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那一世 ...
-
“你醒了？”阿英闻声立刻起身，想去叫雪仙子来瞧瞧，却被拉住了衣袖。
“如宏，别走…”
“哎，你先松手，我找师父过来看…”看，话还没说完，阿英转身去扯袖子的时候阿承就又昏睡过去了。阿英现在除了头疼还是头疼，跟她五哥交情深是挺好，可自己跟五哥也没那么像吧？要昏就昏也就算了，扯着袖子算闹哪样？要真在这床边坐一夜，那可是难为了这孱弱的身子骨。两指并拢一划，如今也算是为了这冤家真断了一回袖了。
第二天依旧换药喂汤，阿英老想着去后山试试那个能量瓶，又怕阿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醒，整天只能打坐修炼，不知不觉几天过去竟快要突破化气六重了。六重到七重看起来只是一重的差别，可实际却是一道坎，即使是被称作天才的人没日没夜的修炼最少也要花三个月才能突破。若是自己不到十日便突破了，那才真是要惊世骇俗了。悻然起身，一会看看罗盘上的能量点，一会拿着能量瓶上下翻转，总归也是没什么有趣。不知不觉走到床边，阿承手里还捏着那截袖子。看他双眉紧锁，褶痕刀刻一样，阿英不禁又想起了前一世。
***** ***** ***** ***** ***** ***** ***** ***** ***** ***** *****
那一世阿英起先也以为运气不错，身在帝王家，又是宠妃的小儿子，幼年时候也确实是荣华富贵享受了不少。可惜，身在宫中的少年人又怎么会知道世事艰难，他所在的那个王朝也已是气数将尽。
西北的狄族一战接着一战的胜，眼看着就夺走了江南的大半国土。那朝天子却只顾着逃命南下，又在渡江的时候船沉落水，险些丢了性命。好不容易在金陵安身下来，又被南国下了战书。此前与狄族之战已经动摇了根基，不能再战，只好求和。可南国不但要割地，还要一个皇家人作质子。就在皇帝犹豫着要割舍哪个骨肉的时候，偏偏自己的母妃就被皇后告发了通敌。顺理成章的，时才七岁的阿英就被送去了南国。
本来以为自己够惨了，却想不到南国有个九皇子，境遇竟也比他好不到哪里。一个质子被关在天牢里，天天不是霉的馒头就是馊的菜汤，时不时的隔壁还能有个皇子作几天伴。两人见得多了，渐渐也聊了几句。九皇子可怜阿英小小年纪就被遣作质子受苦受难，阿英也同情九皇子不受长辈疼爱又被兄弟排挤。
想到那个九皇子每每念着会帮自己重回故地时的蠢萌样子，阿英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可叹。毕竟那种勾心斗角又没有半分情意，害得自己母亲最后惨死的地方，又有什么好怀念的？再说这个九皇子，如今这般受打压，能不能活到下一任皇帝登基都不知道，又说什么帮他呢？
也说不准是上天眷顾还是如何，南蛮突然举兵来犯，那九皇子被派去打了先锋，原本是要命丧沙场的，却叫他救了阿承。这阿承是个有本事的，不但帮他保住了性命，还击退了敌军。南国皇帝以为九皇子多有领兵之才，便封了将军，频频出征，而每次告捷归来，他也总带着战利品和当地有名的小吃，领着阿承一起到天牢看望阿英。
一晃几年过去，九皇子已经从当初开朗健谈的小少年长成了稳重内敛的俊逸青年。而那个阿承，虽然相貌也是一等一的俊，可从第一次见到就一直是个眉头紧锁的样子，阴阴郁郁的倒是有些让人不敢来往。
阿英十五岁那年，阿承来天牢把他提了出去，带到城郊一片树林，说是他的国家已被狄族所破，南国已经不需要这个质子了，留在天牢也不过是被砍了头扔到乱葬岗，叫他好自为之自己逃命，最好不要再与九皇子有什么牵扯了。阿英自然懂得，这是又欠了一条命，又怎么会让自己再连累到九皇子。南国的人怕是以为他会往北去，阿英便往南走，可常年在牢里过活，不见光又无甚吃喝，自然是体弱，在林子里没走多久就力竭倒地。再醒来已经被捆着扔在一辆马车里，看看周围还有几个看着与他一般大小的男男女女，车厢后端一左一右的坐着两个粗壮的大汉，阿英就猜到自己多半是被人贩子给捉了。自然了，阿英觉得做一世人，能活总要活下去，也不会太在意会被卖到哪处。凭着几世为人练得的一手好琴技，出挑的样貌，还有他的识时务，被卖到了江北狄族都城的女/支馆做了小倌。
狄族男子多是高大强壮，而北国南国的男子多是修长俊雅的，小倌本就不多，像阿英这样才貌兼备性子又服帖的就更少了。一时间，阿英的名头竟压下了不少花魁，在都城里也算得上一个名人了。
又是三年过去，这都城再次易主，成了南国的都城，而当年的九皇子也终于要成为这一片天下的新主人。坊间早有传闻，说新皇好男风，而每次被新皇瞧上的小倌隔日必定会或断肢或断颅的被弃尸荒野。这一次被挑中的小倌，必然就是早已名声在外的阿英了。
久别重逢却有惊无喜，新皇坐在他的黄金椅上，阿英则是在殿内弹了一夜的琴，弹到十指磨破甚至断了琴弦也没有停。临了，被淡淡扔下一句“我娶你，不许走”，阿英就被关在殿中两天两夜。期间只有阿承给他送了三餐，看他吃完又撤走，从没有说过一句话。
再后来，阿英就被带到了那个祠堂。
***** ***** ***** ***** ***** ***** ***** ***** ***** ***** *****
“散魂咒…”阿英轻念一声，神游在外却没发现床上的人眼皮动了一下。呆站了一会，阿英才又看向阿承，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一下他眉间的褶皱，“整天一脸苦大仇深的，就没看见你笑过”，说着又趁人还没醒扯了他两边嘴角勉强做出一个笑脸。不扯不要紧，一扯就让阿英看得忍不住大笑，坐在床边又捶了几下自己大腿。余光瞥见阿承像是努力动了两下眼珠子，阿英赶紧收敛起来，端正坐姿。
“洛…姑娘。”阿承刚睁眼就想起身，却被阿英轻易地又按回床上去了。
“可算醒了，你现在还不能动，乖乖躺好，我去找师父来。”
“吾…”又想撑这手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手里捏了一截断/袖，顿时囧然。
阿英顺手抽走了那截袖子，又再提醒他不要乱动，便去唤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那一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