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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听说二十二、囍〖帝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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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雪初晴,乾隆停下脚步,视线从禁闭的大门慢慢挪上,“承乾宫”三字如今成了他身边所有人的闭口,门前凋零之状哪还有皇后宫殿的模样,回头看着来时在厚雪上印下的脚步,压在心头喘不过气。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长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淑慎倚靠着门框坐着,视线越过红墙落在飞翔的鸟儿身上,直至再瞧不见影,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曾经的三愿犹在耳边回响,那时说得多恳切,如今听得多刺耳。
八月初二,黄道吉日,抬上红装,一尺一寸细细裁。红纸满院,红烛整夜,称砣轻挑,红盖掀,低眉看着双手的眼眸慢慢抬起,看着眼前的人莞尔一笑,那人一愣而后也是笑着看着她,两手相挽,酒微倾入喉,此后,她是他妻,万事以他为先;他是她夫,应尊她敬她。
门前冷落她却觉得安在,每日晨起诵经,日落掌灯,轻轻吟诵经文,而后附上祈愿,从嫁予他起再未曾改变。
长久清冷的宫门,迎来圣驾却是因他人诬陷,圣情常在否于她从不是最在意的,日日隐于红墙后却仍是他人眼中钉,她不懂。
乾隆看着跪在地上的素衣女子,如今已贵为妃却还如潜邸时的穿着一样,他有多久没来过她的宫殿了,大概这宫中多是这般人情冷暖的,“起来吧。”越过她身旁入座,饮了口桌前的茶,摇头,视线落到站在眼前的女子身上,生的一双玲珑的眼,好看极了,淡淡的妆容白底青花,一点都不像宫中其他嫔妃,心中已有了判断但还是讲究证据。
并肩立于宫门前,相视一笑,漫天星火飞来,他先反应过来却是为跪在地上诬陷她的人,她急忙拉着他背身护在他身上,火星落在她身上,灼痛,却见他安然无恙,心下松了一口气。
当晚他来到承乾宫,此后常常翻得绿牌,好似从前求的愿得以实现,岁岁常相见怎的又生了杂念,阿弟入狱,阿玛被处死,额娘怪她不孝撞死于眼前,她还剩什么?背上的刺绣疼得发烫,刺的高洁清直换的家破人亡,都是...她的...错。
她望着盒中玉佩,独留她一人活着,或许也独留她还记着,离人愁,不过如此,在他面前,她成了娴妃而非淑慎。
他心下叹息,很多事他明白的,于她他亦是多亏欠,但他是君是帝王,终是不忍,伸手拉她起身,她一次次的劝一次次的跪,终于还是惹了他心烦,他再听身后人多言转身离去。她笑着哭来着,他没猜到,没看到怎么哭着笑来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堂前,一玉如意,他对上诺言,她红面低头,终是过往,这黄道吉日确是,人心潇洒却难暖。
乾隆站在养心殿前,寒风透入骨,转头却没了当初为自己添衣的人,上前两步坐在台阶上,恍如那时一样,伸出的左臂却没人挽上,他大概是疯了,今早站在承乾宫门前看了许久,从前过往涌入脑中。
“娘娘,歇息吧。”
“你先去吧。”淑慎重新掌了灯望着窗外,不过是回到和从前刚入宫时差不多,可偏偏已被他拥入怀中,后他推开自己的手才觉难过,纵是承乾宫灯火整夜仍觉寒冷刺骨。
她终究没熬过孤灯寒夜,殁于他又想又恨的第五年,当李玉把这个消息传于他面前时,笔墨一顿晕开大块,顿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她可留了什么话?”李玉摇摇头,他吩了旨意挥手让李玉退下,疲惫的靠在椅上,心口闷的喘不上气。
晚上,摈弃了随从,独自踏进承乾宫,这比从前是娴妃时更素,他忘了他只是保留了她皇后之位,其他早已收回。桌前续了好些纸,但这和他记忆里的才相似,执起最上头那张,后又丢回原处,如此也罢,如此最好。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不再相见。”她执笔改了从前的愿,今生太累,再喜欢也不愿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