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默灿

2、第 2 章

　　“他来了。”白若奚在心里轻轻对自己说。她抬起头，露出一个笑脸“晨哥哥你来啦！”又微微低下头，显出几分少女的娇羞来。
　　“嗯”欧阳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裸色大裙摆的礼服，裙摆微微拖地，一层一层裸粉色的纱垂下来，蓬松着，最外层的纱上都是手工镶嵌的细小晶钻。上身则是极简的裸色丝绸，领口尤其简单只是厚纱无一点装饰，与上身袖口无异。这条裙子其实很挑人的，白若奚不得已穿上了Jimmy Choo家七厘米的银色与浅蓝色拼接渐变尖头高跟鞋，才将这条裙子的高挑与优雅展现。然而上身极简，项链的选择也极为关键，她思量再三带了一条带珍珠挂坠的项链，水滴形的圆滑珍珠，不是很出彩但也不会出错。欧阳晨绕道她身后突然伸手挑掉了她的项链。白若奚只觉颈上一疼又一凉，低头看，旧的项链砰然落地，颈上却是多了一条带粉钻的项链，那钻石粉红得透亮，极闪，衬得裙子都熠熠生辉。白若奚低头看了几秒，欧阳晨已经走到她前面“现在就好多了，走吧。”白若奚眼睛看着地上的项链，裙摆太长太大了，她蹲下会很困难，也会弄乱裙摆。可晨哥哥已经迈开步伐。她犹豫了一下就踩着高跟鞋小心地快走两步挽上了欧阳晨的臂膀，感受着光滑布料下的温度，她对他笑了笑：“嗯，我们走。”
　　现在是多么幸福。白若奚和欧阳晨并排坐在迈巴赫的后座上，她嗅着晨哥哥身上好闻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感到多么幸福，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妇。
　　宴会上照例没有很多人关注白若奚，貌美的女人真是太多了，她们个个妆容细致漂亮，长裙飞舞，各个大牌手到擒来，穿衣从来不会出错。而且这里人们更多只关注一个人背后的家世和财力，皮囊只关乎场面。偶尔有认出她是白氏千金的人也知道她不理事务也不喜应酬也只等她抬头时远远朝她举杯示意而已。其他人则全是冲欧阳晨来的，他早就众星捧月般的走远了。
　　白若奚随手取了杯红酒找角落坐下看欧阳晨在人群中游走应酬，器宇轩昂，侃侃而谈，永远的自信模样颇是羡慕。鲜少有人认出她是白氏的千金，所以也没有人与她交谈应酬，这也侧面应证了离了白氏千金的名头她活的有多失败。其实顶着这个名头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她只是有一个好爸爸，她还是什么也不是。以前，她对着父亲撒撒娇，任任性，就能得到所有她想要的，然后就可以趾高气昂的出门，随便怎样为非作歹，为所欲为的瞎胡闹，反正怎样都有父亲撑着、宠着她。直到她遇到欧阳晨，那个活得那么骄傲，那么无畏，那样光芒四射的人。样貌、品性、家世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天之骄子，他有的是资本肆意妄为，除去一切，他本身就是资本。她一下子被他的光芒折服，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下去。然而她也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求而不得。一个骄傲肆意的人身旁绝对不会容忍另一个任性妄为的人的。于是白若奚收起了她所有的小任性、小胡闹，变成一个对他有用的乖女孩，悄悄跟随着他。
　　白若奚垂下眉眼，满脸的愁绪和郁结，她以前也是一个光芒四射到日月失色，星辰都黯淡的人啊。她自己都讨厌现在的自己。
　　突然一条项链垂到她眼前，水滴型的吊坠来回晃动，细细的银链缠在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上。她抬起头就看到南宫澈微怒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他质问她。
　　“我不是，我……”她想要解释却又无法开脱，她招架不住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只支吾着说：“只是掉到了地上，我来不及捡了，薛姨会帮我收起来的。”
　　薛姨！呵，天知道他接到薛姨的电话有多生气。他放下手头的工作驱车去取来项链，又假借有公务来寻欧阳晨混进宴会，找过来质问她。谁又知道一路上他积累了多少怒气，他恨不得见到她抓着她的肩膀狠狠摇晃她把她晃醒，看看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可当他看见她独自坐在角落，似喜又泣，黯然神伤，一瞬间心就柔软得疼痛起来，心疼得不得了。可能这就是喜欢吧，无论如何只要见到她就即刻满心欢喜，下一刻看到她满面愁容心情又即刻灰暗下去。
　　“你跟我来。”他握住她的手腕，带她悄悄溜出门。
　　宴会主人把场地选在这座山间别墅，后面就是一座顺势而建的小花园。山上空气清新，夜色如水般微凉，花草在这月夜之下尽情舒展。
　　白若奚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在后面走得跌跌撞撞，虽说Jimmy Choo家的鞋子号称是最舒适的高跟鞋，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踩着它在花园里曲曲折折的鹅卵石小路上疾走，何况她还穿着一条有层层拖地薄纱连弯腰捡东西都困难的大裙摆裙子。
　　可白若奚的心情却突然好起来，微风这样轻盈，鲜花这样馥郁芬芳，月光又这样皎洁，前面这个男子紧握着她的手腕把她从无聊又难堪的宴会上解救出来带着她奔跑，他的背影看起来这样像晨哥哥，好像他会带她到天涯海角。
　　南宫澈终于停下来，他转过身来看到气息凌乱的白若奚无声地笑了笑，他抬起手想把她脸颊边掉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去，指尖触碰到她脸侧柔嫩的肌肤，心底也不由得柔软了一下。
　　白若奚下意识地偏偏头，躲了一下。南宫澈怅然若失地望着自己的指尖，微凉的风包裹着她，他放下手对她说：“走吧，这里有长椅，穿着高跟鞋跟我走了这么长的路很累了吧。”她乖巧地点点头，把手腕从他手里挣出来，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走。白若奚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失望，她绝望地望望天，月光那样皎洁。果然，背影再相像，可他也不是，不是他的晨哥哥，不是那个耀眼得像太阳一样的男子。而南宫澈就好比着月亮，它没有太阳那样的光和热，只是反射太阳的光给她，给她聊以慰藉。而她自己就好像这夜空，暗沉而深邃，无法像日空那样明亮，只能与月色为伍渴望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