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断衡阳（怀玉公主同人）》琵琶桑柔

3、第二章：奈若何

　　“皇上，吴三桂——死啦！”康熙正对着桌上堆积不下的奏折发愁，纳兰容若竟顾不得君臣之仪冲到驾前，康熙吓了一跳，愣着看他。
　　“吴三桂死了！上个月死了！”容若拿出一封信“刚收到的奏报，康亲王发来的！”说着把一封信颤抖着递给康熙，康熙拿着信，还是不敢相信似的看了容若一眼，才把目光聚焦到信上，当他看到“吴三桂病殁”这五个楷字，他几乎要跳起来“容若——容若——”
　　“臣恭喜皇上！”容若躬身打了个秋千，康熙把他扶起来，拍着他的肩膀，眼里闪着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朕要接怀玉回宫！马上！”
　　“皇上三思啊——”容若见康熙直直地往外冲，赶忙以身相拦“吴三桂虽死，如今吴世璠即位，不可大意！”
　　康熙的脚终于没有迈出乾清宫的门，回头看看一桌子奏折，他才知道路漫漫其修远兮。
　　“娘娘，娘娘！”盛京永福宫里，青青兴奋的声音在空旷的宫宇间回荡，遮盖住了门外落雪与北风的呼鸣，怀玉穿一身白底红梅氅衣，外面披着紫貂端罩，腹部已经高高隆起，站在窗前看鹅毛大雪纷纷落下，不住觉得寒气袭身，咳嗽起来。
　　“娘娘，端着手炉罢，伤寒可不是闹着玩的。”乌雅如吉撩起帘子，提着一只小巧的镂空铜炉地递给怀玉，怀玉笑着说了谢谢，才转头看青青“又怎么了？”
　　“用不了多久，皇上就要来接咱们了！”青青小跑到怀玉近前“恭喜娘娘要做皇后了！”
　　“没头没脑地说这些做什么？”怀玉只觉得好笑“要是你觉得这里冷，京城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奴婢听说，吴三桂死了！”这句话说出来，四周一时静得出奇，风卷着雪打到窗户上，发出噗噗的声音。
　　“傻丫头，吴三桂死了是没用的。”怀玉转身起步，如吉赶紧搀着怀玉去炕上坐着“我们要对付的又不止一个吴三桂，里面周折得很。”
　　“哦，奴婢知道了。”青青被浇了这盆冷水，扫兴极了“娘娘不急，急死宫女。”
　　如吉看着青青这副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刚笑了两声，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如吉，你怕是冻着了罢？快拿着——”怀玉见状，把怀里的暖炉递给如吉，如吉红着脸一直推辞，怀玉板着脸道“娘娘的命令你都不听了？赶快收着，我坐在炕上，哪里挨得着冻？你要是感冒了，青青丫头还不得折腾死我啊？”这些话一说，如吉再没理由拒绝了，只得接了捧在怀里，不住地说谢谢。
　　用过晚膳，怀玉在红烛下开始绣孩子的小围裙——记得第一次在莹福晋的教导下绣那方龙在天涯的帕子，怀玉很是吃力，那之后她再也没动过针线。不过说也奇怪，自从腹中有了孩子，怀玉的手又开始痒了，何况现在除了女红，似乎也没有什么旁的事可供消遣，她到了盛京，就日复一日地绣起来，都是小婴儿的内衣，做得倒也很有些模样。蜡烛越来越暗，怀玉也犯困了，如吉守着夜，便关心道“娘娘早些安歇罢，天儿也不早了。”怀玉也觉得了，便放了绣活，如吉伺候她脱了衣服，扶她躺好，细心盖严实了被子，吹了烛火，提灯退到门外候着。
　　“皇主子，歇着吧。”乾清宫里的银烛越来越短，可几案上的奏折却仿佛越来越厚，图德海眼见康熙连日熬夜，心疼不已。
　　“朕不困。”康熙看着桌前的战局图，心早就飞到了千里以外的战场——他的眼睛紧盯着广西的藤县，他在等这里的战报。
　　“纳兰公子，您劝劝皇主子罢，他五天没合眼了——”图德海在乾清宫外着急地转圈，忽见容若匆匆赶来，一时兴奋，领着他进去。
　　“皇上，藤县失守了——”图德海万万没想到，容若竟是来火上浇油的，把他气得直跺脚。
　　“你说什么？”康熙的视线从藤县拉回了紫禁城，他和容若四目相对，不相信容若的嘴巴。
　　“他们退到梧州了。”容若把一份战报放到桌上，神情凝重。
　　“朕……朕要亲征——”数日失眠，康熙的眼睛已经熬成红色，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顿时头晕目眩昏倒在地。
　　“玄烨——”梦里，怀玉眼睁睁看着康熙倒下去，惊慌不已，喊着他的名字，她睁开泪眼才发觉守在床前的是如吉。
　　“娘娘，您做恶梦了？”如吉拿手帕替怀玉擦汗“哎呀，娘娘的头好烫——”
　　“梧州……藤县……”怀玉推开如吉的手，开始重复那个无比真实的梦，她觉得自己很热，腹内的生命也躁动起来，她不禁发出一声轻微的叫喊。
　　“娘娘，您在说什么呀……奴婢怎么听不懂……”如吉吓坏了，她想去喊管事嬷嬷，可又担心离开怀玉她会有事，一时乱了方寸，急得直哭。
　　“我……我要回去……找……啊——”怀玉感觉肚子的疼痛正在加剧，她的右手扒着床沿，想用力，可是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
　　“哎呀，娘娘，血——”如吉哭着，半晌才发现从被子里渗出来的血，她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许多，赶忙跑出去找人。
　　幸运的是，盛京宫里的接生嬷嬷先前听了太皇太后的吩咐随时待命，很快就赶到了怀玉床前。如吉又回去叫醒了青青，两人慌慌张张地烧水端水，心惊胆战。
　　“娘娘，娘娘，用力啊——”嬷嬷一遍一遍地呼唤，她发现怀玉在发烧，生怕她烧糊涂了不知道用力，也很着急“小阿哥等着出来呢——”
　　“小……小阿哥？”虽然肚子痛得生不如死，可怀玉的心一直在京城，嬷嬷的呼唤让她感受到生命的存在。此时此刻，头昏脑胀的怀玉只想昏睡过去，可她忽然想起了孩子，似乎又清醒了些，配合着嬷嬷艰难地用力“啊——”
　　“哎呀，不行啊，娘娘发着烧，根本使不上劲……”如吉和青青进来的时候，嬷嬷一筹莫展。
　　“青青——”怀玉忽然把手伸出来“龙——龙——啊！”
　　“龙？还管什么龙啊？不管娘娘生什么，我只要娘娘平安……”青青哇哇大哭。以为怀玉说自己要生个龙子。
　　“龙在天涯？”如吉恍然大悟，当她看见怀玉艰难地向她点头，她立即跑到衣架旁搜索起来，龙在天涯的帕子就在怀玉的氅衣口袋里，她拿了递给怀玉，怀玉拿过来捧在胸前，流下泪来。
　　“朕不在天涯，朕就在你身边。”怀玉仿佛听到了，她咬着牙释放自己浑身最后的元气，攥着那方帕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啊——”
　　“怀玉！”乾清宫里，康熙突然坐起来，太医在一旁惊喜不已“纳兰大人，皇上醒了！”
　　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日，四阿哥胤禛生。

　　孤梅苦守寒夜彻塞外抱儿唱郎歌
　　还君明珠终有日莫念虞姬奈若何
　　——胤禛满月，喜闻梧州收复，重逢之日不远矣，戏题《奈若何》*一首，勿念。
　　怀玉康熙十七年十一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