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煞缠身》九日殿

5、第五章 回老家（五）

　　送走郝高的车后，章言卿朝村长家走去。

　　路上很安静，村民们大多都在现场附近围着，这边没有一个人影。村长还在配合刑警队的人调查，他家里院子大门紧闭，不过并没有上锁。

　　章言卿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他顺势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前两次来的时候，章言卿就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村长家里特别干净。村长老伴去世很多年了，章志国又没有媳妇，照理说，家里没有个女人操持，两个汉子又不像是多讲究的人，家里不可能这么干净，橱柜上都看不到灰尘。

　　除非是在不久前这个房子被彻底清扫过，章言卿在院子里转了几圈，院子也很打扫得很干净，窗户和窗台看上去确实前几天才擦过。

　　屋门锁着，章言卿离开院子，把院门虚掩好，一转身吓了一跳，身后竟悄无声息地站了个人。

　　“你在干什么？”原来是章志国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他身后盯着他。

　　章言卿扶扶眼镜，手心里攥了一把冷汗，解释道：“我来找村长说点事。”

　　“哦，我爸还没回来。”章志国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吓到了章言卿，搓了搓手，讪笑两声，“说啥事啊？”

　　章言卿道：“我想找村长问问我家老宅子外面那口井。”

　　“井？”章志国追问，“井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等村长有空再说吧。”章言卿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压低声音道，“我发现井里好像真的有东西。”

　　两人正说着，章志国的手机响了，他连忙接起电话，匆匆进了院里。

　　章言卿耳朵尖，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是村长的声音，似乎是在催章志国赶紧拿什么东西。

　　他没再停留，直接回了家。没过多久，郝高就从后院的墙头翻了上来，动作相当熟练。章言卿站在后院里，不禁出声提醒：“你小心点。”

　　“没事。”郝高很得意，“我这身手你放心。”

　　“我不放心墙。”章言卿好心解释道：“我外婆家这是土墙，你小心别压塌了。”

　　郝高：“……”

　　夜深人静，一道人影翻进了院子，撬开门，悄悄摸到屋里的土炕边，把手里的绳子朝着躺在炕上的人脖颈间套去。

　　“砰！”墙角飞扑出一道庞大的身影，把这人给摁在了地上。

　　屋里灯光大亮，原本躺在那装睡的章言卿看过去，无奈道：“郝哥，人撞晕了。”

　　刚才那一扑正好让这人的脸撞在炕沿上，郝高松开手一看，可不，鼻血糊了一脸，看着就挺惨。
　　他把手铐给人拷上，有些惊讶：“这不是章志国吗？”

　　章言卿指了指掉在一旁的麻绳，淡定道：“凶器。”

　　“我先打电话叫人。”一边说着，郝高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他还以为章言卿是想让自己一起抓鬼，躲着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打哆嗦，一直在默背入党宣誓词给自己壮胆，没想到逮到的是个人。

　　淡淡的血腥味从屋里传出去，月光下，高大的老槐树无风自动，一团团漆黑的头发从井里涌出来，剧烈翻腾着，像黑色的水一样悄无声息地蔓延进了老宅子的院子里。

　　章言卿正在给章志国止鼻血，无意间一抬头，映入眼睛的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头发堵满了窗子，惊骇之下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叫：“小心！”

　　与此同时，“哗啦”一声响，那些头发竟像利剑一样砸破窗户，疯狂朝着屋里涌进来。

　　“妈呀！啥玩意！”郝高快被吓疯了，像头炸毛的熊一样蹦起来甩开手机，一手拽住章言卿，一手拽着章志国，拖着两人冲向门口。

　　门口却也涌进来密密麻麻的黑色头发，像蛇一样扭动着，一团长发迅如闪电般直奔着三人袭来，猛地卷住章志国的一条手臂。

　　在两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团头发仿佛有生命一般，拽着章志国的手臂狠狠一扯，竟硬生生把一条胳膊给扯断了。

　　“啊！”

　　鲜血从断裂口喷涌而出，昏迷中的章志国被活活痛醒，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挣扎间血溅了郝高和章言卿一头一脸。

　　铺天盖地般的黑色长发似乎受到了鲜血刺激，涌动得更加疯狂。回过神来郝高一把将章言卿推进墙角，连忙拽着章志国往后拖。

　　“救命！救命啊！啊！”章志国的右脚又被一团头发抓住了，整个人被往后拖向漆黑的头发丛中，浑身血淋淋的拼命挣扎嚎叫。

　　章言卿拽住他另一条腿，大叫：“火！火！火啊！”

　　抄起一根鸡毛掸子狂抽头发的郝高要崩溃了：“我TM火不起来啊！裤兜里！”

　　章言卿忙去他兜里摸火机，他发誓，就算是自己不抽烟，以后也一定要随身带着打火机。

　　火焰让这些鬼东西有所畏惧，那团头发却死死拽着章志国的右脚把人往外拖，章言卿一边拼了老命拽住他，一边伸长胳膊拿火机去烧他脚上缠着的头发。

　　饶是这样，章志国整个人也在被往外拖动，章言卿细胳膊细腿跟个小鸡崽似的哪能拽得住。眼看着要被拖进黑发丛里，又有几团黑色头发扑过来，章志国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完好的那条胳膊突然抓住章言卿，用力一推，让他挡住那些扑过来的黑色头发。

　　“卧槽！”一直挡在两人前面的郝高眼角余光瞥到章言卿突然身子朝外扑出来，顿时目眦欲裂，大吼：“你不要命了！”

　　眼前密密麻麻涌动的黑色头发让人头皮发麻，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被裹进去会遭遇到什么，眼角、鼻子、嘴、耳朵都会被头发堵住，也许在窒息至死之前，全身的骨头已经被一团团蛇般的黑色头发扭断了……

　　章言卿大脑一片空白，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他下意识扭头望向老房子的房梁。

　　一道黑影突然从房梁上蹿下来，落在章言卿和涌动的满屋黑色头发之间。小老太太还穿着那身寿衣，阴森森地瞪着一双翻着白眼仁的眼睛，挡住身后的章言卿。

　　那些黑色头发似乎很是忌惮小老太太，不再疯狂扑过来，而是不安地涌动着，中心不断传出女人凄厉的哭嚎。

　　两者对峙半晌，挤满屋子的黑色长发竟开始蠕动着往后退，如同黑色潮水般缓缓退出院子，缩回了老槐树下的古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