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虫】A Date》沈若至玖

1、Sunny

　　这时候是七月中旬，天气还是很热。太阳像嬉笑着坐在爆米花堆里的孩子，把热量不要钱的往地上撒——他扔得太用力，把天上的云朵都统统打散，于是天幕呈现出一种晴朗挺阔的蓝色，太阳宝宝就躺在正中央，亮得扎眼。

　　也拜托这“好天气”，海滩上到处都是人。这年头的男男女女对于晒出一身性感健康的古铜色皮肤充满狂热，满眼的比基尼和腰背胳膊腿几乎要代替白沙海浪。

　　“啊！公共沙滩……这儿真不适合中老年人。”Tony挑了一处离海不大近的角落在沙滩椅上躺着休息，头顶上是三原色相间的阳伞——虽然“中老年人”明示暗示了数遍自己的反对意见，不管是这配色还是公公沙滩。可坐在旁边餐布上的小恋人显然不这么想。

　　“我觉得你需要一些热闹，Tony—我是说，成天闷在实验室里也太无聊了。好吧，虽然我也喜欢闷在实验室里……但是度假总归是一件好事情不是吗？”

　　男孩反戴着鸭舌帽，上面印着的大大的蜘蛛侠标识使得MIT里那个期末论文一等奖的大男孩现在仿佛只有三岁。他的棕色小卷毛从后面的小空当钻出来，随着男孩挖沙子的动作一起一伏的。

　　Tony想起这顶帽子大概是一年前他们在迪士尼玩的时候买的。当时小孩一脸渴望地瞅着橱窗里的米老鼠发箍和钢铁侠公仔出神，小狗眼两角耷拉着，一副难过得快要矮下去两公分的样子。

　　彼时他们确定关系已经两年，Peter的生活经历使得他总是或多或少地显出一种对于爱情的卑微。他不会撒娇，不会闹脾气，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总耷拉着脑袋说对不起——他无时不刻不在担心着被抛弃，无时不刻不在心里低声下气。

　　于是身为年长恋人的Tony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他们之间恋情的引导者。男人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使出浑身解数在教导着男孩如何去接受自己的爱意并且不去为不必要的小事满口抱歉。

　　众所周知，Tony Stark作为一个花花公子手段高超片叶不沾身——

　　但是Natasha曾经在复仇者们每月一次的Party上一针见血地给这个天才，亿万富翁，慈善家和前花花公子定了性：

　　“Tony 对于经营一份长久的感情大概还处于学步期。如果这个比喻还不够精确，那么再细致一点，他就是在感情方面患有小儿麻痹的男人还处于没有人引导的学步期。”

　　当时的Tony翻了个自认为不明显的白眼并且明确地回击了对方：“不要用百岁老人的语气教导一个走在时代前列的年轻人。”

　　可中国有几句谚语实在是很有道理：姜还是老的辣，我走过的桥比你行得路还多。

　　事实上是Tony尝试着把所有好的东西堆在男孩面前；大笔一挥将许多资产转到他的名下；从股东大会上逃跑去参加男孩的家长会而使得市科技中学的大门被堵得水泄不通；在蜘蛛宝宝的战衣里植入不断升级的跟踪系统并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老妈子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出现……

　　彼时Peter刚刚十七岁，小孩子对于这样扑面而来山呼海啸的爱意完全无法适应。在饥饿依旧的乞儿面前摆上四国大餐——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点可怕。

　　于是小东西开始找遍方法回应Tony的爱意：他的功课好得吓人，尽最大的力气叫自己不受伤，甚至学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奇奇怪怪的书把自己打扮成一只小奶猫一样裹着他的床单。

　　Oh，老天！Peter那时候才刚过了奶里奶气的十七岁生日。

　　只有月亮知道那天晚上复联大厦钢铁侠房间浴室的凉水龙头几点才关上……

　　不过老天眷顾有情人，这是一句大实话。

　　回忆又回到了迪士尼橱窗前的男孩身上。

　　那时候他们已经都学会了在恋情中做出适当的退让和拒绝。

　　男孩偶尔会撒娇，把自己的咖啡豆一罐一罐藏到Cap或者Natasha的房间或者把整盒整盒的甜甜圈送给隔壁的Wanda。

　　而“老男人”则学会了怎么解开雏鹰的脚链让小东西自由飞翔。他把男孩送到MIT去念书，假期的时候开着私人飞机“偷偷”相聚；他会一言不发地帮Peter收拾身上青一片紫一片的伤——然后在晚上让小东西哭着承认下次会更小心一些。

　　Tony揉了揉这会儿正在旁边挖沙子的大男孩的脑袋，他记得后来自己包下了迪士尼里整家店所有的复仇者周边。那段时间复联基地如同玩具售卖现场，Wanda总是憋着笑给一脸无知呆滞的Vision戴上米奇耳朵。

　　男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的脸上有沙子吗？”Peter扭过身来看着Tony，男孩比起十九岁的时候好像又长大了一些，只是一双漂亮的棕色眼睛当中满溢着爱和依恋的光芒。

　　Tony捏了捏Peter的脸蛋：“没有，大概是因为你太可爱了。”

　　“好吧……”男孩低下头去，Tony又觉得自己的小蜘蛛侠好像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个可爱的孩子。从他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到那圆圆的红扑扑的小耳垂，有点像车厘子。男人想着，仿佛能够回忆起当时的酸甜。“Pete.”他朝着男孩招了招手。

　　Peter站起来，俯下身去听男人要说什么。

　　之后他发出了小声的惊呼，因为Tony含住了他的耳垂。

　　真的像一枚小小的车厘子，男人这时候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柔软而甜蜜，饱满又可爱。

　　男孩把耳朵扯了出来，面颊变得更红。

　　Peter凝视着Tony，他在男人蜂蜜色的虹膜当中找到自己的影像。

　　“Sir，这里人也太多了。”他说，声音有点不受控制地走低变哑。

　　Tony摘掉男孩的帽子摩挲着那些柔软的小卷毛：“我什么也没做——真的，你从来都不知道你的小耳朵像熟透的可爱车厘子。谁都忍不住去尝它。”

　　男孩垂着眼睑傻笑，睫毛在他的脸上打下灰色的阴影。他们现在离得很近，Peter两手撑在Tony的肩膀两边。他思考了一会儿：“其实……好吧，在沙滩上这应该没什么的。”

　　于是蜘蛛侠在这时候显示出了轻捷的好身手，他稳稳地翻上了太阳椅，趴在了Tony身上。

　　“希望你不会觉得太热。”他把脑袋放在男人胸口，用手指敲打遮在花衬衫下面的金属反应堆。

　　Tony伸手搂紧了自己的男孩：“从来不会，my little boy。”

　　阳光穿过阳伞，映射下红的，黄的，蓝的颜色，像是电影里奇妙又梦幻的场景。

　　沙滩上人群还在吵闹嬉笑，海洋和太阳送来熏风。

　　晴空万里，在这种适合同恋人共处的好天气里没有人会在意处于海滩一角亲昵拥吻的钢铁侠和蜘蛛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