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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梁堤城的琴师 ...

  •   南方的天气总是变得很快,经常是天一翻,雨就下来了。
      这天天上已经积了不少云,眼见就要掉下来,街道都昏沉沉,寥寥几个行人也都形色匆匆,往家里赶。女孩背着背篓小跑着进了这座古城。
      “三娃儿,又采药来。”城内一推着推车的老大爷,冲女孩招呼。
      “哎,二爷,您又给亲自推车了。”女孩行到二爷边上,“我给您搭把手。”
      二爷还推着,一边对女孩笑:“我还用的着你这娃娃帮忙,你娘搁你家门口盼着你好半天了,快回去吧。”
      这时,一个大手搭上推车车把,一个背着布袋的青年过来了,“我也来搭把手。”他说,“妹妹快回去吧啊,天要下雨了。大爷这我来帮着。”
      女孩看青年脸生得很,不放心,看看二爷,见二爷摆了摆手才松手跑走了,还对二爷喊“麻烦这位哥哥了,二爷,我回去看娘去!”
      二爷爽朗的声音追上女孩“有什么事来就找我啊。”这才对青年笑笑,“新来梁堤城??”
      青年也笑,“是啊,南边来的。”
      这时,一个少年怀抱着只猫,还背着一个大布袋小跑追上青年,“大哥,你怎的跑这来了。”
      二爷的笑带上一丝好奇,对青年问到“你弟弟?”
      青年似乎习惯了,答到:“是哩,嫡亲的弟弟。”
      二爷打量了下少年,见他有些怕生,便对他道:“不像啊,你多大了?”
      少年看了眼二爷,又低头,亦步亦趋地跟着青年,小声道“十三。”
      二爷的笑更深了,“还是个娃娃。”
      少年耳尖红了,没接话。
      “到了,我家就这儿了。”推车停在了一个药铺前头。
      铺内柜台前的小童见状,忙跑出来,喊了声二爷,又招呼了几个小童出来把推车上的干草都抱了下来。二爷领着青年和少年向里走,青年还想推辞去找客栈离开,不料天边一声惊雷,轰的一声,雨就帘幕般的下来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咯!”二爷笑道,“快进来吧,别淋着了。豆芽儿,去熬碗姜汤来给二位。”
      “那便谢过二爷了。”青年冲二爷感激的笑了笑。“陌儿,来见过二爷。”
      少年抱着黑猫上前,低低道了声,“二爷。”
      这时二爷看着推车被搬空了,便领着一大一小往药铺里走。出人意料的是,药铺后堂别有洞天,门一推,不是寻常的仓库,而是一条回廊,通向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
      二爷一边走,一边唠:“老爷子楼家老二,这里人都道一声二爷,二位姓甚名谁,从何而来?”
      青年作了作揖,落后二爷半步道:“小子安远,舍弟安寻,从荀山城来。”
      “荀山啊,那有够远的,是咱大乾最南边了吧。”二爷带二人到了一间客房,“你们就先在这歇着吧,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安远对二爷极为真诚地笑了,“是的。二爷可知这有什么好的落脚处?我与弟弟行至此,盘缠花的差不多了,想着挣点钱做路费。”
      二爷不是什么好奇的人,此刻也不住多嘴了句,“你们这是打算去哪?”
      安寻抚这怀里的猫,一下下顺着毛。安远让他去歇着,自己则专心与二爷聊了起来:“往北走,不确定去哪。家母早逝,家父临终前曾让我兄弟二人到外界看看,没说去哪,我二人便想着往北走。”
      二爷从怀里掏出杆旱烟点着,吸了口。“也是两个可怜孩子。”他的旱烟杆在墙边磕了磕,“阿远啊,识字不?”
      安远点了点头“识得的,家父是镇上的教书先生。”
      二爷的眼神在旱烟腾起的烟雾中模糊不清。“那你们走前留在二爷这吧,你来给二爷当掌柜的。二爷给你工钱。”
      安远颇有些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您了。我二人不过路过,能在此处避雨已是承了二爷的恩了。”
      二爷摆了摆手,“不妨事,我这儿,除了我,都是些孩子,没爹没娘的,怪可怜的被我捡回来养。你也看见了二爷我不常在铺里。你若要记恩,多帮我看顾着些这些小娃娃。”说着,他看了眼屋内的少年,“寻娃儿他身子不好罢,在老爷子这歇着,我给他看看,调理调理。”
      安远看了看屋内的少年,少年的嘴抿成一条线,不时抚着黑猫。沉睡中的猫儿蹭了蹭少年的手。安远心下一片软乎。“那便麻烦二爷了。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喊我去做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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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堤城不大,约有百年历史,民风淳朴,街道繁华。知道二爷屋子里都是苦命人,大家伙有啥病痛都上二爷这看,照顾照顾二爷生意。不两天,几乎大家都知道了二爷又捡了两个男娃娃。
      这天豆芽儿端了二爷配的养神汤给安寻送来,正巧遇上安寻把大布袋子拆开,抱出内里那把古琴。
      豆芽儿看着安寻把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喝下,才没按耐住好奇问道“寻哥哥,这是啥呀?”
      安寻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看见八九岁大的豆芽儿,自然亲近些。他回答说是古琴。豆芽儿不懂,他便信手拨了一首小调。
      豆芽儿眼睛都变成星星眼了,“寻哥哥你好厉害啊。我只听过逐月楼里的哥哥弹过这种调调。”说着,伸出手便想摸摸那琴。
      安寻有些高兴,但面上不显,给豆芽儿摸了两下后,取出块布,在庭前太阳下开始擦琴。
      豆芽儿有些兴奋,一激动他就想和人唠唠,“对了哥哥你刚来不知道,逐月楼是咱们梁堤城最好的酒楼,二爷馋酒的时候时常去坐坐。”这小孩儿把自己的情报倒豆子一样说出来,“咱们梁堤城算是个大城,据说古时候出过一个帝王叫梁帝,得名梁帝城,后来觉着名高盖主,这才更名梁堤城。二爷说,咱们这儿边上那条河沟通南北,是交通要道。咱梁堤城的商业繁华,常有些官员来走走,城主和管事招待他们都是去逐月楼的。那些富商也喜欢到逐月楼摆宴席,觉得格外有面子。一楼大厅有一处屏风,总有这种琴声传出来。”安寻配合着看看他,发现这孩子在讲了一堆后还能记得自己原本要讲什么,不禁有些佩服。
      豆芽儿顿了顿,又说:“不过最近没声儿了,二爷去坐的时间都短了,总是打完酒就回了。”
      这时,安远刚好从前厅回来,见小弟在擦琴,不由笑道“陌儿,弹首曲儿吧,许久不曾听了。”
      屋内睡了几天的黑猫也终于醒了,迈着优雅的步子跃上安寻肩头,蹭了蹭安寻的脸。
      安寻面上这才带了丝笑意,将琴在膝上摆好,起手,弹了曲最熟练的《东南枝》。
      二爷拎着壶酒,抽着旱烟溜达进来,笑着说:“娃娃不错啊,竟是比起逐月楼的琴师还要好。就是曲儿的氛围不太好。”啧啧两声,“太悲。”
      安寻有心替兄长分忧。便在心下记住了逐月楼的名字。
      次日,与在前厅算账的兄长打了声招呼,便抱着琴,出了门。黑猫追出来,咪了一声,安寻便蹲下,任黑猫跳到了肩头,安寻还伸手扶了下。
      一路打听,到了逐月楼。
      不愧是此处最高规格的酒楼,楼有四层,临江,是这片区最高的建筑,进门,发现其设计别有洞天。一楼二楼中间是连成一体的,一楼大厅,二楼雅座环着四壁,可以从帘后窥见大厅全貌及对面雅座。三楼四楼便不可见了。
      安寻收回视线,定了定心,走到大厅柜台前,开口便问:“请问你们招琴师吗?”
      掌柜的从账本和算盘里抬起眼,发现是个少年,眉头一皱便道:“我们有琴师了,不招新。”
      安寻深吸了口气,耳尖有些泛红,语气还是平淡又坚定,“我琴艺很好的。”
      这时一个伙计从楼上跑下来,到掌柜身边耳语几句,掌柜脸色立刻凝重起来。
      他转头问安寻,“琴师?”
      安寻明白机会来了,点点头。
      ……
      掌柜带安寻一路上了三楼,边走边嘱咐“我们本来有规矩,不能用你这么小的。但是你小子运气不错。我们老板前段时间来了梁堤,想听琴,楼里的琴师都给过了个遍,今天最后一个也给赶了出来。你要是能给这位哄高兴了。下午便可立商契。”他们停在了一间雅室前,安寻一看,“扶桑”。
      掌柜敲了敲门,得到里头一声“进”,这才推开门进去。安寻当头一眼,只见一青衣男子坐在上位,一手执樽,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安寻忙低下头,抱紧了琴。
      掌柜在安寻背上拍了两拍,安寻便懂了,自觉去了房间下首,摆好起手式,黑猫从他肩头窝到了他怀里。
      上首的男子挥了挥手,掌柜便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男子举起酒樽向安寻示意,安寻便开始奏琴。
      缓缓琴音流淌在房里,男子只觉烦躁了几天的思绪都被安抚了下来。
      琴音一停,男子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这是什么曲子?”
      安寻抚了抚怀里睡着的黑猫,回道:
      “安魂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梁堤城的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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