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鱼者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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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
“嘘，我们就好好躲在这里别出去，剩下的交给娘。”
“哦，好的，小姐。”
外面传来丫鬟仆人跪倒一片的声音，丞相低沉着嗓子训斥之声与夫人忍着脾气的劝解之声交织着，池玉透过菜篮的缝隙，往门外瞄去，隐约见一片鸡飞狗跳之景，看来这次她和方云归闯的祸还不小，竟害得这么多人背锅。
其实这次事件应该是方云归负主要责任，不是她非要去丞相书房拿御赐玉笔给她嘚瑟，也不会将墨水打翻在奏折上；不是墨水翻在奏折上，丞相回来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不是丞相发这么大的火，她也不会和方云归怂兮兮地躲在厨房的菜篮子里大气不敢喘。
“不怪我啊，我又不知道叔叔把尚书台的折子直接放爹书房了。”方云归委屈巴巴，小嘴一撅理直气壮：“对，怪叔叔，怪叔叔他不和我们说一声。”
池玉用白眼传达了她内心的鄙视之情，继续观察外面的情况，模模糊糊间，云曦微撸起了袖子——
“你别每次和皇上吵输了就回来拿云归撒气，你自己算算自从殿下去了弱水之后你大大小小闹了几次，都一把年纪老头子了，搞得和丈夫不回家的怨妇一个样子，像话吗！方圣哲你给老娘仔细听着，要么你就搬到神机殿里和皇上天天闹去，要么回家就给老娘老实点！把掸子放下！一！二！”
“霸气！”池玉由衷倾佩，对方云归道：“学学你娘。”
“你别说，我娘可是前任大将军的女儿，论武功还在我爹之上呢！”又把方云归得意坏了。
“夫人真的好厉害，会烹饪，会裁衣，会刺绣还会武功。”池玉羡慕地半天合不拢嘴，忽地话头一转，直指方云归：“那你咋啥都不会捏？梳个辫子还靠殿下……”
没等方云归回答，她爹在外直接吼出了答案——
“曦微你就继续惯着那死丫头吧！惯得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女红不精，读书半吊，看叶兄女儿叶小溪，只比她大一岁不到，都开始立军功了！”
之后是她娘更大的吼声——
“你若是喜欢叶小溪有本事你当她爹去啊！云归不会武功女红不精读书半吊怎么了？老娘看自己十项全能，不也就沦落个一辈子伺候你的命？我家云归之后要嫁的定是衣食无忧丈夫疼爱的人家，若是让我见了云归像个老妈子地伺候，定抄起擀面杖上门教他做人！”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为夫没有好好疼爱夫人吗？”
“没有，至今晚上洗脚还要我亲手！”
“那老夫今晚自己洗！”方圣哲极度认真地又补了句：“再替夫人洗！”
任谁也没想到轰轰烈烈的泼墨事件会以谁为谁洗脚收尾，确定外面警报解除后，池玉才和方云归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勾着背从菜篮子里爬出，刚蹭到门口就被从天而落的云曦微堵了个正着。
“夫人都是奴婢的主意不关小姐的事啊您惩罚奴婢吧小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池玉娴熟地往地上一跪闭着眼睛背起台词。
“我女儿我了解，用不着你在前面替她顶罪。”云曦微差点笑了，示意两个怂兮兮站起来，毫不客气地一人一个栗子。
她明显收了力道，只敲得两人吐了吐舌头，抱在一起卖着萌。
“下次再这样我可不兜着了，幸好那些折子在尚书台有备份，不然你真是闯了大祸了！你爹现在去尚书台找你叔了，别怕，出来吧。”她牵着两个丫头出了厨房，一路踱步到紫藤花架下，为她们添了些茶水，示意她们吃点心。
“本来按日子，殿下应该今儿就能回来了，可到现在也没传来任何消息，你爹心里急了些，他一急啊就犯那老毛病，下朝后找皇上闹去了，怪皇上允许殿下去弱水，可殿下毕竟是皇上的亲生骨血，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压你爹一头，这不灰怏怏地回来了……”云曦微无奈叹气摇首，捧一杯清茶慢慢品着。
“这都快七日了，殿下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日暮西沉，斜晖脉脉，方云归望眼欲穿。
“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皇上在殿下身上置了真龙之息，若真有什么事情皇上肯定有所感应，无需我们担心。”云曦微劝慰道，女儿的小心思算是看了个一清二楚，掩嘴偷笑。见女儿还是皱眉嘟嘴面色担忧，又道：“好啦，别想殿下了，你爹说的并不是全无道理，你也该好好读读书，学学刺绣了，看人家池玉的手艺，我也不要求你像她那么厉害，好歹别把鸳鸯绣得像鸭子了，到时候嫁了殿下，别让人看笑话。”
“娘！”方云归捂着脸扭捏起来。
“都是自家人害羞什么，殿下那块辟邪玉佩是不是在你那儿，是不是啊？”云曦微口上不放过，手上也不放过，摸着女儿的胸口就要把那玉佩掏出来。
母女如朋友般打闹着，池玉在一旁看得也是开心，亲情的温暖贫瘠在她单薄的人生中，方云归的笑声让她听着有些酸楚，有些嫉妒……想着，脑中突然闪过一人面庞，登时让她觉得不必羡慕别人的人生……不多久那傻乎乎的面庞似乎近在眼前，池玉抿嘴一笑。
“夫人，小姐，天不早了，池玉要回去了。”
“这不是住的好好的，回去做甚？”云曦微道：“你别太有压力，有我在，老爷他不会赶你走的。”
“不是，我要回去等一个人！”池玉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池玉谢过夫人，小姐这几日的照料，池玉告退！”
池玉快得连背影都没留，剩云曦微干愣在那儿，方云归从后小兔子一样跳了出来，嘻嘻笑道：“女儿懂她心思。”
“说得好像娘不懂一样，谁不是那个年纪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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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小茅屋在池玉离开后，方圣哲派了京城最好的装修队来重新修葺了一番，虽不及贵胄阶级的豪华府邸，倒也是一份别致，如同世外高人隐居的桃花乡里，清幽雅致；但醉翁之意不在酒，装修时道人们给小屋布下的阵法层层叠叠，保证池玉和小鱼不会睡着睡着天降鬼伶，可谓煞费苦心。
男人的心思不像女人，总是委婉地表达，方圣哲面上对池玉姐弟虽凶得要死，但做得事情却毫不含糊。
毕竟是人家的屋子，人家想怎样就怎样，所以池玉看见新屋没有过多惊讶，心里道了声谢，如往常一般推门而入，里面是如寻常百姓人家的摆设：饭桌，凳子，床铺，案几，衣柜一应俱全，那衣柜里还挂着几件新衣，男女款式皆有。灶台被移出了屋外，在院子里专门搭了个小屋子当厨房用，正挨着水塘，方便取水；斧头，菜刀也被换了，皆是精钢所铸；碗筷也添了几副，是青花瓷的，光滑细腻。装修队没扔了原来的旧货，它们都被收到灶台边上的角落，池玉从里面拿出了小鱼常用的碗筷，清洗干净。
床铺垫着褥子，是棉布的质地，还散着新褥子特有的味道，床也大了些，高了些，池玉开心地坐在上面晃着腿。
从小的奔波劳碌注定她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趁离睡觉还远，她从衣柜里翻找出布料，仔细在灯下裁剪起来，她记得自己答应了小鱼，要为他做一双合适的鞋子，虽然不知这鞋子他还能穿几次……
她格外珍惜与小鱼间的情感，也觉得如此相处便是最好，进一步风险未知，退一步谁也不舍，“姐弟”这个名号既不妨碍两人亲近，又如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时刻提醒着两人守住底线，已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池玉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听见烛光“啪”地一声熄灭，眼前黑了，疲惫倒下……
小鱼深夜归来，小心推门而入，看见池玉趴在桌上平稳地打鼾，这几日旅途的疲惫一扫而尽。他们亥时抵达京城的时候，风澈曾建议他去驿馆歇息一晚，他满口拒绝，撒开脚丫就往海边奔去，此刻终是得见朝思暮想之人，心中满足……
她在月光中睡得安稳，一手捏着针线，一手捏着已经裁出的鞋面，保持着睡前最后的姿势，一滴口水挂在唇角边，晶莹发亮，添了她几分憨态可掬。
小鱼把池玉搬到床上，轻轻脱了她的鞋子，展开薄被盖上，这一番动静都未让她醒来，可见是真的累了。
这几天天天陪方云归疯闹，能不累才怪……
小鱼守在一旁，贪看着她的睡颜，舍不得挪开眼睛。
“如何表达亲密？”
“把嘴巴撅起来，对准别人的唇，这样，么么么……”
池玉的脸似乎有神奇的魔力，总让小鱼回想起风澈教他亲吻的画面，越想这心就跳得越快，心跳得越快脑子就越热，这脑子一热嘴巴就做不了主，撅地老高慢慢牵着整个身子往池玉脸上靠去，她的呼吸温热，像是直接喷洒在他心上，痒痒的，似春风拂柳，似秋月照江……
感觉有什么压近，池玉哼了声翻了个身子，面朝着墙，挠了挠脸，继续美梦。
到嘴的鸭子飞了，小鱼的心哐当一声砸了个稀碎，失望化为唇边一抹自嘲的弧度，收了心思，重新坐回床头。
快入夏了，即便是晚间，空气里也多了几分闷热，池玉皱了皱眉，将胳膊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小鱼化为鲛身，爬到床边桌子上，用胳膊撑起身子，展开绢扇般的鱼尾，上下缓缓摆动起来，沁凉的风源源不断渗入池玉每一个毛孔，她蹭了蹭身子，满足睡去……
真是个心大的姑娘，独居在荒郊野岭，大晚上的门都不知道锁，大咧咧地睡着，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亏得进来的人是他，若要是歹人该如何是好……可这不正是池玉吗，永远对这个世界不设防备，用最温柔的心善待闯入她生命中的他，竭尽全力给了他最好的一切，义无反顾地用瘦小肩膀为他撑起一片蓝天……
小鱼垂下眼眸，不敢高声却希望沉睡中的她能听见——
“给我个机会，以后换我照顾你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鱼者归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