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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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声中一岁除。从瑞士回来之后就是新年了。
新年是中国人心中最重要的节日。除夕夜，远方的游子归乡，许久不见的家人围聚在一起，吃团圆饭，守岁。共同度过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陈长安今天也起了个大早，第一件事就是客厅墙上的照片擦拭干净。最大的是一张全家福，在她六岁那年拍的。照片中的小女孩穿着一件嫩黄色连衣裙，满脸笑容地依偎在爸爸妈妈的怀里。
“妈妈。”照片中的女子笑容温婉，一双眉眼和陈长安相差无几，如同在阳光下盛开的茉莉花，淡雅清丽。她细心地擦拭每一寸的相框，“妈妈，新年快乐。”
照片中的女人无言地望着她，眼里柔情无限。
陈长安家里有过新年吃饺子的习惯。小的时候是妈妈包的，她妈妈最擅长包七彩饺子，把蔬菜汁和在面粉里，擀出五颜六色的皮。然后里面包上不同的馅儿。她小时候特别期待吃饺子，一个个五彩斑斓的饺子，就是她的兔子洞，里面有巨人国，有公爵家的花园，还能看到格里芬。
后来，陈妈每年也会包饺子。一个个白嘟嘟的胖娃娃，里面也装满令人垂涎三尺的各种馅料。今年，陈长安也想要学着包饺子。
她戴上围裙，像模像样地学着陈妈的样子，先把面粉擀成饺子皮。擀面杖骨碌碌滚来滚去，还真是新鲜，就像小时候玩得小车轮一样。陈妈总是三下五除二地就擀出了一张大小适宜，厚薄适中的圆形饺子皮。而她呢，她看着手下的那张暂且称之为饺子皮，实际上有点像鞋拔子的东西。差距好像有点儿大。
“陈妈，我的饺子皮成了鞋拔子。”
“哎哟，小祖宗。擀面皮不能往一个方向，那可不得奇形怪状的。像我这样。”陈妈又示范了一遍，陈长安看了个七七八八，把“鞋拔子”放在掌心拧巴拧巴，想把它起死回生。
总算她的脑袋瓜子还有些用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成果，嗯，虽说不是挺括的圆形，但至少也和圆形靠拢了。她安慰地想，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接着就是往里面放馅料，手边正好是她喜欢的枣泥馅儿，她抄起一勺就往上放，陈妈一瞥，赶紧半路截住，“小祖宗啊，这料不能放这么多，饺子皮包不住。少一半儿。”果然，这少了一半儿的饺子馅儿还是撑得鼓鼓的。陈妈教她怎么褶花边，可惜，她褶了半天，愣是把好好的饺子褶成了烧麦。
不过，好歹也做成了这个胖乎乎，脑袋上顶着个大花球，肚子里露着馅儿的大烧麦，难道不应该夸奖吗？她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掏出手机记录下这应该被铭记于史的瞬间，发给了顾西城和徐杨林。
徐杨林回的快，“卧槽，你把自己的脑袋弄成了这样？”
陈长安美滋滋地回：“这是我自己包的第一个饺子，哈哈哈。崇拜我吧。”
“饺子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对待它o(╥﹏╥)o”
“滚，反正都不给你吃。”
“哎哟喂，真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你就留着给你姘头吧，哼哼，我不稀罕~”
什么姘头，那你和秦宴就是奸*夫*淫*妇！陈长安发了一把滴血的刀过去。
另一边的姘头洗完澡才看到手机上的信息，小姑娘发的这个图片有点儿难以形容。他斟酌了一下，“安安怎么起这么早啊？”
“今天是除夕嘛，我新包的饺子。哈哈哈~”
顾西城又点开了那张图片，重新审视了一下。其实知道这东西是饺子以后，也能看出点儿饺子的轮廓，他昧着良心夸赞，“包的真好，可惜我没有口福。”
陈长安听见夸奖跟幼儿园得了小红花似的，还是顾西城有眼光，“没事儿，你过完新年回来我包给你吃。”
“好啊。安安真乖。”
虽然没有亲耳听到说，但是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陈长安还是脑补了一下他的语气。脸“刷”的一下有点红。
好不容易有了个女朋友，一个新年又要好几天不见。看着小姑娘回复的笑脸，真是谁苦谁知道啊，顾西城叹气。
不过更苦的事情还没在后面呢，他下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人——穆菲菲。
“西城啊，今天去老宅。菲菲正好和我们一起去，她也去看看你大伯母。”林方华女士和穆菲菲坐在上发上喝茶聊天，看到儿子下来，迫不及待把“好消息”告诉他。
这个年注定是要横生枝节的。
顾西城实在是很头疼，他也很想把长安介绍给她妈。但他们俩才刚开始，而且隔了那么多年，现在肯定不是时候。
穆菲菲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娃娃袖衬衫，打了一条小脚裤。没有了职场上风风火火“拼命三娘的劲儿”，今天格外沉静，连笑都怕打扰顾西城。
上次吃的闭门羹还历历在目，她本来是一只高高在上，被众人爱护的白天鹅。却独独碰到了顾西城，一颗心任他拿捏，自尊心早就“啪叽”摔了个稀巴烂，可他毫不在意。
她初中的时候，大家还不迷那些唱唱跳跳的明星。张爱玲才是大家心中的偶像、才女，读她的书，甚至连抄录她的话都成了一种流行……“生活是一袭华美的长袍，爬满了虱子。”还有那张黑白照片里倔强的姿势，骄傲地姿态穿越了半个世纪，成了当时小女生拍照的范本。
可是她不喜欢张爱玲，准确来说不喜欢她的爱情观。她当时想，张爱玲对胡兰成这样的纵容，毫无原则，也活该最后成了这样。
可如今，世事轮回，她却成了“卑微到尘埃里去”的那个人，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姿态。
她有什么办法呢？爱得深的一方总是输，穆菲菲心中苦笑。转而又想起了那个青涩稚嫩，如同刚刚结出的水蜜桃，还带着露水气息的小女生。
顾西城没有搭话，去了厨房喝水，然后对林芳华说：“我待会儿出去，晚上回来和您一起去爷爷家。”
“年三十的还要去公司？你不放假，人家也不用放假？”林芳华最见不得他对什么事不上心的样子，“穆姑娘好不容易让我给请来了，你说你也不陪陪人家，像话吗？”
他娘这架势，就差拉郎配了。“妈，您邀请的穆小姐，您陪着她。”然后又对穆菲菲客气道，“穆小姐自便。”
似乎早知道是这样的场面，她弯弯嘴角，“没事儿，我正好陪陪伯母。”掌心地指甲掐得生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清醒地，从容地面对顾西城。
他真是一个可怕的敌人，一句话就能让她丢盔弃甲。
宾利的轰鸣声渐渐远行，林芳华摸着穆菲菲的手对她说，“好孩子，伯母知道你的心，苦了你了。”
穆菲菲摇了摇头。
顾西城没有去公司，而是去了老街。老街原来是老城区，都是胡同。旅游业发展起来之后这里也被开发了，熙熙攘攘的，耳边不时传来清脆的自行车铃，“小心小心”，黄包车夫卖力地蹬着车轮，拉着客人飞驰而过。
交错的胡同像迷宫一样十八弯，顾西城七拐八拐，拐进了一条青砖小巷。巷子深处有一家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店铺。墙壁外层的水泥涂层已经有些剥落，斑驳地露出几块灰扑扑的砖头。砖头缝里嵌着碧玉一般的青苔，水灵灵的，颜色有深有浅，倒也耐看。
仿古的深棕色店门。大门前左右两侧一对呈扁形的石墩相对而置，门楣上方是两个圆柱形的木雕，一尺左右，上面雕刻着两只貔貅。推门进去数十步，拐进正厅，才发现里面大有乾坤。古朴的外衣下是一个由防弹玻璃构筑的世界。唯独通往二楼的是一扇厚重的猩红色大门，正宗的红酸枝，门面阳刻着一圈树叶，枝头被两只凤尾雀咬着。
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滴”的一声被打开，后面没有藏着长发公主的城堡，也没有荆棘缠绕的幽暗森林。映入眼帘的是无数的钛合金保险柜。这是一家珠宝银行，保存着各种名贵的珠宝，古玩，石头，玉器。每一样东西都价值连城。
经理引着顾西城左转，进了一间小会客室。然后自己出去了，不一会儿功夫，又端了个木盘进来。
“顾总。”经理轻轻把木盘放下，木盘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木头盒子。颜色没有红酸枝那么深，纹路交错细腻，正是罕见的“鬼面纹”，闻着还有一丝淡淡的木香。
接过经理递过来的手套，顾西城打开了木盒子。里面放着一块不规则的石头，大概是被常年浸在种着矢车菊的大海深处，沁了那里最纯净的深蓝。里面氤氲着丝丝墨色，总在飘荡，总在游离。在不同的灯光角度下，每一个切面都不一样。人们通常叫这样漂亮的石头为宝石。
“顾总，这就是亚菲拉之星，几年前从斯里兰卡被发掘，辗转了几手。可惜，被切割掉了一部分，不过现在这块也依旧是世所罕见的蓝宝石。”
顾西城把它拿在手上细细端详。石头里好像有海水在流动，莫名让她想起小姑娘乌溜溜的大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也似这般流光溢彩。
“AIYA什么时候回来？”AIYA是这家珠宝银行真正的幕后老板，也是一位不为人道的设计师，明明有着鬼斧神工的才华，却不肯展露人前。竟日游山玩水，寻找灵感。
“少爷最近在瑞士，不过他对亚菲拉之星很感兴趣，托我转告顾总，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他。”
总经理毕恭毕敬地递过一张贝壳白的名片，只有花体印着一个名字和一串号码，嚣张至极。
顾西城接过，“帮我谢谢你家少爷，亚菲拉之星先放这儿。剩下的事情我和AIYA商量。有劳你。”
“顾总客气。”经理恭恭敬敬地将盒子合拢，端了出去。
顾西城收了名片，也起身离开。
陈景晟今天也早早就回来了。“爸，你看我今天包的饺子。”陈长安亲昵地挽住陈父的手臂，指指托盘里那一堆东倒西歪，被称为“饺子”的东西。
女儿做的总是最好的，陈父笑得眯眯眼，“安安真是长大了，饺子都会包了。待会我一定多吃两个。”
“好啊好啊。”她还悄悄地把一部分放在了冰柜里，留着给顾西城，“待会我们一起去买年货吧，超市里肯定很热闹。”
“好，你先把手上洗洗，我带你出去。”
陈长安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小旋风“呼”得一下不见了，又“呼”得一下跑了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