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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幽冥谷(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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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离开,他赶紧追上去。“音妹妹这是关心我呢?”
宇文音儿翻个白眼,“臭不要脸!”
“我也只敢在音妹妹面前不要脸!”
宇文音儿瞪着他,近日他总是在自己面前嬉皮笑脸,眼睛常常笑成一条线,暮然想起初见时他也常这样与她笑。
第二日夜,宇文音儿与潘昀按照约定一起上山,进入密林不久便看见一处隐秘的爬满藤蔓的山洞。两人进入山洞一直往里面走,水声渐渐传来,越来越大,当他们看见前方有连光时,水声犹如雷鸣,再往前走一段时间,山洞的一边渐渐消失,最终整个瀑布就在眼前,而他们正站在瀑布中央。
水花打在脸上,溅湿了衣裳上,潘昀与初进来的宇文音儿一样惊讶不已,在外面观赏帝王瀑布已经宏伟壮观,如今在里面观赏,更能感受到它的磅礴气势。
石门前,潘昀拿出密匙,它从外表看来不过一面普通的镜子。这面镜子一直压在莫瑶歌的父亲的灵位之下,他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虽然背后的杜鹃花纹很精细,但他从未想过它竟然是一枚密匙,母亲还曾经告诉他,这面镜子是外婆的心爱之物。
他将镜子放进凹槽里,然后轻轻一转,石门缓缓打开。
密室里面一片漆黑,还隐隐透着阴森寒气。潘昀摸索着点亮墙壁上的灯火,六副石棺映入眼帘,在石棺背后的墙壁上是一幅巨大的壁画,上方是龙蛇共舞,下方是正在炼药的莫氏族人。这就是巫医莫氏的图腾!
宇文音儿仔细观察,将每一个细节都牢牢印刻在脑海里。
她走到石棺前,注意到棺面上雕刻着同样的莫氏图腾,想来历任谷主死后的遗体应该就是安放在这些石棺里。棺面干净,没有一丝灰尘,说明常有人来打扫。忽然她停一副石棺前,棺面上放着一把扇子,潘昀凑过来瞧着这把扇子有些眼熟,拿起缓缓展开,是一把杜鹃花纹香纱扇。
“香纱扇面,是女子用的折扇。”
“这是我母亲的扇子,她一直很珍视,为何会在这里?”
“这副石棺里躺着的是谁?”
潘昀推开石棺,石棺里当年意气风发的人如今已经变成白骨,但从那件红黑杜鹃花纹衣袍来看,就是他的舅舅,即上一任谷主莫尤。
宇文音儿注意到石棺中的男人指骨捏着一只黑色玉兰花簪,与莫子君口中描述的一模一样,而就在这副石棺旁边的另一石棺与别的不同,上面并没有雕刻莫氏的图腾,这或许就是她要找的另一位,也就是莫子君的母亲!
看见宇文音儿扬起的嘴角,潘昀感觉心中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不爽与酸痛。“这就是你来幽冥谷真正的目的?”
“是。”宇文音儿取出黑色玉兰花簪,承认这是她来幽冥谷的目的之一。
“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了莫子君?”
宇文音儿并不回答,潘昀生气道:“为什么?你明明讨厌他,利用他,却也很关心他!他心如蛇蝎,手段也未必比我仁慈一分一毫,还数次毒害玉溪,为什么你能够容忍他,原谅他!”
宇文音儿明白他说的都是事实,但她依旧没有回应潘昀。
她的冷漠刺痛了潘昀,潘昀摆过她的身子,逼她看向自己,“对我,却始终带有很深的偏见。”
黑暗中,莫瑶歌看着自己儿子吃醋失控的模样,暗自叹息,他如今的模样一如当年他的父亲。她与清玥王心意相投,情深似海,他甚至可以为她驱散身边所有的女人,但是因为哥哥的死,她发誓绝不会踏入王府成为他的王妃!
莫瑶歌的目光渐渐冰冷,她不会阻碍清玥王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但是眼前这位女子显然会阻碍她的丈夫与儿子前进的路!
黑暗中闪过一丝光亮,一枚毒针射向宇文音儿。宇文音儿察觉后连忙躲闪,但已经来不及,毒针扎进血肉里,毒液迅速流进血液,她腿脚开始发麻,头晕目眩,然后向后倒去。
“音妹妹!”潘昀扶住宇文音儿,立即拿出怀中的解药喂给她,转身怒视自己的母亲,“母亲,您不能对她动手,她是我的人!”
莫瑶歌从黑暗处走出来,目光冷得像寒冬。“她是你的业障,必须除掉!若不除掉,必定会阻碍到你前途,影响你父亲的大计!”
“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与父亲,但她,谁都不能动,即便是您!”
“你!”他果然太像他的父亲!除了野心与心爱之人,他什么都不在乎,即便是至亲也一样!他为了自己的野心会不择手段,对自己心爱之人却无比的宽容!
宇文音儿虽然服用了解药,但是依旧昏沉沉的没有一丝力气,意识陷入混沌。潘昀一把抱起宇文音儿,转身就走,完全无视自己的母亲。
莫瑶歌气急,在身后叫他,他停步回头,冷色道:“我再说一遍,这是我的女人,您不能对她动手!”
潘昀将她抱回房间,轻轻放上床。她已经昏睡过去,没有意识。他给她把脉,并无大碍,过不久就会醒来。他守在床边静静看她,白皙的肌肤,弯弯的睫毛,丰润的小嘴,此时的她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反抗。他情不自禁抚摸触摸她的眼帘,鼻子,嘴唇。
他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鼻子相触,“音妹妹,在你的心中我竟然连莫子君都比不上!”
他忽然咬住她的耳朵,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呼唤她,“音妹妹,音妹妹……”
寅时一刻,潘昀离开之后不久,黑暗中如若蚊虫拍动翅膀的声音传入宇文音儿耳中。“主人时辰已到,我们该走了。”
宇文音儿猛然睁开眼,坐起身,精神奕奕,根本不像中过毒。
“地图绘得如何?”幽冥谷的所有,以及幽冥谷里面的一切,将其绘制出来,是她来幽冥谷真正的目的!
“草图已经完成。”三弦道。
“二弦、五弦,设法将莫子君父母的遗体带走并火化交给莫子君。”
“是。”
她取出怀中的信放在床边,“四弦留下来保护霖月姐,并将此封信交给她。”话音落,似一阵风吹过,床上的人影已经不见,连同床边上的那封信也不见踪影。
清晨,阳光温暖地洒落在静静花叶之上,一只蝴蝶正在享受花粉,潘昀推开房门,蝴蝶惊起飞走了。他来到宇文音儿的房门打算叫她一起去吃早餐,敲门许久却不见回应,心想昨夜的药效应该已经过了。他推门进去,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影。她醒了吗?去了哪里?心中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说不清楚。他让人四处去寻找,自己则来到廖霖月所住的院子,还是不见宇文音儿的身影。他的心有些慌乱,莫非是母亲将人带走了?
他急忙跑到莫瑶歌的寝宫,灵婆婆正在为莫瑶歌梳妆。
“音妹妹在哪,您将她抓到哪里去了?”
莫瑶歌蹙眉,“一大清早急冲冲地跑来我这,就是为了质问我这个?”
“母亲,我说过了,您不能动她,她是我的人!”
莫瑶歌抚开灵婆婆的手,转身站起来,“你的人?若是你的人你不看好了来这质问我,我究竟还是不是你的母亲!”
潘昀惊愣之后低头思索,“您没有动她,那她去哪了?”
莫瑶歌也是惊讶,她意识到有人从她的幽冥谷消失了,能够无声无息地消失便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来人,给我将那丫头找出来!”
潘昀回到自己的院子,廖霖月正在门口等着他。但他可没有心思理会她,“你怎么在这?”
潘昀语气冰冷,廖霖月心中一阵抽痛。“好音走了!”
“你怎么知道!”
潘昀抓住廖霖月的双肩,力道大得惊人,廖霖月疼得紧紧皱起眉头。“疼,潘大哥,疼!”
“快说,你怎么知道音妹妹走了?”潘昀似没有听见廖霖月的话,手上的力道未减一分一毫。
他目光冰冷凶狠,像一头狼盯着她,让她心里发慌,他从未对她如此凶狠粗鲁,这一切都是因为宇文音儿!曾经的他温柔亲切,对她关怀备至,可她将自己关在房间的这么多天,他对她不闻不问。她偷偷出来找他,却看见他们同进同出,谈笑风生,他逗她笑,讨她欢心,向她撒娇,所有的表情与举动都是她从未见过的。他为她削果皮,斟茶倒水,处处亲力亲为,无限殷勤,就算她怒对他,甚至对他动手,他的脸上依旧是宠溺纵容的笑容。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当他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是这个样子,而他对她的温柔不过是礼貌,对她的关心也不过随口一提。
宇文音儿留信给她,让她不要担心,说他们只是朋友。他们怎么可能只是朋友!
她恨宇文音儿,他对她越冷漠,她就越恨宇文音儿!
潘昀推开廖霖月,廖霖月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袖子里面的信封露出一角,他抽出信展开一看,是宇文音儿的留信。信上说她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让廖霖月不用担心,还说她与自己只是朋友关系,让廖霖月别误会。他渐渐捏紧信,转身离去。
“潘大哥!”廖霖月爬起来追上他,与他说话他全然不理。
他的冷漠像针刀割得她满身是伤,鲜血横流。宇文音儿你聪明漂亮,武功又好,我比不上你,所有人都喜欢你,可是我只要潘大哥一人,你已经拥有那么多人的疼爱,就不要再与我抢潘大哥!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宇文音儿离开幽冥谷回到魍魉峰,与三弦一同绘制幽冥谷的地图,将涉及幽冥谷的所有信息与秘密整理,补充入库!
这段时间的北方,玉溪与欧阳亦成连手守住了开云城,并将宇文昂宇文殊打退三百里。真正的硬仗来了,只要攻破沁英城便能横扫丰州!
夜里,玉溪的房间总是灯火不灭,不仅仅是因为战事紧张,更是因为他难以成眠。他又一次展开三尺熟宣,执笔将脑海中的宇文音儿细细描绘于纸上,这次他画的是离别时她与他说保重的面容。
谢朗静立一旁,看着玉溪一笔一画将宇文音儿描画,每一次最先描画的都是宇文音儿的眼睛,最后一笔仍然描画的是宇文音儿的眼睛。画毕,宇文音儿仿佛就在眼前,下一刻就会从画中走出来,但即便再栩栩如生,也终究是水中见月,雾里看花。
天又亮了,玉溪静坐观画,思绪不知飘到哪里,那日离别之后,她去了哪里,可还安好?
“谢朗,找人到隐逸山庄栽种一片桃林,待五六年后应该就长成了。音儿若看见,一定会喜欢。对了,顺便找人将我住的院子改造,音儿喜欢屋前有长廊,可以闲坐饮茶,也可以铺席枕风眠。”
“是。公子,你也该好好休息,经常熬夜作画伤眼睛。”
玉溪黯然浅笑,“接下来没有时间在作画了,我们必须全力以赴攻破沁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