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清沉梦中明》八排六座

4、梦中梦（一）

　　清明在一片黑暗中挣扎着，他感觉脑中有好多信息在冲击交杂着，有好多陌生的信息想使劲儿钻进自己的脑海中，又有好多信息飞快的从自己脑中流走，好像有什么记忆被抹去，又被唤醒，大量的信息在脑中翻滚，清明感觉自己脑袋被挤压的快要爆炸。

　　他只有在黑暗中不停地走，不停地走，终于看见一处光亮，清明快速的向那一抹光奔去。

　　“唔...”

　　清明慢慢的睁开眼睛，感觉自己的脑袋还是有点痛，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等脑中的疼痛感消失，清明开始慢慢站起来打量四周环境，窗明几净的高级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一尘不染，能清楚的看到这座城市窗外的景色，一座座相邻的高楼大厦，分为东西两部，一条江流将两地分开，由一座高架桥连接，依稀可见远处连绵的山脉。

　　天空中还飞着一些即像是汽车又像是飞机的交通工具，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人，清明有些新奇，这个梦中的科技很发达啊，就像自己在电视中看到未来世界一样。

　　清明怀疑，自己做的这个梦是不是跟三儿老拉着自己看科幻电影有点关系，毕竟自己每次清明月做的梦也不是凭空想象的，都要和现实世界有些关系的。

　　清明转身，突然看到自己身侧还有一个巨大的密闭空间，就和办公桌相对着，按理说清明刚刚一抬头就应该看到的，可是刚刚先被落地窗外的景色吸引了。

　　这个密闭空间由一面巨大的玻璃隔着，里面的空间几乎和外面办公室一样大，但是里面就放了一张床。

　　啧，说是床好像又不合适，清明盯着那张床思索着，摩挲着下巴，这床和平常所认知的床有些不一样啊，这张床是倾斜的，反倒和街口安大爷的那张躺椅有点像。

　　嗯，是挺像，就是有点太大了，两个人都绰绰有余，应该是一个休息室吧。

　　这张床有点奇怪，里面这么大的地方就放这样一张床吗，这二十张床都放的下啊，这床给清明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好像自己经常躺在上面一样，清明在玻璃墙上看了好久，居然没有发现进入里面的门在哪里。

　　又回到刚刚清醒的办公桌，清明开始翻找有关于自己的信息，清明在最上面一个抽屉找到一份资料，资料上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多条款协议，清明完全看不懂。

　　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签着自己的名字，下面还放着许多协议书，后面也都有着自己的签名，清明模模糊糊的想起来了，这是自己梦中的办公室。

　　清明继续翻找，其实自从醒来，他脑中是有一些记忆，但是很模糊，应该是关于这个梦中世界的记忆，而自己的记忆总是在触及到某个重要的相关联的东西或者事件才会慢慢苏醒的。

　　清明只能继续翻找，拉开一个抽屉，清明看到了一个相框，里面是自己和一个女人的合照，姿势有些亲昵，好像是情侣的样子。

　　相框里的自己看起来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却和清明又有些不一样，皮肤没有现实中那么过于白皙了，微微黑了一些，是正常的健康的肤色，身材高大修长，穿着白大褂，透着一股成熟冷漠的气质，清明暗地里点了点头，嗯，这才是自己非常满意的形象。

　　看到是自己和女人的合照时，清明心里是有些激动，清明活了二十年了，也没和女孩子亲近过，更别说谈恋爱，唯一有过感觉的就是六子的表姐，可他表姐上大学去了，好几年都没见了，现在样子都快忘记了。

　　清明也不是不想找个人过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老人常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可他这病，万一什么时候一睡不起了，唉，还是不要拖累人家小姑娘了。

　　照片中的女人笑的很开心，双手很亲昵地挽着自己的手臂，虽然照片中的自己看起来有些高冷，但清明眼尖的发现，照片中的自己头有微微的向笑着的女人那边倾斜，看来是相互喜欢啊，不然也不会放在办公室抽屉里。

　　这个女人，清明感觉有点熟悉，又仔细看了看，这女人，白净的脸，熟悉的眉眼，这，这不是赵小三吗！

　　清明感觉背后都出冷汗了！

　　赵小三和自己？

　　赵小三怎么变成一个女人了？还和自己拍这种情侣照，这梦做得太诡异了吧！

　　清明感觉心中一紧，虽然赵小三平时动不动就哭，看起来娇气的很，可自己可从没把三儿当女人啊，难道自己平时对赵小三有什么自己都没发现的企图？

　　呸，老子是纯爷们儿啊，罪过罪过，三儿啊，哥对不起你啊。

　　清明觉得这照片冲击力太大了，赶紧把相框反扣过来，重新放进了抽屉里，清明坐在椅子上久久才平复心情，努力的回想着，有关这个梦中赵小三的记忆，却什么都找不到，只留下一个相框孤零零的躺在抽屉里。

　　虽然这只是个梦，但清明心中还是很不舒服，还好就是挽个手臂，不是什么亲密的动作，清明安慰自己。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门被推开，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戴着眼镜的二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语气中带着恭敬。

　　“老师，您的朋友来了。”

　　然后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后面跟着一个十分高大的男子，身材看起来就像是电视中那种很能打的，只是穿着连帽衫，整个脸部几乎被遮挡住，看不清相貌。

　　清明一下就记起来了，穿白大褂戴眼镜的是自己的助理，至于后面这个，朋友？清明隐隐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这个人，很危险。

　　白大褂助理将这个高大神秘的客人引进，就十分恭敬的关上门出去了。

　　清明翻找着自己的记忆，既然是自己朋友，一定会有印象。

　　面前的男子缓缓将帽子退下，露出了一张清明十分熟悉的脸。

　　“六子！”看到这张脸，清明脱口而出。

　　这张脸，和那张憨直单纯的脸庞完全相反，有些丑陋，一道伤疤从右边额头横过右眼长至鼻梁，那双眼睛中带着一股杀气，令人不敢直视。

　　“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忘了。”

　　两个人自从多年一别，就再也没有见过，当年六子脸上还没有这道伤疤，而现在形容大变。六子也没有奢望，老友还能认出自己这种满手鲜血的人。

　　清明脑中的关于六子的记忆一下翻滚而出，苦笑一声。

　　“排名第一的杀手，鬼手。”

　　其实跟现实世界的经历有些相似，清明和六子是在孟县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两人走出了孟县，一个整天坐办公室，一个做了杀手。

　　“六子，我真没想到是你。”清明隐约记得三儿是有跟自己提过的。

　　“好久不见了，清明哥。”

　　六子喊出这个久违的敬称，嘴边扯出一个笑容，本来有些恐怖的脸变得有些温和，六子伸出了右手。

　　看着六子略带苦涩的笑，听到这声熟悉的称呼，清明感觉心中很难受，旧时的好友变成现在这副丑陋而陌生模样，这些年的苦楚可想而知，六子化身为鬼手的这些年，杀了多少人，就有数以百倍千倍的人想置他于死地。

　　那悬赏榜上巨额的通缉令，令很多人蠢蠢欲动，但另一方面也昭示着，六子杀手界不可撼动的地位，也令那些贪图悬赏金的人闻风丧胆。

　　“六子，好久不见。”清明伸出右手握住老友的手。

　　清明的手指甲修剪圆润，指骨修长，一看就是保养很好，而六子的手很粗糙很有力，手掌间满是厚厚的茧子，清明突然想起一个传言。

　　黑网上曾说，鬼手杀人，右手执刀，一出刀，必见血，不见血，不回鞘。

　　手中陌生的触感令清明一下清醒过来。

　　对啊，这只是个梦，这一切都是假的！

　　现实中六子不可能是个杀手，这一切都是假的！

　　自己只是接受了梦中的记忆而已，这只是个梦！

　　清明收回打过招呼的右手，暗自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当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这样自己会很麻烦的。

　　“你真的要回去吗？”六子看着清明问道。

　　回哪？清明一瞬间有些迷茫。

　　“如果你真的想好了，这单我就接了。”

　　这单？

　　清明回想着记忆，自己到底让六子这个杀手来是干嘛的？是什么单子？自己要做什么？

　　“要不要来一只。”

　　六子也不催促，拿出一盒烟，递向清明。

　　这是清明从未见过的香烟牌子，盒面上是三条火焰的样式，应该是未来会有的牌子吧，清明抽出一支，随手拿出抽屉里的打火机，一口一口的慢慢抽了起来。

　　在六子看来，这是清明是在慎重思考要不要回去的问题。而清明则是在脑中快速的翻找这次梦的有关信息。

　　吸完一支烟，清明吐出最后一股烟，一声清冷而又执拗的声音传来。

　　“去，一定要回去！”

　　六子将烟摁灭，那双带着杀气的眼睛却流露出孤注一掷的神情，好像六子心中也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好，我跟你回去。”

　　“你都不问我回去干嘛吗？”清明笑了笑，就算是梦中的六子，原来也是会这样盲目的相信自己。

　　“有什么是比杀人更危险的吗？”

　　六子低低的笑道，露出了一个陌生而又极其冷血的表情，眼睛里充满着戾气。

　　清明别过眼去，回避六子的眼神，轻声说道。

　　“不用杀人，帮我找个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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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梦，梦中梦，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