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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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晚上，星空低悬，一轮下弦月值班偷懒，正躲在舒适的云被子后面，眯着眼睛，伴着声声的蝉鸣蛙叫，昏昏欲睡。夜风夹着荷花香掠过池塘，皱起一层层水波，绿色如圆盘状的荷叶随风摆动，，为青蛙伴舞。
陈长安穿着拖鞋，“蹬蹬蹬”跑了出来，用力地打开宾利的门，再“啪”的一声关上，力气之大，让顾西城侧目。不是说心情不好吗？还是说只要小姑娘心情不好就喜欢砸东西？
大概是已经洗好澡了，头发半干半湿地披在肩上。穿了一件背心，一条宽松的类似于瑜伽服的裤子。顾西城皱眉，“不把头发吹干，会头疼的。你才好。”
小姑娘把头发往后一撩，豪爽地似古代女侠，“差不多已经干了。西城哥哥，我们待会儿直接就去吃饭吧，不要再回来煮了，太麻烦。”
顾西城启动车子，引擎发出低低的轰鸣，“好，有好吃的日料，要去尝尝吗？”
“今天不想吃日料，不然去吃干锅吧。”
顾西城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一切以小姑娘为主。陈长安在手机上查了查附近好吃的干锅店，发现还不少。挑了一家评论最好的，开着导航指挥顾西城。
恰逢饭点，露天停车场密密麻麻，没有一个空位。他们只好另外找了一个稍微远一点的地下停车场，把车停好之后，两个人慢慢走了过去。
七八点，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店铺的霓虹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远远望去，恍若群星坠入凡间。一对夫妻拉着一个小男孩，男孩手里拿着滑板；男女朋友牵着手，不时耳语几句，晃晃悠悠地享受甜蜜时刻。一架飞机轰鸣着从头顶飞过，小男孩兴奋地直跳，“妈妈，是飞机，快看，是飞机，它的尾巴上有一颗星星。”
“西城哥哥。”陈长安突然停下，一脸正式地问他，“我可以和你牵手吗？”
顾西城一愣，随即伸出手，笑得比漫天星河更灿烂，“长安想什么时候牵都可以。”
在医院里也好，家里也好，顾西城从来都是虚虚地环着小姑娘的手腕。毕竟小姑娘正值人生的关键期，他也不想给她过大的压力让她分心，所以言行举止克制而有礼数。但今晚，她却主动握上他的手，细小的手掌贴着他的掌心，一冷一热，触上的瞬间让顾西城心中一颤。
“西城哥哥你别误会我吃你豆腐啊。就是觉得这么美好的夜晚，应该要手拉着手而已。”小姑娘还认真给他解释了一番。
这么美好的夜晚，就应该手拉手。就像蝴蝶亲吻美丽的花朵，小溪奔向宽广的大海，云儿追逐风的脚步。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觉得这么做会很好，仅此而已。
可是长安哪，不只是这么美好的夜晚。以后的每一个晴天，雨天，黄昏，夜晚，我都想和你这样手拉手。
干锅店里的人爆满，他们两个等在外面的少发上。陈长安不停地瞅着里面，为自己的选择感到非常骄傲，“这家店应该非常好吃，看来我的吃货雷达十分精准。”
顾西城倒是很少来这种地方，他一般都是在家里吃，要么会提前定好位子，而且去的都是米其林的餐厅。他想来厌烦人多嘈杂的地方。今天这种等位子的经历也是第一次，不过看着小姑娘好不容易从作业堆里挣扎了出来，满脸欢喜的样子，心下也并不计较。
两个人的位子很快空了出来，服务员招呼着他们进去。顾西城今天开完会就开车回去了，身上还穿着衬衫，开车的缘故，带着眼镜。难得见他这样身材挺拔，气质高贵的人，所以一路走过，不知招了多少小姑娘艳羡的眼神。
秦宴言简意赅地概括过顾西城至今单身的原因，他的周围有很强的信息屏蔽罩，屏蔽了一切小姑娘发来的信号。此时此刻，顾西城唯一的感觉就是掌心里的那只小手。
陈长安点了一个鸡翅干锅，这家店的特色就是你吃完了干过会给你加高汤，还能变成火锅，一锅两吃。所以陈长安又点了一些火锅料。顾西城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不爱吃的，都随着陈长安的口味，只不过在最后陈长安想要点冰冻酸梅汁的时候，被顾西城换成了常温的。
陈长安不高兴的撅着小嘴，服务员接了菜单，捂着嘴偷笑着离开了。这对情侣还真是有趣，小妹妹好像很小的样子，不过她男朋友太帅了，对她也真好，小姑娘点餐的时候一直注视着她，眼神温柔得能腻死人，连手都帮她擦。再想想自己还是条单身狗，不禁悲从中来。
中华民族习俗中同吃一锅饭是亲密的表现，从当年公社的大锅饭，到现在的火锅，一群人围在一张桌子上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其乐融融。店里氤氲着火锅冒出来的热气，耳边充斥着低低的笑声，夹杂着点菜声，孩子的哭闹声。这是顾西城第一次亲身体味到“烟火味”这个词的意思。
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某盏路灯下闪烁着不一样的光。
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私人厨师，让顾西城对陈长安的口味有了清楚的了解，比如她喜欢吃偏甜和偏辣的食物，所以更爱江南菜和川菜；接受不了素菜和荤菜一起煮汤，除了松鼠桂鱼外不吃任何鱼，不爱油腻的食物，沾了黄酒会过敏，吃了葱会呕吐等。
所以他现在正一点一点地将葱从海带汤里挑出来，而小姑娘也已经习惯了他的无微不至。只要和顾西城在一起，她就不用费任何脑筋，严重点甚至可以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以她心安理得地吃着辣乎乎的鸡翅。而这样的心安理得连她自己都没有明确意识到原因。
一顿饭吃下来陈长安肚子涨得滚圆，顾西城结了账，此刻庆幸车子停的远，顺理成章牵着小姑娘的手消食。
陈长安被顾西城牵着，脑子里在神游。一会儿抬头看看星星月亮，一会儿摸摸路边的新开的栀子花，还凑上去闻闻，清新的香气窜入鼻子，流到四肢百骸。路边有人牵着阿拉斯加散步，她就凑上去和阿拉斯加比谁的舌头伸得长，诸如此类，就是没有一刻定心，把路走得歪歪扭扭。顾西城还要担心她会不会绊到路牙子。
但他却没有出声阻止，反而有些享受地看着陈长安与这个世界的万物打招呼，友好相处。这样纯真的小姑娘，值得万物喜爱，怎么能被关在象牙塔呢？
原本十几分钟的路走了一个小时。陈长安却格外高兴，连回去的路上也在不停地叽叽喳喳，像只欢快的小鸟。“西城哥哥，你真好。”
“西城哥哥，我好喜欢今天晚上啊。”
“西城哥哥，如果我考上A大的话，那是不是就要分开啦。”
“哎，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可是如果不分开该多好啊。”
然后又开始讲起学校里的老师，吐槽班主任腹黑，数学老师拖堂，物理老师尖酸刻薄。吐槽完了，又开始唱歌，一开始轻声哼唧，越唱越大声，“我想和你看绯樱漫天，当春风悄声吹绿了枝叶，浅碧淡粉私语在三月，白色发带拂过你的侧脸，我们坐一程一程地铁人潮来来去去，时间不语不言……”
顾西城没有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她的软语，听着她哼着不知名的歌曲，内心却从未如此餍足过。
有光明的地方必定有黑暗，有充满爱意的恋人就必定会有怨恨嫉妒着。在郊区某座别墅，漆黑的电脑屏幕突然亮了，“叮咚”一声有邮件传来。点开邮件，附件是几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有时在吃饭，有时在说话，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两只拉着的手，以及男人脸上温柔地笑意。
“顾西城，我得不到的，必然也要毁掉。”电脑前的面庞被屏幕荧光照得扭曲渗人，双手紧握成拳，重重地砸在桌面上，发出“砰”的闷声，如夏天的惊雷，常常能吓人一跳，让人心上一悸。
考试，作业，胡闹，吃饭，洗澡，睡觉。这就是陈长安接下来的日子，对她这种多动症儿童来讲，就是白开水就白馒头——都能淡出个鸟来。唯一的刺激大概就是蒋铭一这怂货又被人追着情债，小姑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校门口堵蒋铭一，引来众人的围观，以及非常不厚道的嘲笑。
顾西城前两天去了M国出差，昨晚打电话说今天晚上回来。她自然是高兴的，毕竟自己做饭真的很累。
好不容易熬完了最后一节数学课，陈长安拒绝了徐杨林一起敲蒋铭一竹杠的邀请，归心似箭，背着书包兴冲冲地往龙苑小跑过去。
和前两天一样，顾西城家的门依旧紧闭。丝毫没有人回来的迹象，陈长安雀跃的心一下子又跌落云端。果然还没有回来吗？应该是飞机延误了吧，她想，害自己还这么期待。
她低眉丧眼地按下密码，门“啪嗒”一声开了。在玄关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皮鞋，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陈长安眉眼瞬间又活泛了起来。心上如同枯木逢春，冬日暖阳，干涸的小溪迎来清泉，原来想念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