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眸莫

3、第 3 章

　　纪习时心里突然想起小时候钟柯意和李子柒混在一起的时候，李子柒是李子铎的妹妹，从小他和李子铎就会带着李子柒一起玩，翻过围墙打过架，但后来李子柒都不愿意跟着他们玩，说有个姐姐有更好玩的，要跟她混。出于好奇，纪习时和李子铎有天放学就偷偷跟着李子柒去看看到底是谁带坏了他妹妹。
　　那天是纪习时第一次见钟柯意，先于放学恰巧碰到杜云云找钟柯意那次，所以见过真实的钟柯意，纪习时在杜云云欺负钟柯意的时候才没有出手，因为他知道杜云云怎么可能欺负得了钟柯意。但他没有想到，钟柯意会毫不反抗的挨上那巴掌。很多年后他才知道，原来钟柯意挨上的那个巴掌是她与她认为的无关紧要的毫不在意，真正要是去战斗，那她每一次的抗争，钟柯意都是赌命的。
　　他和李子铎跟着李子柒七拐八拐绕道了钟柯意家胡同的背后，那里经常有小学生放学路过，他们看见有几个差不多高中年级的人会堵住那些小学生的路，一个一个的找他们要保护费，手里拿着刀威胁。
　　他就看着李子柒悄悄的跑到一个拐角，那里有一个女生在等着她，那个女生明显还穿着自己学校的校服，扎着一个高马尾，个子不算高，不瘦不胖，长得不算突出，但还算看得过去，面色丝毫不紧张，一脸轻松的和李子柒说着什么。说着掏出一个盒子，倒出了什么东西涂在腰上。交代好李子柒便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朝那些高中生喊了一声。
　　故事发生的很突然，那个女生和那些拿刀子的争执了起来，说着其中一个拿刀子就捅向那个女生，纪习时分明看的清清楚楚，那个女生身手矫健，已经躲开，反踹了那个男生一脚，男生顿时重心不稳滚到地上。但是对面的男生看见女生腰上却很惊恐，突然李子柒在远处喊了一声“警察来了”，那些男生顿时惊恐四散。
　　等那个女生转身来才发现，她腰上插着一把刀，鲜血已经沁开了整个衣服，顿时纪习时就明白了这出戏，心里暗暗觉得这个女生不仅身材矫健，大脑也挺聪明的。
　　李子铎和纪习时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李子铎顿时就慌了，那么多血，拉着纪习时就想上去帮忙，纪习时拉住李子铎，让他不要慌。
　　结果那个女生坦然自若的拔出了那把刀，那件染满‘鲜血’的衣服丢在垃圾桶，勾着李子柒的肩膀就走了。

　　这就是最一开始时候的相遇 。
　　纪习时开着车向前走，直至看不见那个曾经不为人知的钟柯意。
　　突然纪习时转了念头，方向盘一打，掉头。
　　钟柯意身体是很不舒服，醉宿加着凉，但再怎么样都不能在纪习时面前丢面子啊，两个人本来就不熟，小时候每一次的相遇对于钟柯意来说都是伤自尊的，面子已经丢完了，多年后相遇虽然再也不会有交集，但总归应该留一点好印象。
　　其实，钟柯意很少这样的，自从当了一名光荣的天子脚下的人民警察，钟柯意简直以身作则到不行，每天出了工作出警，私生活规律到令人发指。
　　但昨天，是钟柯意父母的忌日，一年中，只有这一天，钟柯意敢那么放纵一下，做回那个工作以外的自己。都说日本多出忍者，忍，不动声色却谋勇。钟柯意非常具有这样的品质。她身上背负着很多东西，压的喘不过气来，她的行走她的生活都好像不是她一个人，这么多年，每天都像做任务升级打怪兽，越通关离真相越近，丝毫不敢松懈，生怕一出错，满盘皆输。
　　私下的钟柯意，没有女生的逛街购物看电影，最多耐不住李子柒的软磨硬泡去吃个饭，多数私人时间都是用来跑案子，全国各地抓人，女孩子的生活和她不沾边，夜店酒吧网吧倒是经常去，要么去抓人，要么突击□□□□。虽然钟柯意是刑警，但是治安禁毒样样干啊。局长每年评楷模，谁都不愿意要，因为都觉得必须是钟柯意，不然天理难容啊，这姑娘热爱为人民服务可以不要命。
　　纪习时把车掉回头看见钟柯意在马路上穿着警服走的很挺拔，也很慢，跟在她后面她都没发现。纪习时按了下喇叭，钟柯意仍然没有反应。索性直接停下来下车。
　　纪习时今天没有穿制服，外面一件灰色的长款呢子大衣，黑色长靴，简洁又有几分冷峻。一下车就突然抽离出车上暖气，都觉得冷。钟柯意走了这么远丝毫都没有反应。
　　“上车，我送你。”
　　纪习时大步一跨，迈在钟柯意正前方。
　　“不用麻烦纪局了，我走回警局不远”钟柯意被纪习时突然挡住抽回了思绪，迅速谨慎的回应。
　　纪习时像没有听见钟柯意的话，执意说，“你发着烧，我送你去医院，不然李子柒该怪我见死不救了。”
　　钟柯意被纪习时弄的有点懵，两人本来就不熟，好多年都没见了，唯一的联系也就是李子柒，印象中纪习时一直很冷淡，现在位高权重的更没必要了，他突然干嘛这么好心的，钟柯意想了想“发烧对我来说不是大事，纪局您忙您的，真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得去。”
　　纪习时看钟柯意软硬不吃，也索性懒得多话。
　　最直接的拎着钟柯意衣领逮上了车。
　　“纪习时你干什么，你一个四局领导时间就这么多吗，浪费在我一个小民警身上。”
　　钟柯意也不管了，什么伪装礼貌统统抛开，直呼其名。
　　纪习时直接无视，“我会和你们李局说，你今天请一天假。系安全带。”
　　钟柯意也是被纪习时气到了，他怎么到现在都没变，还是这么霸道和目中无人。
　　“我不请假，又没缺胳膊断腿的，送我去局里，我今天要出外勤。”
　　纪习时也不知道自己难得发次善心，但怎么就这么被同一个人屡屡碰壁。
　　“叔叔阿姨知道你这么不珍惜你身体吗”
　　钟柯意脸色突然惨白，盯着纪习时不说话。
　　车里很安静，气氛比室外的温度还冷。
　　“您日理万机，我爸妈去世很久了，不牢您挂念。”
　　钟柯意努力控制住声音的颤抖，系上安全带，安静的坐在座位上，不再说话。
　　纪习时也是一愣，纪习时是认识钟柯意父母的，胡同还在的时候纪习时还经常找钟柯意父亲下象棋，但没想到他们都已经去世了。
　　“抱歉。”
　　最后纪习时还是送钟柯意去了警局，两人车上一路无话，钟柯意下车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但车子一停稳，钟柯意迅速的开车门，转头就走，连正眼都没有看纪习时一眼。
　　纪习时向来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他看着钟柯意进了大楼里面后打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打给了钟柯意顶头上司，李局。
　　纪习时是一个说话做事都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的人，所以两句话就结束了通话，大意就是钟柯意这个人和四局有点关系，但她最近生病，你这边看着办，除非她自己请假，不然你不要主动去让她请假。
　　第二个，打给了助理，“查一下刑侦队的钟柯意，具体一点，父母家庭情况都要清楚，我今天内要。”
　　钟柯意的信息到纪习时手中的时候，他已经在西南了。
　　总结起来就是，钟柯意现在是警队最优秀的警察，没有之一，不分性别。拿过好多一等功，也大大小小的联手破过很多大案，私生活基本没有，全身心精力都在公安事业。目前一个人住，在她18岁的时候，家里进了一个毒瘾犯了的窃贼，被她父母发现，窃贼怕他们报案，杀人灭口。钟柯意亲眼目睹。犯人当天自首，从宽被判无期。
　　纪习时看到最后，才知道，原来昨天就是他们的忌日。

　　钟柯意从来不是那种感个冒生个病就自持羸弱的人，成年那天亲眼目睹父母惨遭杀害之后，深知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已经不在，只要不死，都是闲事。所以小钟同志在发烧之后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甚至干工作的热情只增不减。
　　最近有几个部里直接督办的案子，最近金盾工程这边建设深挖了几条线，一直都是小钟同志在跟，结果刚踏进局里就被李局喊去办公室委婉的让她交接一下，去坐一坐办公室，美其名曰组织上觉得对她亏欠太多，一个女孩子天天出去跑案子算什么回事，去坐一坐大厅，为人民群众办一办身份呀，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嘛，去社区里面找老阿姨聊聊天、听取一下民意也是公安工作的重中之重呀-。
　　我们小钟同志立马就皱眉了，只差没有拍桌子了：李局，我得罪你了？
　　唰的一下，我们年过50的局长冷汗就下来了，这姑娘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要是得罪你了我道歉，我只想跑案子，部里那几个案子我跟好久了，别人都没我了解，你要觉得亏欠我就让我去一趟意大利，线人那边有消息了。”
　　李局一听，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搬自己的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来想让四局欠个人情的，这下倒好，钟柯意倒给自己找了麻烦“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审批都还没下来，那边一直在和你单线联系，一直都没有见过面，你现在过去那边安全没办法保证。”
　　李局也是看着钟柯意从刚入警走到现在的，知道她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伤痛从来不说，局里谁有难第一个站出来，古人说七巧玲珑心，她有，但从来都是不点破，不给任何人难堪和为难，打内心心疼这个孩子。
　　钟柯意这个人很会钻空子，就感觉像条泥鳅，只要她想，你抓不住。“老李头，那你是说只要我把审批办下来，保证好自己安全，你就同意是吧。”
　　出了局长办公室，钟柯意心情可谓是十分的好了。把一个50多岁的老头子绕进去不是什么难事，审批一拿下来，这关就算过了。
　　局长以为自己用了缓兵之计，哪里知道自己早就是瓮中之鳖了。千算万算，忘了钟柯意在部里面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