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每天都在卸妆》盐程

67、岐灵山

　　应该是冯悫写的符箓，他能有所感应。这点也是玉知春提议的，也好依着符箓给予的感应追过去。
　　玉知春迷迷瞪瞪地坐起来：“哪个方位，我们看看去。”
　　冯悫起床穿衣，望着玉知春满脸困倦的样子有些心疼，嘴上还是应了声：“嗯。”

　　直到到了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冷风吹得人头皮发麻，玉知春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打了个哈欠，与冯悫一路南去。
　　然则他们找了半个时辰，都没找到是谁家的符箓起效了。往南的这一路人家，都是安安静静的，仿佛都在睡梦中。
　　玉知春难免有些可惜，符文只能给出大致方向，无法精准定位，每次都要他们亲自搜寻不说，还未必能寻找得到。
　　两人只好回客栈，待明日再说。

　　翌日天亮。
　　谁家幼童惨遭毒手的事儿还没整个的传开了，倒是听说昨天谁家在大师那儿拿的符箓起效了，一家人激动、庆幸之余正在找那位大师，想求着大师再给一张符。
　　整个商和镇都在对此事议论纷纷，都想找那位大师。
　　大师本人正在跟庄有知商量今天的安排。原本玉知春提议庄有知也一起画符，但庄有知拒绝了：“惭愧，我的灵力不如你们，所画的符箓效力不够。”
　　他昨日看过他二人画的符箓。冯悫的符箓效力很强，除了他本身的灵力强劲，也是因为沉浮笔的加持。可出乎意料的，玉知春的符箓效力竟比冯悫的更甚。
　　恐怕也是因此，他们画出来的符箓才能阻拦凶手一二。
　　他道：“我去看看知县的进度，尽快辟出一处合适的住所来。”
　　玉知春点头，跟冯悫去买了足份的黄纸和朱砂。掌柜的昨日见到他们时满脸假笑，今日便换了个样貌，确认似的追问了一句：“今日盛传的，画的符箓起效的大师是二位吗？”
　　“是的。”玉知春笑眯眯地看着他打包东西。
　　“我可否跟二位买两道符箓？”掌柜的利索地包好所有黄纸与朱砂，道：“我家也有孩子。”
　　玉知春应了：“可以。”
　　他当即拿笔写了两道符箓，递给掌柜。掌柜感恩地接过，放在心口存着，转头将玉知春放下的银钱退回去，甚至递出了一锭银子：“二位大师是善人，造化众生，这钱我不能收，就当是为二位大师出一份力、为对付妖魔出一份力。多谢大师！”
　　说罢，掌柜特别作揖感谢。
　　玉知春没有推拒，回了一礼：“我们也多谢大师了。”
　　旁边的冯悫默默收回银钱，没收那锭银子——玉知春说，自己管不住钱，反正两人不分你我，就让他管着钱了。

　　两人朝着城隍庙去。
　　尚未走到跟前，就看到一堆人挤挤攘攘地堆在一起，言辞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外围有眼尖的人看到二人迎面走来，顿时迎过去，热情道：“大师来了！大师，你们是真的大师啊！今日还售符吧，我买！我要十个，给您一两银子！”
　　顿时又有旁人挤过来，说：“我给二两！大师给我写十个！”
　　“我给三两！我……”
　　“十两！十两！”
　　……
　　一堆人高声嚷嚷个没完。玉知春摆了摆手，声音不大，道：“再挤再吵我要动手了啊。”
　　魆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乖觉地给二人让开了路。

　　冯悫搬来寄存的长桌，玉知春将黄纸、朱砂摆出来，含笑道：“排队了。与昨天一样，不要钱，每个十二岁及以下的孩子拿一个。”
　　有妇女道：“大师，我家孩子昨日刚到十二周岁，能不能也拿一个？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也就是求个心安。
　　“可以。”
　　有人心焦道：“诶，大师，我要两个行不行？我给钱，要多钱，您说！”
　　玉知春：“每次排队只能拿一个，最多只能要两个。”他抬头看着挤做一堆的男男女女，道：“插队的，不排队的，通通没有。”
　　就这么一句话，众人瞬间自觉排队。
　　玉知春跟冯悫就埋头苦写，即便手腕发酸，也没停下来。就连中午吃饭，都只是匆匆吃一口大饼。

　　又一个人上前等待符箓。
　　男人激动地望着玉知春和冯悫，从怀里掏出了家里腌制的一罐腌肉，颤着声道：“大师，这是咱家自己腌制的猪肉。知道您不收钱，但又很感激您。昨天夜里若不是您的这道符，我家丫头说不准就没了，二位是我家的大恩人呐！”
　　玉知春婉拒了男人的谢礼，他和冯悫都不会做饭，他们也不会在商和镇常住，要了腌肉也没吃的时候。
　　他没停笔，道：“昨夜的情况，具体说说。”
　　男人不肯收回腌肉，拿了符箓后没急着往后重新排队，只让到一边，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昨夜的情况：“其实我一家都存着侥幸心理，觉得不会轮到我们，夜里头虽然警惕，但并未守着。”他道：“昨夜约莫子时初，我只听见丫头一声尖叫，并未听到旁的声音。我们起来看了看，发现丫头毫发未损，只是受了点惊吓。再一看她枕边的符箓，整个烧成灰烬了。我们后怕地等了会儿，也没等到任何情况，就带着丫头继续睡了。一夜到天亮，才后知后觉躲过了一劫。”
　　听起来，没有任何能够抽出来的线索。
　　倒是正好走到近前的妇女，惋惜地叹了声气，又有些后怕道：“你家丫头是走了运，林娘家的儿子就惨了。昨夜可能也是子时吧，儿子没了。她家倒是提防了，克到早上才发现儿子躺在床上没气了。作孽哟！”
　　玉知春听着，想了想，提醒了一句：“这道符箓的效用不大，只能稍微防御。所以即使有符箓在身，大家也要提高警惕，千万别松懈了啊。”
　　众人听着，又纷纷应和。

　　大概是因着昨夜那道起了效果的符箓，众人心里有了些许底气，在等待符箓之余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聊起了家常。
　　能聊的东西太多了，东街谁家的儿子要成亲了，西街哪家的婆婆逼死了儿媳，南街出了个炒菜特别好吃的某某酒馆，北街谁偷了东西被知县给抓捕了。
　　这一团，那一堆，一会儿说着这个话，一会儿说着那个话，这人跟他说着这句话，跟旁人又说着旁的话。
　　乱糟糟的，又特别有人气。
　　些许拿了两次符箓的人想着闲来无事，就坐着跟人闲聊，渐渐地就越来越热闹。
　　也不知有人又说到了什么，玉知春和冯悫画符的动作齐齐一顿，不必对视都能知道彼此想到一块儿去了。

　　玉知春分了点心神在旁人的聊天上：“那么大的雨？”
　　“是呀！”妇人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一旁，听闻玉知春接话，顿时兴致更加高涨，跟玉知春重复了一遍，连说带比划：“就一个月前的有天晚上，镇上忽然下大雨，就跟老天爷拿盆往下倒水似的，不到一个时辰，镇上小河里的水位就上升了一拃！到半夜里头，岐灵山上的大石头都被雨水给冲下来了，压坏了不少大树呢！”
　　“还有啊，我听到人说……”妇人的声音压低了些：“有人后来上山采药，隐隐约约中看到了一座陵墓，再仔细一看，陵墓又不见了。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反正吓得当即就回家了，再也没敢去岐灵山上。”
　　玉知春折着符箓，若无其事地问了句：“岐灵山在哪儿？”
　　妇人没多想，抬头伸手，指着西南方的一座山，道：“那里，就是那座山。”
　　玉知春抽空瞄了眼远处的巍峨高山。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旁人若有所思：“我家对门那个王二那天就上山的，好不容易从山上下来回家，在家里发烧了三天三夜，海神志不清地胡言乱语。就前两天，才刚刚转好。”
　　“那山上不会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大师，您看那山上是不是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啊？”
　　玉知春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没答。

　　又是太阳落山，天色擦黑。
　　玉知春跟冯悫回了客栈，庄有知依旧等在此处。四人一碰面，彼此交换了一天的信息。
　　知县已经找到了地方，只是还需整理打扫一下，已经叫人连夜清扫，明日便可组织幼童集中居住。
　　庄有知道：“你们有何打算，去山上看看？”
　　“嗯。”
　　“我随你们一起去。”

　　匆匆吃过晚饭，众人便往岐灵山去。
　　岐灵山距着商和镇不算很远，他们骑马而行，一炷香左右便到了山脚。再往上爬山，深一脚浅一脚的。
　　庄有知魂体，倒是轻松，轻飘飘地飘上去了。
　　柳青青跟在后头吭哧吭哧地爬着。
　　玉知春见她这么费劲，忽然说了一句：“咦，我好像能看清脚下的路了。亏了亏了，不然能吃晏清豆腐了。”
　　冯悫默默伸出手，与玉知春互相扶持着上山。

　　蛋花：“……”
　　庄有知：“……”
　　柳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