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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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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日,大年三十的早上,顾烟娘便在厨房里见到了不少新鲜的野菜,问了婆母张氏,她才得知是沈景熙兄弟三人冒着大雪,子时便上山采摘回来的,想着今日吃得丰盛些。
有了新鲜的野菜和珍藏宰杀的猎物,婆媳几人忙活了好几个时辰,才烹饪出一桌子可口的佳肴来。
沈父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感叹道:“这一点都不比京都城的差。”
轩宝嘴里嚷着道:“祖父,比京都城的还要好吃。”
在京都城可吃不上这么多稀罕的肉,还有新鲜水灵的野菜,听说晚上还有烟花可以玩儿。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着让爹娘给自己夹菜,沈父眯着眼睛喝酒,张氏不停的催促着妯娌三人赶紧趁热吃,让孩子们自己折腾。
大哥沈景炫很体贴的给大嫂加满了一碗她爱吃的菜,惹得沈景睿火大的拉着他喝酒,一直嚷叫着问:“大哥,我们兄弟是得罪你了么?”
沈景熙也让顾烟娘意外的起身给沈景炫敬了一杯接着一杯,到了后来,顾烟娘都记不清他喝了多少杯了。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京都城德宁侯府时的家宴般,很是热闹喧吵。
顾烟娘摸了摸肚子,看向沈景熙和身边的两孩子,心里暖烘烘的,觉得沈父方才说的没错,他们沈家在源西城也可以活的很好。
大年三十晚要守夜,婆媳几人在炕上包着饺子,又搓了些孩子们爱吃的汤圆,耳边听着孩子们在前院放烟火的嬉闹声,很是高兴和安心。
婆母张氏说年三十就该这么过,比往年舒坦。
没有送不完的礼,也没有乱七八杂的杂事需要处理,没有仆人,没有小妾竖子,只有他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开开心心的。
说到孩子,张氏便想到了自己生下的那个狠心的大闺女,也不知她在京都城过的怎么样了?
到了大年初一,沈家人方吃完早食,便有人上门找事儿。
顾烟娘不知这二爷脸皮子到底是几层,怎就又找了过来?
沈父和张氏年色铁青的看着面前跪着的便宜儿子和他身后的一群妻妾,怒道:“你不是我儿,你娘没与你说?”
任谁被人大年初一寻了晦气,都会火冒三丈。
二爷却端着笑脸回道:“我就是您儿子。”
沈景熙拉住想上前打人的火大兄弟俩,出声道:“你还真是不怕死?你们都来了,宛姨娘人呢?”
张旭身上的毒是谁解的,他心下了然。
二爷面露尴尬,他似是真的很怕沈景熙,说话时神情有些慌乱,讪笑道:“三弟,你害苦了我。”
沈景熙勾起嘴角,向他靠近,慢吞吞的掏出一个小巧的青玉瓶子,嘴里说道:“不知这药,我那师妹要解多久?”
二爷强撑着颤栗打摆的身子,看向沈父说道:“您就一点不念旧情?”
顾烟娘噗哧笑出了声,惹得二爷目光不善的看了过来。
便没好气的问道:“你是谁的儿子?你真不知道?”
若是沈父真的不念旧情,他还能在这里喘着气说着话?
忍不住在心里叨叨着,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东西,让他们费尽心机的穷追不舍。
二爷回呛道:“我是爹的儿子,元熙的百姓都知晓的。”
“元熙的百姓也知晓你卖父求荣,是个心狠手辣的白眼狼,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竟嫁祸德宁侯,害得我们沦落到荒芜的源西求生,还苦缠着不放。”张氏气的站起身,指着张旭的鼻子骂道。
沈父把人给拉了回来坐下,让大儿媳赶紧端盏茶水过来让张氏吃些压压火气。
对着身后的三个儿子打着眼色,让他们把人给弄走。
“你生什么气?那人让他过来只是想恶心咱们,不让咱安心过日子罢了。”沈父等屋里没了人,方才轻声与张氏说道。
张氏接连吃下两盏茶,方平复了些情绪,边落着泪边回道:“他们怎就不肯放过咱们?”
“如何会放过?那人从来就没信任过父亲,沈家人只要有一人活着,他怕都极难心安。”沈父轻叹着一声说道。
回到炕上躺了会儿,张氏便强打起精神下了炕,觉得他们不该被那些糟心的事儿坏了初一的心情。
热情的与儿媳一起在前院接待过来拜年的村民。
村里的孩子们喜欢呆在沈家这边玩,这里有糕点瓜果吃,还有汤水红包拿,且屋子里放了几个暖屋的炭火盆,有吃有喝又比家里暖和,到了这便有些挪不动脚了。
张氏发的红包银钱也不多,一个孩童一文。
他们搬过来第一年,图个热闹喜庆。
秦氏拉着张氏说道:“你们能搬进俺们村子后,今年的孩子们可比往年高兴了不少。”
花溪村这个年过的极其顺遂,没人冻死,也没人被饿死。
没了吃的也可以来沈家这里借,沈家的大儿媳说了,粮食不用急着还,等开了春帮忙沈家犁地翻土种种庄稼用工钱抵扣。
沈家每日来看诊的外村人很多,他们家儿媳在村口搭了个茅屋卖的茶水也挣了几文钱。
她是越发喜欢沈家人了。
大气,比以往的那些来落户的人家都大气。
张氏笑呵呵的回道:“咱们家靠的还不是里正和乡亲们的帮衬,村子里的日子一年会比一年好的。”
秦氏听着心里舒坦极了,又与张氏吐槽说:“都是京都城出来的,咋就差别这么大。”
说着跟张氏拉扯着以往那些被分配过来的囚犯,说他们狗眼看人低,都落魄到花溪村了,还瞧不上他们这些泥腿子。
嘴里不屑的嘟囔道:“谁家祖上不是京都城出来的。”
尔后又吐槽王氏家刚嫁过来的儿媳妇,说她也目中无人,嫁过来的几日都呆在屋里不肯出来见人。
吃的饭菜都是阿树端进屋的。
平时倒是算了,她怀着孩子作些也没人与她计较。
可她竟连大年三十的那顿团圆饭都不肯出屋吃,是不是太傲慢无礼了些。
张氏没瞧见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说王氏,王氏便突然出现在了屋子里,吓得秦氏面色讪讪的看向王氏。
王氏面露焦急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扫了一圈屋子,尔后方问张氏:“沈婶子,你家三郎人呢?俺找他救命。”
张氏见她焦急,便让昌宝去寻沈景熙。
问王氏:“发生何事了?”
王氏苦涩的哭出了声:“俺家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个祸害进门。”
几人跟在王氏后面,一起去了她家。
秦氏拉着张氏跨进了新人住的那间茅屋,在阴暗的角落中,流淌着一地暗红凝固的血水,凑热闹的几个妇人惊呼出声:“大年初一,见了血,那可真是要倒了血霉了。”
尔后都面露不愉的出了屋子。
直到昌宝和沈景熙也进了屋子,她们才再次伸出脑袋向这边张望。
沈景熙交代王氏去烧热水,让昌宝也回家取些烈酒过来。
他在花溪村住的时间不长,但他接触这里的人却是不少,心里很楚即便过年村民家里也是打不起酒的。
昏暗的茅屋里的窗户被他打开,借着外面雪白的光亮他也瞧清楚了炕上两个昏厥过去的人的模样。
这户人家的儿子娶了个从京都城过来的小娘子,他听娘子提起过。
但却不知还是个熟人。
女子的肚子微微隆起,即便是在昏厥中她的双手仍旧护着肚子不放。那炕上的男子却有些惨,脑袋上破了个大口,想来那地上的一摊血水该是他的。
屋外,王氏与张氏几个妇人哭诉道:“俺也只是气不过,就说了几句嘴,谁知她便要寻死觅活的,俺家那倒霉儿子便要跟俺拼命,说家里容不下他们。”
张氏起身再次进了屋打量了几眼炕上美貌的女子,尔后劝王氏道:“分他们出去吧,不然日后怕更加的鸡犬不宁。”
王氏趴在秦氏身上大声哭喊,她不愿。
自己还没死呢,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就这么便宜那狐狸精,她如何肯甘心?
秦氏也劝道:“沈婶子也是好心,大年初一便见了血,若你再惹了那女子,你家阿树怕还能与你拼命。你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还不如让他们离得远远的省心。”
张氏回到沈家后,轻声问沈景熙道:“孩子几个月了?”
沈景熙回道:“快四个月了。”
尔后张氏便拉着偷听的沈景睿问道:“老四,你觉得袁家小儿媳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种?”
沈景睿嬉笑着回道:“阿娘无需烦心,不管是谁的,反正不会是你儿子的种。”
张氏火大的赏了他脑瓜子几下,怒道:“快说。”
若不是今日是大年初一,她还想骂几句这个口无遮拦的儿子。
“该是申家大爷的。”摸着被打痛的脑袋,沈景睿惨兮兮的哼道。
张氏回想流放路上的一些事情,没发觉申家大爷和袁家的小儿媳有何牵扯,两人哪有空做出这等丑事儿?
沈景睿哼道:“阿娘你不懂了吧,那申家大爷与袁家小儿媳的事情,还是申家那个大夫人给打得掩护。”
夜半三更的,他都瞧见了好几回了。要怪就怪自己眼神太好,黑灯瞎火的也能瞧见那等龌龊事儿。
这事儿要怪便怪袁家那小子没本事,连口吃的都不给娘子留。
那小娘子也是饿急眼了,才会被申家的那个老匹夫给得了手。
但他瞧着袁家小儿媳后来很是情愿的。
张氏无语的催赶沈景睿走,她实在听不下去了,在她眼皮底下竟有这么多肮脏的事儿。
心里却又想着,日后怕是又要遇上申,袁两家糟心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