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物种恋爱指南》江山主人

4、少女与龙

　　随着西部兵线的推进，日益紧张的局势而来的，还有各方的动作，以及由渡和国王期盼已久的教廷车马。
　　风尘仆仆的祭司趁着夜色进入了中庭，国王秘密地会见了这位来自罗马教廷的使者，期望他能带来转机。
　　“对于奥斯曼军队的残酷和暴掠即使西罗马也颇有不满，对此主教深表同情并同仇敌忾。”祭司沉痛地斥责了奥斯曼不仅侵占了王宫，并毁坏了拜占庭曾高度繁荣的艺术建筑，以及屠杀平民的行径。
　　“这样的暴行必然会招致反抗。”大祭司停顿了会儿，抚摸着挂在在圣衣里用来决断的胸牌。
　　国王看到祭司的动作，眼神暗了下来：“愿闻其详。”
　　窗外树影婆娑。
　　由渡辗转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如果她嫁给了伊米尔，国内算是暂时统一了战线，但是前途依旧不明朗，未来的战争不知道会有多么艰苦卓绝。而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来到这里要解决的最终的问题。
　　终结诅咒，拯救恶龙。她并不清楚这是怎样的诅咒，什么样的程度又能算作被拯救？历史是胜利者的史书，这之下到底还掩盖着什么？
　　昏昏沉沉之下，她来到了一座孤岛，看起来就是书中所说的龙之岛，但是他很快被巨龙发现，恐怖的庞然大物追在她身后，夺命狂奔之下，她爬上了最高的地方。前方就是深渊，后方是令人胆寒的龙息，灼热的火焰温度扭曲了视野。
　　龙恼羞成怒地拍打着地面，仰天长啸向她扑来。
　　她纵身一跳。
　　“啊——”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到她的眼睛上。
　　浑身动弹不得的由渡还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微微动动腿，她发觉身上全是冷汗。“莎丽，帮我烧点热水，我要洗澡。”莎丽听到吩咐应了声退下。
　　她垂着头呆呆坐着，又啪地一下把自己埋入柔软的被子里。
　　这是想龙想疯魔了。
　　洗了澡浑身清爽多了后，由渡继续去找修行塔中智者借阅书籍，期望能够找寻到丝毫线索。
　　呆在塔中没看一会儿书，陛下身边的侍卫长就找到了她。
　　“罗马教廷的祭司？”由渡听到侍卫长的回话，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整理衣服。一路走到议事厅，侍卫长守在门外，由渡打量着这位来自教廷的大祭司。
　　内里是长白衣，代表着清洁无垢，外佩绣着金线的祭披，几何图案的简洁干净。拭汗的手带搭在小臂上，六品的天神带从左肩到右下斜挎。
　　“长公主。”祭司向她抚胸行礼。
　　由渡回礼。掌圣器礼仪占卜等事宜的六品助祭，仅次于最高权力者主教。
　　简单寒暄一番后，由渡站在国王身边，听着祭司说着来意。
　　“上帝偏爱人类，将亚当夏娃放在世外乐土的伊甸园。但是人类受了撒旦的诱惑背叛了上帝，被驱逐出伊甸园。撒旦是古蛇，也是大龙，它能够迷惑人心，知道树上的果实吃下就能辨明善恶。我们认为它是恶的化身，但曾经，在斯拉夫的神话还代表着强大的力量，拥有超人的智慧、知识与财富。”
　　祭司摸索着十字的挂饰，继续道：“无论是起源是什么，有一点是共识，那就是龙族的血脉，已经和我们不是一个等级。他不应属于现世，因为太过强大。”
　　“破坏世界均衡秩序的一方，必然会遭到神的削弱。”
　　由渡想到了什么，一些被忽略的事情仿佛有了思绪，“这就是为什么龙族子息艰难，甚至需要人类献祭少女来诞下后代。”
　　祭司点点头。
　　“即便如此，世界上现存的龙族也越来越少。目前所知的龙族栖息地，除了靠近北境的冰原，神秘的东方，以及赤道地区的火树林，便是这片海域以东的蛮荒高原。”
　　“即便已经濒临灭绝的边缘，但是一旦巨龙出世，也不是区区人类的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的。龙是混沌的力量，与秩序对立。遇到巨龙，人类唯一的办法就是向神明祈祷。”
　　国王抬起头，“您是说——我们可以借助龙的力量？”他站起身来，有些激动，“但是谁能够驾驭巨龙？连千年难遇的屠龙勇者，也只能在天命的庇佑下，抱着必死的决心夺其性命。”
　　“如果真的有能够使役龙的人类存在，那人便是真的超出世界秩序的存在了。”国王的眼里仿佛燃起了战火，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辽阔的权力版图不断扩大。
　　“阿门。”祭司的一身清吟打断了那狂热的眼神，国王脱离了魔怔的状态，清了清嗓子，坐了下来。
　　“你知道戴维斯的神话么。”祭司提示到。
　　“啊，龙骑士戴维斯。”由渡意会。她曾经当故事讲给妹妹米拉，那位斩杀巨龙，最后得到了龙的智慧与力量的圣者。
　　“我们不需要活着的巨龙。它的智慧和力量，已经能够荫蔽一方百姓百年。”祭司点点头，语气平稳地仿佛在说着祷词。
　　“但是——那是因为戴维斯本身拥有巨龙的血统不是吗？否则为什么伊米尔的祖父，当初的勇者，也终结了巨龙的性命，却并没有继承巨龙的神迹。”由渡皱眉质疑。
　　“那是因为，巨龙并没有死。”
　　“什么！”国王惊呼。
　　由渡的心沉了下去。她抬眼看着以仁爱众生为教义的祭司，他依旧带着悲悯的神情，无论是渺小人的生死，还是敬畏龙的生死，都不过是被神安排好命运，而他只是传达着神的旨意。
　　“龙的子息未死，龙便未死。被杀死的巨龙，其幼子依然存活于世，并且继承了父辈的全部记忆。”
　　“按时间来推算，这条龙，已经融合了父辈的记忆，正处于同一性危机之中，探索未来的关键阶段。此时的巨龙，没有父辈的引导，心性不稳定，极易受到蛊惑。”
　　祭司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啪地一声盖上茶盖。
　　“也最易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