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你》鯉

2、NO.1

　　“呼～”季雨橙长舒一口气，“这中考可算是考完了，省的我哥老是在家唠叨我，哦对了，班长说一号回来填志愿的时候开个毕业party，说是同学之间的，你去吗？”
　　“我得再看看，我□□联系你吧。”林嫣然斟酌着说。
　　“那个…一中二中之间每年不都有篮球赛么？今年因为个别原因放到暑假了，七月九号在MH体育馆，我哥是二中篮球队队长，一起去看看吗？”季雨橙偏头问她。
　　唔…七月九号父亲应该还在德国，况且父亲也不会在意一个商业联姻对象生的女儿，刚好林妍然也是那天生日，又有谁会顾虑到她。索性去散散心吧，林嫣然答应了下来。
　　“那九号十点MH体育馆见，我的电话□□上发你，别忘了嗷。”
　　林嫣然朝季雨橙笑笑：“知道了啦。”
　　“那我先走了？”季雨橙眼尖的看到了她妈妈的车。
　　“好”林嫣然朝她挥挥手，目送她消失在视野里。走过一个街口，坐上了一辆宾利。
　　车缓缓启动，陈雅雯开着车，对后排的一对子女道：“今天是囡囡暂时脱离书海的日子，我在FZ餐厅订了个包厢，咱们拿了蛋糕去吃大餐，庆祝我的囡囡啊又完成了一个生命的阶段，圆圆也会来哦。”
　　“圆圆嫂子？”季雨橙突然很兴奋，季宇辰反而显得不耐烦，扯过耳机戴上，不想和身边的妹妹交流似的。
　　刚说罢，手机便叮叮咚咚的响起来。捞过手机一看，备注赫然是圆圆嫂子。
　　彭圆圆peri：恭喜我家橙橙要变成高中生啦
　　彭圆圆peri：等下我也会来哦
　　彭圆圆peri：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呐
　　彭圆圆peri：希望你能被自己理想的高中录取
　　沦陷：好哦
　　沦陷：谢谢圆圆嫂子
　　彭圆圆发来一个权律二的表情包
　　彭圆圆peri：等会见
　　沦陷：嗯呐【比心】
　　彭圆圆，因擅长做甜点美食以及清纯的长相在网上走红，慢慢变成了一个更新不太勤快的美食博主，微博粉丝三十来万，每条微博点赞破千，为人温柔，却意外的真性情，圈粉无数。而她更是季宇辰娃娃亲的对象，季雨橙知道后经常以此打趣他们。不过季宇辰谈了一个又一个对象，却从没和她有过一丝超越朋友的关系。
　　季雨橙放下手机，刚好到皮皮妈私家蛋糕坊门面前。
　　“我下去拿，很快。”陈雅雯匆匆忙忙。
　　一时间，车内安静如鸡。
　　季宇辰打破平静：“今天…和你出来的那个女生是谁？”
　　“你说林嫣然吗，就那个经常全校前十的朋友啊。不对…你想干嘛？”季雨橙警惕的看向他。
　　“我又不干什么，你这么紧张干嘛？”季宇辰嗤笑。
　　“我警告你啊，你之前谈的那些女孩子也就算了，我也管不着你，可是林嫣然你别想下手，想都不要想！”季雨橙摆出一副护犊子的样。
　　季宇辰微眯着眼道：“只不过觉得她有书香气罢了，像你这样的张牙舞爪，气质高下立见。”
　　“是啊是啊，所以你也别想着拱好白菜了，说真的，圆圆嫂子有什么不好的？人长得好看，温柔有气质，关键书还读的好”季雨橙难得没有和他掐起来。
　　“她什么都好，你怎么不跟她在一起？”季宇辰斜着眼看她。
　　季雨橙笑嘻嘻：“那可不行，我是□□老婆嗷”
　　季宇辰翻了个白眼，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季雨橙也没有坚持聊这个话题下去，反而有些讨好道：“九号比赛你票给我两张呗。我约了个朋友。”
　　“谁啊？”季宇辰习惯性问了一句。
　　“你管我？反正你多给我一张就是了。”
　　季宇辰说：“我让乔烨带给你吧，他负责这些东西，我手上现在也没票。”
　　“好”季雨橙比了个ok的手势。
　　陈雅雯领着个蛋糕往车子走来，两人也适时终止了话题。
　　与此同时，宾利缓缓驶入市中心的别墅群，说是别墅群，也不过七八栋小洋房而已。车在其中一栋前停下，林嫣然下车，管家迎了上来。
　　“蔡叔好。”
　　“小姐下午好。”
　　林嫣然弯腰换鞋。被唤作蔡叔的老人斟酌半天，缓缓道：“夫人带着二小姐去德国了，先生也正好趁这个机会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刚刚打电话来说，大概是八月中旬回来。”
　　林嫣动作一怔，随即恢复了正常。“我知道了。”
　　“还有，韩二少来家里做客了，在客厅了呆了快一个下午了。”蔡叔扶了扶眼镜框。
　　她下意识的看向表，四点二十三分，十二点钟放的学，路上因为路过一个街市，都是些手工玩意，觉得挺有趣便一头扎进了逛街的节奏里，不知不觉就逛了三个多小时。她快步走向客厅，一个本应在美国读书的修长身影正躺在她家的沙发上。
　　“你怎么回来了？”林嫣然很是惊讶。
　　“假期。”韩桀回答很简洁。“没记错的话，国内的中考，第二天中午就应该放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林嫣然讪笑，把手中七八个购物袋举到韩桀眼前。
　　蔡叔走了过来，“小姐和韩少爷今天你们是在家里吃吗？”
　　韩桀摆摆手：“不用了，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吃，我想应该很合你口味”后半句是对林嫣然说的。
　　蔡叔：“那好吧，你们要注意安全。”
　　林嫣然连忙点头。
　　“我先上楼换个衣服，等我下。”林嫣然登登登踩着拖鞋上楼。
　　韩桀嗯了一声，把视线投回手中的财经杂志。赫然一个大的标题“冯家独女冯嘉莹再婚？据悉对方是上市企业老总的次子，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林嫣然望向满衣帽间的lo裙又一次犯了难，啊啊啊啊这套好看，啊啊啊啊啊那套也好看，啊啊啊啊都想穿，好纠结好纠结。实在不行要不换个风格好了，林嫣然这么想着，目光投向了其中两个日常装柜子。纤细的手指略过一件件衣服，在一套领带衬衫加百褶裙的衣架上停下，拿出来利索的穿上，折回梳妆台前，拿起正红色的Mac，小心的把嘴的唇廓描出来，挑了双板鞋配长筒袜穿上，拿上包包就匆匆忙忙的往楼下奔。
　　“好了”韩桀抬起眼皮。
　　“嗯嗯，今天谁开车？”
　　“当然是我，不然你满十八周岁了吗大小姐？”韩桀站起来，一米八几的韩桀和一米六几的林嫣然站一块有着莫名其妙的萌点。
　　林嫣然佯装生气拍了下韩桀，“别磨叽了我快饿死了。”
　　韩桀勾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往门口走去，林嫣然连忙跟上。
　　上车系好安全带，韩桀手握方向盘，倒是挺认真的样子。
　　“过几天就你生日了吧？听说林叔在德国赶不回来。”韩桀问。
　　“嗯对，七月六号。怎么？”
　　“冯姨说，她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碍于林叔的关系，不能亲自给你，就托我带给你。”
　　“是什么？”林嫣然好奇。
　　“我没带，反正那家店离我家近，去我家拿吧。”
　　林嫣然点点头“也好，省得你跑来跑去麻烦。”
　　“然大小姐，马上要正式成为高中生了，有没有什么感想？”韩桀笑着打趣。
　　林嫣然苦笑：“你知道，我生下来就是个错误，不过是又一个新的阶段而已，谈何感想。”
　　韩桀不做声，半晌道：“你别多想。”
　　“我没有多想。”林嫣然摇头。“我妈她……还说了什么？”
　　一个红灯，韩桀停下，把手机调出一个新闻，正是刚刚财经杂志上的头条。
　　林嫣然眸光黯了黯。
　　“她和陆金铉要…”
　　“我知道了”林嫣然慌忙打断。“陆叔叔他是母亲读书时的挚友，今日之事，我并不奇怪的，只是从此以后，我真的是一个人了”
　　韩桀有些不忍，“我想，这大概是一个成长过程，一个学会面对孤独的过程。在这个欲望横行的时代，人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很多，人心越来越浮躁，孤独越来越难耐，可大多数人忘了，他们都是孤身一人，所谓结伴，不过片刻而已，独处是一个人最高的自我修养。”
　　林嫣然很是赞同他的说法，“你变了许多，果然是喝过洋墨水的人啊。”
　　“瞧你这话说的，只要你愿意，为什么非要呆在w市读书？”
　　“这是我外婆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她是一个传统的江南女子，即便是老了，甚至留给这世界最后的样子，亦也是风韵犹存。小时候我爸妈忙，爷爷外公，甚至奶奶都忙着他们的生意，我很早断了母乳，然后外婆把我带大。我记得外婆家傍水而建，河上还有座小石桥，冯家是靠药材发家的，那时的后院里都是我爱的中药味道，我常常看外婆摆弄药材，在外公闲下来时跟他一起钓鱼，你知道吗，我第一次钓就钓到了这么大一条草鱼”林嫣然兴奋的给韩桀比划大小，“我可是被外公夸了一个下午呢！晚上的时候外婆炖了它给我补脑，外婆的厨艺很好，现在我都能记得那个味道，许是心理作用吧，这么多年，好像没再尝过比她烧的更好的地方了。”林嫣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七八岁过年的时候，外婆买来了一只土鸡，养了十来天吧，我喂养着喂养着竟然喂出了感情，我现在都觉得那只鸡通灵性，大致我忘的差不多了，但是外婆他们杀鸡的时候，我求过他们，能不能不杀了，我哭的很伤心，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现在想想好傻啊哈哈”她的眼里有光，比起平常的淡然，美好的刺眼。
　　“听起来，你的童年过的比我有趣呢。”韩桀别开头。
　　“可是后来，外婆还是离开了，是胃癌。”
　　“她早就知道了。一直瞒着我们偷偷治疗。”
　　“我其实一直觉得外婆是个被上天眷顾的女人。”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她安然的出生在一个能护她周全的家庭。青年时出国留学，再回来时已经是标志着那个时代的接受过高级教育的女性了。就连和外公的爱情，都是一见钟情，门当户对。”
　　“我很羡慕她。”
　　“可是眷顾只到那里了。”
　　“我们知道她的病情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了”
　　“她看得很开，最后那段日子，是我和外公陪着她过的，就像小时候她陪着我一样。”
　　“我见她的最后一眼，她仍是笑着的，再出来时，就是一堆灰了。”
　　“我外公他不让任何人留下来，自己抱着盒子在牌位前跪了一个晚上。”
　　“我从未见过他有那样的神情，悲痛里有绝望。整个人很憔悴，头上的一根根白发更加扎眼。笑着絮絮叨叨他和外婆之间的故事，笑着笑着，就哭了。”
　　“外公他本是军人出身，背上有斑斑弹伤，我却从没看到他哭成孩子的时候。”
　　“他们是在部队里认识的，相识相知相爱相守，当个军人太危险了，他不怕为国牺牲死在异土，但是他怕外婆一个人过后半生的日子。在如日中天的时候退了伍，做起了药材生意。”
　　“再然后，冯家生意做起来了，他们的女儿也出生了。”
　　“看着女儿一点点长大，自己一点点老去，直到死亡。”
　　“我在门外坐了一个晚上，那天的星星，格外耀眼。”
　　“第二天外婆下葬了，葬在离家里不远的山上。”
　　“我外公说'绣华她肯定不喜欢离家太远，不然下辈子，她怎么找到我呢？'”
　　“一切终于尘归尘土归土。”
　　“今年我外公七十八了，离外婆离开已经整整八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