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十三塬

5、心猿意马

　　就在史稷感叹老同学偏心眼的档口，柳伊泉的心也处于高负荷运动中。柳伊泉知道梁穗一直生活在这里，就算选择大学，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但她对于梁穗这么晚出现在这里还是有点惊讶。
　　这次柳伊泉出差回来，就顺便多留了几天，在家里陪爸妈，一直想着要不要去找一下梁穗，没想到今晚就碰上了，十分钟前还非常不情愿应酬的心情，此刻已然变成了小庆幸。她若无其事地端起水杯抿了一小口，掩饰住她翘起的嘴角，但这眉梢嘛，显然还是出卖了她。
　　柳伊泉放下水杯，眼睛往梁穗那边瞥了一眼。梁穗的中长发发梢微卷，灯光下泛着微黄的光泽，靠近柳伊泉的左边头发拂于耳后，露出奶白色的耳朵，黄色长款风衣搭配纯白的半身连衣裙，简单的着装，却把这个人衬托得更加从容知性。
　　此刻的柳伊泉希望自己拥有停止时间的能力，让她可以站在这个孩子的面前，好好观摩她的容颜，这张让她思念了九年的脸。或许温婉的女人味是一款独特的墨水原料，再加上岁月的调和，终于用了九年的时间沉淀出这一幅宁静的面容。只要对上她的眼睛，柳伊泉可以肯定，自己一定逃不出来，她也不想逃出来，宁愿永远溺在这三千弱水。不对，要是自己的功力不好，掌控时间的技能练得还不够熟练，在她用情最深的时候突然破功了怎么办？梁穗如果发现自己眼中溢出的情绪，怎么办？
　　还没允许柳伊泉神游太久，就看到史稷伸手招来了服务员点餐。
　　梁穗问：“史稷，我第一次来，你比较熟，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史稷答道：“我也不太清楚，这地方还是我听朋友推荐的，我也是第一次来。”
　　对着梁穗，柳伊泉笑着说道：“这边的牛扒配红酒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梁穗点头，她今晚确实想喝点酒，就按着柳伊泉的推荐点了一份餐。那边史稷瞧着梁穗豪爽地点了一瓶红酒，想着这家伙是真的要借酒消愁了，主动声明道：“这酒你自己喝完哈，我明天一早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我吃个沙拉就好。”
　　梁穗看了看柳伊泉，柳伊泉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我开车，不喝酒。”
　　再看看王骞，王骞愣了一下，他还沉浸在刚刚柳伊泉无意中露出的笑容，定了下神礼貌地回答：“我过敏，不能喝。”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酒已经上来了。
　　王骞也很无奈，自己要是能喝酒，他想的事儿早就办成了，何苦拖这么久。
　　“冒昧问下，梁小姐和史小姐是做哪方面的啊？”王骞笑着问道，微胖的脸上还是能看得出年轻时候曾经作为帅哥的痕迹。他伸手拉了拉西装的右边袖口，显得颇为绅士。
　　“就一般白领，没什么好介绍的。”对于陌生人，史稷一向干脆，不该透露的不透露，不该留情的不留情。
　　看着王骞尴尬的表情，梁穗不着痕迹的笑了下。她今晚看男人有点不爽，场面话更不想说了，那男的被史稷怼也是活该。再瞅瞅柳伊泉，她怎么也无动于衷，也不帮着说话，好歹也是一起吃饭的人吧，面子这东西还是要稍微帮着护一下下的。梁穗有点想不通。
　　她当然想不通，因为柳伊泉此刻的心情根本就跟梁穗想的方向完全相反。护着？开玩笑！柳伊泉没打他就不错了。
　　“恩恩，史小姐真低调，我很欣赏。”不过王骞作为经验丰富的老手，化尴尬于无形的能力是必备的，而且找话题也一流：“那两位为什么这么晚才来餐厅啊？难道是遇着什么事耽误了用餐吗？”王骞讲得不疾不徐，一套一套地搬着绅士用词。
　　“我们这么晚来餐厅也没什么，你不也这么晚才来吗？”哎哟喂，史稷我难道还怕了你不成？四两拨千斤谁不会啊？
　　这女人有点意思，有挑战性的事，王骞最爱，越嘴硬的，后面尝起来才更让人觉得刺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毛孔在舒张，各个器官都在膨胀，他甚至觉得有点热，额上慢慢堆积出了细密的汗 。
　　史稷看到王骞微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眼皮不禁抖了一下，这人是真的面对困难越挫越勇，还是有找虐倾向？好想快点吃完走人，永不再见。
　　“哈哈，史小姐真幽默。这是我的名片，史小姐看看以后咱们要不要深入聊下合作？”这身西装有点紧，王骞伸手进西装里面的口袋拿东西稍微有点不利索，但好歹没有影响到大局。
　　未等史稷回复，刚好这边服务员过来，准备上餐：“小姐您好，您的餐准备好了，请用餐。”
　　“好，放这吧。”史稷点点头，挪开了手边的餐具给她的宝贝宵夜腾了个位置。
　　服务员刚走，就看到王骞递到跟前的名片。史稷单手接过，扫了一眼，哟吼，倒还是个副总，面上依然不动声色：“谢谢，我没带名片。”然后低头专心对付沙拉。
　　望着那边的你来我往，梁穗只想专心吃自己的晚餐，但是牛扒还没上来，只能一口一口地喝着红酒。
　　“怎么？无聊吗？”柳伊泉看梁穗只顾着喝酒，并没有说话的欲望，倾身低语道。
　　“还好，就是有点口渴，不自觉就拿起来喝了。”梁穗也轻轻答道。
　　“你不用不好意思说，我也觉得很无聊，所以刚刚才拉着你们一起，希望你不要介意。”柳伊泉在梁穗面前完全不想掩饰。
　　“这样啊，那这次算是我救了你的场吗？哈哈。”
　　“当然。”柳伊泉笑着回答。
　　“那我不能白救啊，你得报答我。”梁穗感觉这酒有点上脑了，无理的要求说的很顺溜。
　　“没问题啊，你想我怎么报答？”柳伊泉心里乐开了花。
　　看着柳伊泉微笑时微微眯起的双眼，梁穗觉得这娃儿真的不是一般的好看，几年没见，气质更是上了一个台阶，连自己都要被迷住了，想想就让人脸红。不过没事，反正喝了酒，脸红很正常、很正常……她眼巴巴地看了看不知不觉已经被她喝了半瓶的红酒……嗯，脸红很正常……
　　恰好这时梁穗的牛扒上上来了，面对美食，梁穗不想思考：“hmmmm……我要好好想想。思考太消耗能量了，我现在已经饿到不行了，我先吃点牛扒再跟你说。”
　　“好，你吃。对了，你手机号多少？”
　　“你自己看。”梁穗利索地解锁自己的手机，给柳伊泉递了过去。
　　“我顺便再加一下你微信吧？”
　　梁穗点点头，给了她一个眼神，表示让她直接加，别客气。
　　柳伊泉望着递到自己手上的手机觉得有点好笑，看来吃东西真的才说梁穗的首要任务，嘴上没一点闲工夫。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存了彼此的手机号，又加了微信，柳伊泉没花多长时间就搞定了。瞧着梁穗拿着刀麻溜切牛扒的样子，柳伊泉觉得要是现在趁机看她相册被发现了的话，会很危险，只好老实地把手机放回梁穗面前。
　　柳伊泉再看看对面坐着的那个男的，他的注意力好像转移到了梁穗朋友身上，也好，终于不用应酬了。
　　梁穗这会儿酒劲到了，眼皮有点打架，手上也没什么力气，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嘴里送着牛扒。
　　时而清醒、时而说话不过脑子，这介于醉与未醉的感觉有点难受，梁穗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决定以后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另一边，没人说话的柳伊泉身体往后倒，斜靠在椅背上，拿起手机上网。从柳伊泉身后望过去，我们可以发现，其实她在偷偷拍视频，画面的中心就是梁穗。这样的梁穗可不是随时都能看见的，柳伊泉这么想着。
　　“谁挠我的腿？”梁穗今晚穿了裙子出门，皮肤很敏感，晕乎乎地感觉有人在挠她的腿，低低地问道。
　　柳伊泉闻声，眼神立刻变得凌厉起来。她动作利索地掀开桌布，发现对面那个男的竟然脱了鞋子，用脚在蹭梁穗的腿。
　　手机画面定格，又从桌下快速移回桌上，对着王骞的脸。
　　王骞这会儿感觉有点飘忽，心中激荡，胸口有点闷闷的。他对自己的身份和举止异常自信，此刻的他想再感受一次赌博的速度与激情，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只要！只要！只要没人吭声，他就能享受到极致的快感，那种站在悬崖边上的战栗与兴奋。
　　餐桌上一个清冷艳绝、一个跋扈可人、一个绵软温婉，王骞懊恼，他在责怪这间餐厅的灯光打的真好，气氛恰到好处。他觉得这是情之所至……有热源由下而上直冲大脑皮层，他知道这很危险，但这个热源已经让他的脑袋停止运转了。要不就先从那个软软的来，酒喝多了，话都说不利索，只要自己赌对了就行，肯定能赌对！
　　此刻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来吧，来吧，毁灭我，不然就是我站在世界之巅。
　　为了这个，什么都值得。
　　什么都值得！
　　突然一股冰水迎面袭来，王骞瞬间清醒过来，但是一切都迟了。手机画面精准捕捉到了王骞眼中那因肾上腺素刺激而点着的火，以及被泼水之后的惊慌失措。
　　柳伊泉全身紧绷，她在沉默地怒吼，不可饶恕！如果眼睛可以杀人，王骞早已暴毙。
　　她从没如此失态，从未如此生气：“王总，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xing骚扰。就算你是我公司重要的合作客户，我也觉得你比禽兽还不如。证据我会留着，并保留一切继续追究的权利。如果以后让我知道你还xing骚扰别的女性的话，我会公开这段视频，请你好自为之！现在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