊颓然松懈下来，由紧到扭曲的用力到慢慢的垂落。原来……原来他已经知道了，可是……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要知道眼睛是一个人心灵之窗，在那之前你的眼神里从来没有复杂没有愤恨，甚至更是没有那天的冰冷，而且你说话的语气也泄露了这一切，只是当时夕水过于伤心，勋延和圣艺只顾着照看夕水慌乱情急之下忽略罢了，所以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可以理解。只是我想问问你，这样你是在和谁过不去？你自己么？如果单单只是你自己的话，那么我马上就会起身离开，你也大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的折磨自己，不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活着痛快地一了白了么？从这里跳下去就好了。”韩礼双手盘于胸前，依旧不急不缓的说着刚次的那番话，一点也不担心忧会愤然起身，越窗而下。
　　“你既然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投奔夕水，怕是你自己知道唯一可以帮你的也只有夕水了吧！你这一去倒是落得个清静解脱，夕水呢？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怀有身孕的她还有这段日子里尽心尽力的勋延他们一家，你给他们留下的是什么，让夕水又会陷入什么境地？如果你只是为了今天这样一出闹剧，当初就不应该踏入公孙家打乱他们一家人的平静。”
　　韩礼的话句句有力如离弦之箭狠狠插入忧的胸口疼痛难耐郁结难抒。
　　还有我忘记告诉你，你身上现在流淌着三分之一的血曾是我的，如果你要死那么在那之前请把我宝贵的血液还给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为了它们是花了很多力气和精力的。
　　至于这个孩子，你要不要是你的自由，但是我告诉你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随便决定别人的生死，包括这个孩子也是一样，他现在就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你自己不想活就是间接杀掉他，也是草菅人命。怕是你死了也不会安生，虎毒不食子你应该知道，即使你再恨孩子也是无辜的，他从来不知道大人身上发生的过往，有什么理由要他去承受这份罪孽？”
　　终于说完了所有的话，韩礼仿佛松了一口气，可是偶尔从脖子青筋传来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的激动。长长的叹息声之后整个屋子里只剩下死寂一片，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韩礼闭着眼睛仿佛刚才的那番话耗费了他全身得的力气……

　　夕阳里忧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若有似无的笑容泄露了那份无奈，看起来凄苦无比。
　　“孩子，韩叔叔说的对，妈妈自私的以为没有你就好了，可是没有你一切也回不到过去了。而你也没有看到这个世界就被妈妈狠心的杀害掉了，那样的妈妈太可怕了。是啊！妈妈没有权利代替你决定你的生死，可是妈妈却可以决定自己的抉择，孩子只希望妈妈留下你不是一个错误，妈妈会为你做一切去换你一生的幸福。”
　　慢慢起身看着西方那映入眼中仅剩的一抹霞红，忧幽幽呢喃“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