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向上》千语轻轻

3、第三章

　　郁清禾送牛奶的工资已经结了。她取出一部分，带着何阳在外面吃了顿饭，又和何阳一起去超市买了新鲜的水果。
　　两人提着塑料袋进李大妈家，把李大妈乐得合不拢嘴。
　　李大妈接过水果，看了两眼，才说：“这山竹很贵吧？”
　　郁清禾摇头。
　　李大妈牵她的手，“我家刘兆在楼上，我带你去找他。”
　　郁清禾尴尬地躲开李大妈的亲昵，“我们是来跟阿姨说再见的。我们要搬家了。”
　　李大妈顿时脸上挂不住，“搬哪去啊？都在这住了好几年了不是啊？”
　　“我转学了。要住得离学校近一点。”
　　“啊？”
　　李大妈平时的活动范围就是家里、菜市场和超市，可能根本不知道九中，郁清禾不想多说。
　　何阳友善地堆笑，“孩子成绩好。有更好的学校免建校费让她去读。”
　　李大妈咂摸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哎哟喂，原来是这样。”

　　“不早了。我们还要搬东西。就先走了。以后再来拜访阿姨。”
　　李大妈抱着手臂，一脸不悦：“行吧。不过我听说好学校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考上大学的。”
　　郁清禾笑笑不说话。

　　母女俩回到房间开始收拾细软。母女俩节俭惯了，统共也没多少东西。
　　郁清禾负责收纳，何阳负责打包。
　　何阳停下来，“真不该听你的还礼，李姐的脸色多难看。”
　　“她只是不高兴她儿子没希望了。”
　　“我不就是这个意思么，我们搬家走了，他们自然就知道了。你非要坚持还礼。”
　　“我不想欠他们的。”郁清禾垂下手，“而且，只是从金门街东头搬到西头，总还是要碰见的。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何阳停顿片刻，“你活得这么明白，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刚才你说我要去更好的学校不是说得挺得意么？”
　　“那自然。我女儿出息了嘛。”
　　“所以李阿姨觉得我们看不起她家了呗。”
　　“我没那个意思。”
　　“说都说了。”
　　“哎……”

　　明廉提着蛇皮袋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人出来。
　　他走到母女俩的房间外，敲敲门。
　　何阳加快动作，“马上好了。”
　　郁清禾皱着眉头，上下打量明廉，“你也搬？”
　　“还跟你当邻居。”
　　郁清禾看回自己的妈妈。
　　何阳笑，“明廉是个好孩子。我找他帮忙搬家，他就决定跟我们一起搬了。说是以后有个照应啊。”
　　“我们这点东西需要人帮忙吗？”郁清禾洞穿母亲的心思。

　　何阳给编织袋打个结，明廉自然而然接到自己手里。谁也没理她。
　　郁清禾无奈。
　　她知道妈妈一直希望儿女绕膝，身为孤儿的明廉正好补上了妈妈心里的那块空缺。

　　新家离九中十五分钟的路程。
　　搬进去后，母女俩又把东西拆出来摆放妥当。
　　待一切忙完，已经快十点了，第二天是教务处主任说的开学日，郁清禾想洗漱完立刻睡觉。
　　明廉还杵在房间外面。
　　“你该回家收拾了。”
　　“你出来一下，我有点话跟你说。”
　　“下次再说吧。不早了。”
　　“那我就不走。”
　　“……”
　　何阳探出头来，“明廉累了吧？要不要吃宵夜？我给你炒个饭？”
　　“不用了。清禾说陪我去买馄饨。”
　　“好，快去快回吧，不早了。”

　　郁清禾不太情愿地跟着出去了。
　　今夜星河闪耀，夜色是银灰色的，轻柔地笼罩着行人。
　　不知藏在哪里的□□呱呱呱个不停。
　　走出门几十步，郁清禾停下来等着明廉说话。
　　明廉也不走了，双手抱着后脑勺，靠着墙壁，好整以暇地看天空。

　　“不是有话说吗？”
　　“着什么急？”
　　“我不想浪费时间。”
　　“我没话说，就是想和你单独呆一会。”
　　“你无不无聊？”
　　明廉叹气，“在别人面前就乖乖仔，哥哥前哥哥后的，清高、冷漠全部留给我。”
　　郁清禾抿唇，“礼貌需要，我总得装一下。”
　　“可我喜欢那样乖乖巧巧的你。”明廉嘿嘿笑，“逆来顺受挨骂的样子也喜欢。”
　　“那是懒得搭理，不是逆来顺受。”
　　“都差不多。反正不喜欢你冷得跟块冰似得。”
　　郁清禾深呼吸，“那你应该庆幸看清事实。趁早回头是岸。”

　　明廉粲然一笑，“我不。我要变成有钱人，把你宠成那样子。”
　　郁清禾气不打一处来，“有病。”
　　“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我总有一天会出息的。你等着。”

　　郁清禾本就早慧，加上父亲早亡，她比同龄的孩子都要理性和现实。她不会被明廉的甜言蜜语打动，相反她会第一时间分析他成为有钱人的可能性。
　　明廉这样的人成为有钱人，除非是中彩票。
　　郁清禾轻轻一笑，调子慵懒，“洗洗睡吧。”
　　梦里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