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一而终》下弦の咒

11、十一

　　“苏小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苏格讪讪一笑，起身坐到另一张单人沙发上，琢磨着怎么组织语言。
　　“嗯，这件事吧，其实还要从先来后到说起。”
　　顾泽一点点头：“洗耳恭听。”
　　“……那天，我回殷老师家吃饭，然后唐叔就跟我提了一下相亲的事情，”苏格偷瞄顾泽一一眼，“当时吧，嗯，我不是还单着嘛，就随口答应了呗……”顿了顿，“谁知道，后来你，嗯，那什么了，可是我已经答应唐叔了嘛，实在也没脸放他老人家的飞机呀……”说到最后她双手捂脸。
　　“嗯……”顾泽一低吟，态度诚恳的说，“是我的错，我应该一早就跟你表白的。”
　　苏格老脸一红：“话也不是这么说……”想了想又嘟着嘴说，“但是，你出差的这几天也没见给我一通电话和一条讯息。”
　　“你也没有给我电话和讯息。”
　　“……”
　　混蛋！她是女孩子她要矜持的呀！
　　顾泽一往沙发上一靠，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用手指捏着鼻梁，一副很劳累的模样。
　　“你要不要先休息？”看他累得不行的样子苏格有些心疼。
　　“我已经把五天的工作量尽量压减到四天，就为了早一天回来见你。”顾泽一的语气透着委屈。
　　苏格这一听还得了，顿时觉得自己不但背着他去相亲还不分青红皂白的谴责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实在非常的过分和理亏，毕竟他忙的是正事，而她只顾着儿女情长和风花雪月。
　　这一思量，她赶紧走到他身后，十分殷勤的给他按肩膀，嘴上是万分的讨好：“您受累了，来，我给您按按。这力道可还合适？”
　　顾泽一舒服的呻吟，理所当然的享受着。

　　按了一会儿后，苏格的思绪就飘到了何遇说的那番话上，关于顾泽一给他上过的印象深刻又残酷的现实一课。
　　觉察到肩膀上走神的力度，顾泽一睁开双眼，轻轻拍了怕肩膀上的小手，问：“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聪明如他，自然可以猜到何遇肯定是跟她打了当年被他堵在巷子里的难忘往事的小报告。
　　“嗯，就是有件事，想求证一下。”
　　顾泽一拉着苏格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当年……那个把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小男孩是不是徐良呀？”
　　顾泽一轻笑，这丫头，把这弯给拐的。
　　“应该是吧，我记得徐良当年可是不良过一阵子的，哦，还学人家玩什么挑染。”
　　看他答得认真，苏格气得给了他胸口一拳。
　　顾泽一笑着把拳头包在手中，故意问：“你是不是想知道当年我是不是真的堵过何遇？”
　　苏格点头。
　　“可我怎么记得分明是徐良把他带到我眼前的，所以应该是徐良堵的他吧？”
　　够了！苏格气结，把脸一沉，作势起身。
　　“诶诶诶~逗你玩呢~”顾泽一眼疾手快的把人拉进怀里顺毛，“是，是我指使徐良把何遇带到我跟前的，是我堵的他。”
　　苏格把脸靠在他胸膛，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勾起嘴角：“你堵他做什么？”
　　“他打你主意还敢告白。”
　　“人家跟我告白关你什么事？”
　　“我不准。”
　　这霸道的口气令苏格心里发甜，还甜而不腻。
　　“这就是你不对了啊，”苏格的语气有些落寞，“明明当时你的身边已经有个宋维竹了却还来赶跑我的追求者。”他都不知道，当年她为了宋维竹不知偷偷暗地伤感了多少次。
　　顾泽一没有回答，一时间整个空间陷入沉默。
　　这份沉默令苏格觉得格外难受，以为他是想到EX勾起往日的甜蜜分手时的惨痛才沉的默，于是从他怀里坐起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离开。
　　手腕被紧紧握住，苏格回头，竟意外的看见顾泽一俊脸微红，那抹羞涩甚至染红双耳。
　　“关于宋维竹的事……”顾泽一有些难以启齿，“我承认我非常、及其、莫名的幼稚。”

　　对于让大家都认为宋维竹是自己女朋友这件事，是顾泽一自认是自己年少无知时做过的一件非常幼稚和愚蠢的事情，并且没有之一。
　　谁在年少的时候还没有个犯蠢的时候？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他也不会不承认，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敢作敢当。
　　既然苏格那么在乎，他就绝对不会因为面子问题就藏着掖着让她难受。
　　而苏格不知道的是，当年宋维竹的醉翁之意根本不是他顾泽一而是她苏格。
　　是了，当时为了宋维竹的性向问题他可没少操碎了心——那姓宋的居然敢跟他抢女人！

　　学生时代时，苏格对顾泽一的那点小心思，估计除了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其实全世界都看得出她喜欢顾泽一。
　　当顾泽一也发觉自己对苏格上了心时，同时发觉的还有殷向柔。
　　铁血如殷向柔，自然是不允许自己的宝贝女儿跟一个小混混谈恋爱的，哪怕那个小混混的颜值非常高也不允许。
　　于是在顾泽一还未来得及尝过一丝郎情妾意的甜蜜，那娇嫩的萌芽就被殷老师及时且残忍的碾死在摇篮里。
　　如果殷老师是态度强硬的用激烈的言语命令他不许的话，说不定他会叛逆心理甚至是为了争一口气而与她抗衡。
　　偏偏她不，她把他当成一个懂事的成年人来对待，心平气和的与他交谈，动之以情，用现实狠狠打了他的脸又震撼他的内心，用诚恳的言语让他认清自己与苏格的距离，耐心劝导他把目光放得长远。
　　“我知道苏格那丫头现在是一颗心就扑在你的身上了，如果你只是想跟她玩玩，我不会阻止也阻止不了，大不了让她尝尝头撞南墙的苦果，说不定以后还能以此为鉴，提高看男人的眼光；可如果你是认真的想跟她长久甚至是一辈子，以你现在的条件和能力，我只能说抱歉，作为一位母亲，我不同意。”
　　“我并不是那种只看中表面成绩的老古板，高分低能我也是瞧不上的，哦，虽然你现在的成绩也不怎么样。一贯以来，我认为能力和本事最重要，尤其是赚钱的能力，别怪老师现实和物质，因为现实就是这么物质和残酷。就拿打架斗殴来说，换个角度看其实也算强身健体的一种，就像你，虽然没事就打架惹事，但也别甘心只做个古惑仔小混混就以此满足，要么你就做老大，这也是本事。我一向认为不同领域的最强都是值得被尊重和敬仰的。”
　　“当然了，你们现在还年轻，或许觉得每天能够见上一面，视线对上一眼，放学后能待在一起就是自以为所谓的甜蜜爱恋和幸福，不考虑吃喝和生活所需，那都是因为你们的环境和圈子相对单纯，见识过的男人和女人都少，一旦出了社会就知道外面多的是你们未知的诱惑和欲念。谁知道你们现在这种懵懂的好感和自以为是的爱情能保持多久呢？哦，当然了，每段爱情都是值得被祝福的。”
　　“顾泽一你是个聪明、精明、懂事的孩子，我相信你的理智，也信任你的为人。请你好好考虑我说的这番话，希望你能做出一个对苏格也对自己负责的决定。”
　　最后，殷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讲真，我是非常欣赏你的。所以请你一定要足够优秀，就算不是为了苏格也要为了自己。”
　　事后顾泽一回过味来，不得不承认殷老师最后那颗糖给的简直画龙点睛了。

　　只用一个晚上的时间，顾泽一就做下了那个决定，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苏格与别的他见过的包括认识的所有女孩子都不同，或许她的性格不够讨喜，有她独特的小缺点，并非十全十美，那是那又怎样，她是他顾泽一唯一上了心的女孩。
　　殷向柔说得很对，苏格太优秀，而他还不够优秀。
　　但是他不愿放手，嗯，他就是自私没错。
　　他个人认为，如果随意就放开自己上了心的女孩，那不叫成熟更不是成全，那是蠢到家和幼稚。
　　“殷老师，有一点我十分的肯定和确定，那就是我对苏格是绝对的认真。”第二天顾泽一就跑去跟殷向柔摊牌，“您有作为母亲的考量和自私，我同样也有我的。”
　　直至今时今日殷向柔也忘不了当时顾泽一那超乎自身年龄的成熟和真诚的双眸。
　　“在我没有成功前，我不会接受苏格，同样我也不会把她赶离我的身边。我把选择权交给她，她要离开我不会阻止，但是她要留下，我就不许有人动她。”
　　看着顾泽一离开的背影，殷向柔被气得牙痒痒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他很会拿捏她的七寸。
　　苏格那丫头会舍得主动离开？呵，她这个当妈的打死不信。顾泽一这是吃定了那丫头呀。
　　罢了罢了，只要他们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权当给苏格体验生活了。
　　瞧瞧，像她这么开明的妈妈去哪儿找呀？

　　而顾泽一呢，别看摊牌的时候信誓旦旦又自信得不行，实际上他也很头痛很苦恼，究竟要怎样才能在不接受苏格的同时又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呢？
　　就在这时，宋维竹出现了，并且自荐要做他的女朋友。
　　除了苏格和历星辰，顾泽一对所有女生都是高冷得不行的，面对这个无端端跑来自荐的宋维竹更是俊脸冷得不行，只认为她是个神经病。
　　宋维竹也不在乎他的冷漠，自顾自的跟他攀谈：“我知道你喜欢的是苏格，哦，原谅我刚刚无意间听见了你和殷老师的对话，不过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啊，哪有谈话不关门的呢？别瞪我，其实我也没说我们要做真的男女朋友，准确的说我们是做彼此的挡箭牌。”
　　宋维竹和顾泽一同年级不同班，但她在高中部也是出了名的人美聪明成绩好，多的是追求者；同样的顾泽一也是出了名的人帅惹事成绩差，很多爱慕者。
　　“当然了，我承认也是看中你的颜值才找你合作的，”宋维竹也坦承，“不过你放心，我的兴趣不在你 。”
　　直到后来，顾泽一才发觉，宋维竹真的没撒谎，她的兴趣真不在他，他妈的她的兴趣是苏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