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决》疆染

1、第一章

　　1、
　　“我是谁——”
　　满目是匆匆的路人投来差异的神情，街边小摊的叫卖声灌入耳。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鲜红的耀眼。我把它们藏在衣袖中。
　　可是，我是谁？我不知道，这些人也不知道。
　　我一身红装，头发披散，另外便无一物。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柳树旁边的小桥下。
　　我像个孤魂野鬼游荡在街头，他们说这是长安街，这个国家最繁华的地方。他们说最高权力就在不远处那座宫殿里。他们说那个地方一般人去不了。
　　我想问他们我叫什么，我来自哪，我为什么在这。可是我却不知道要怎么问。
　　他们说长安街柳树小桥边的那名红衣女子，可惜了衣服好皮囊，是个脑子不好用的。
　　“顾渺画，我带你回家。”一名身材高大、面貌清秀的男子突然来到了我的后面。
　　莫名其妙一种恐惧涌上心头，我想逃走，不知道要去哪。只知道他伸出的手臂要躲开。我的躲闪似乎让他很不高兴，他说，“顾渺画，听话，不要闹。”
　　什么是闹？我搞不清楚。
　　我被他拦腰抱起，和他一起骑着马在街道上飞驰。
　　马上下颠簸，飞快的速度让我不由得害怕起来，我下意识的攥紧了缰绳。
　　他说：“别怕。”
　　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一种不安和安心相交出现。我不知道到底是不安，还是安心，我只知道这个马的速度，快了点。
　　到了一个王府面前，上面的牌匾上写的是“穆王府”。
　　这是这个男人的家吗？
　　“到了。”男人把我抱下了马，说道。
　　“小姐！”突然从侧门跑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眉目清秀，却是很瘦弱，踉踉跄跄的跑向我，扑到我的怀里，抽泣起来。
　　一会儿便又仔细打量我，心疼地说：“小姐，你没事吧？涟漪好担心你，你没有受伤吧？你怎么了，小姐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男子示意侍从拉开她，便准备带我进去。
　　“小姐！小姐不要，不要再丢下我了！”涟漪又抱住我。我闻着她身上的难闻的味道，看着她破旧的衣服，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高兴地说道：“小姐你还是记得我的对吗？”
　　这个人又哭又笑，倒是烦得很。但是也讨厌不起来，这个女孩子，自己还挺喜欢的。
　　紧紧拉出她的衣袖，又意识到好像是眼前这个男人说了算。
　　男人很不耐烦，皱了皱眉：“拉走。”
　　我紧紧的拉住她，可还是没有用，她的衣袖在我手里抽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拽走。
　　这个片段，有一点眼熟。
　　一群人拉住我，我死命的喊，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我的面前背对着我。我跪下来，求他，跪着向他走过去。求你，求你，放了他们，放了他们。那个人不理我，突然眼前是一片鲜红，没有任何景象，像是被一块血红的布盖住了眼睛。
　　突然，我看到眼前的人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他们为什么要这个样子，我到底怎么了……
　　眼前突然又陷入无尽的黑暗。

　　“你说顾渺画为什么这么奇怪？”
　　“是啊，明明以前是个那么厉害的人，现在却连个人都留不住。”
　　“就是说，按照以前的性子，怎么样不得打伤他们？”
　　突然又陷入深深的安静之中。
　　一会儿又传来：“她会不会不是真的？”
　　“看看吧，若不是，倒还好。”
　　门突然被打开。
　　我警惕地坐了起来。我不会说话，不知道他们是谁，想做什么。
　　是两个女子，都是佳人。
　　“姐姐，你醒了？”蓝衣服的女子笑盈盈地问道。
　　无聊。
　　实在是不想理她，这种客套话，没有任何意义，浪费时间。
　　见我没有回答，二人对视一眼，蓝衣服又道：“姐姐莫不是不想理妹妹？”
　　见我依然没有回答，她对身边白衣女子道：“你看她……是不是不太正常？”
　　我猛地向她瞪过去。似乎把她吓了一跳，白衣女子道：“罢了，是我们今日来打扰妹妹了，妹妹好好休息吧，我们改日再访。”
　　不必访了，可是我就是说不出来，发不出声音，更确切地说，是不知道如何发出声音。
　　一时间，无措、迷茫都浸入心中。我到底是谁……我应该是谁……

　　突然又有人推门而入，是那个男子，还跟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年人。
　　男子恭敬地对着老人说：“郝大夫，你请。”
　　郝大夫看着我，眼睛里满是光：“回来了？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好。”
　　听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我下意识地看向男人。
　　不知道男人是谁，但是暂时在这里，只知道这个男的位高权重，只认识他了。
　　“郝大夫，渺画尚未说过一句话。”他简言简语道。
　　郝大夫突然惊奇地看着我：“没想到啊，真的是没想到，顾渺画什么时候竟然和一个大家闺秀一样了。”说罢，便上前，想要替我把脉。我下意识地躲过他的手，又整个人在床上缩了一下。
　　他楞了一下，看了一眼男子，又转过来问我：“丫头，你不记得我了？”
　　我摇了摇头。我应该认识他吗？
　　郝大夫又问：“那，我来替你把把脉？”
　　我犹豫了一下，把手伸了过去。
　　他把脉，道：“她内功全无，心律不稳，而且身体还有极大地内伤。”
　　顿了顿，“恕老夫之言，顾丫头以前谁不是一见着就想宠？受了这么重的伤，穆王爷你这……”说完似乎又有点生气。
　　“给她养伤吧，我看她精神状态不佳，今日还是别让她受刺激了。顾丫头，受不得委屈。”最后这一句便是有丝警告的成分了。
　　“说的是，我以后会注意的。”穆王爷似乎也有些自责，“那渺画为何不说话？”
　　郝大夫摇了摇头：“受刺激了。我先给她一副安神的药方，再想想办法。”
　　“好。”穆王爷恭恭敬敬地说。
　　为什么身为一个王爷，却要对一个大夫如此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