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生存法则》华裴

67、新月 第四章

　　待泡过澡后，我持着具有“咒凡”特征的崭新面貌站在诸人面前。
　　以利亚用泛着未知波澜的眼眸在我身上流连，撒迦利亚则轻笑着，虽笑容极为好看，却让人无法猜透其中隐含的寓意。
　　将啧啧挂在嘴边的彼得依旧“啧啧啧”不断，至于洛拉斯口中腹黑的凯文·托纳多雷，他上前牵起我的手，象征性的嗫试了血液，并在稍作点头后，眼底浮出一抹敬意。
　　我自知那份敬畏出自哪里。
　　撒迦利亚与以利亚续聊着之前的话题，洛拉斯与彼得低声谈论着什么，而我则跟着安德鲁来到卧房，吮吸着他递送来的手腕，在饱餐之余也通过血液了解到他些许不为人知的谙事。
　　直至后来才知道，浅尝旁人血液而获得记忆的能力只有我从爱德华那儿承袭。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
　　随着审判告一段落，在泾渭分明局势下，在得知母亲逝世后，原对这个美丽、绚烂的世界所寄予的一切皆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并同影子般了无分量。
　　甚至觉的自己仅是一个有着熟悉名字，承载着爱德华血液的一个躯壳，灵魂与思想脱壳而出，只余下等待风化颓落的泥坯子。
　　我握着胸针，手背覆在眼睑。
　　原来，一直渴望的父爱与母爱，我早已拥有…………
　　饱餐后的我仰躺在卧房的大床上，对赖在一侧的洛拉斯提出了萦绕心头已久的问题。
　　“你畏怯他？”
　　“谁？”
　　“凯文·托纳多雷。”
　　他颇有深意的笑了笑，说：“托纳多雷对保释定有诸多牢骚，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见他为好，要知道，他鬼心眼可挺多的。”
　　在洛拉斯为避凯文而从窗子跃下时，凯文料到洛拉会有此举，便早在楼下恭候，并将那个无赖家伙逮个正着。
　　凡人罪犯在特定条件下缴纳保释金以换取人身自由，而对于Vampire不用缴纳保释金，却要对被保释人再次犯下的罪而担其责任。
　　看着眼前佯装无辜的洛拉斯，不禁暗忖，倘若不是局势所迫，定没人愿意与这自以为是，胆大妄为的家伙捆缚一起，共同担负责。
　　就在胡乱寻思之际，洛拉斯用嘴唇抵着我额头，说：“知道吗，原本想像俄尔普斯那般追随你同入地狱……嗯，坠入地狱的应该只有我，可即便那样，都比孤零零存于这世上强上许多，他们说的对，我就是个胆小鬼，害怕失去你，怕的要死……”
　　我便将脸埋入他的颈窝，隔了很久才说：“大傻瓜。”
　　洛拉斯痴痴一笑，就在欲要吻下时被我用手挡住。
　　接着他屈膝骑坐至我身上，并将双手举至头顶，扣住手腕，邪魅笑着，自瞳仁中勾漾起几分温情。
　　虽之前被他拥吻过，可都不像现在这般霸道，就连轻佻扬起的嘴角都透着一股欲攻之势。
　　我抵着雷鼓般的心跳说：“别闹，我有事对你说……”
　　洛拉斯没即刻回答，在伸舌舔掠过手心后才“嗯”了声。
　　接着，我挣脱他的禁锢，并将胳膊环至胸前。
　　虽洛拉斯厚皮无赖，但他对雷格斯借用密党，利用戒律处刑爱德华的因由要比我更为清楚。
　　我稍作试探，他便说出了自知的原委。
　　雷格斯与爱德华同爱上安吉丽娜，虽两人为双生子，容貌身形酷似，可性情却全然不一。
　　爱德华虽有些恣意妄为、飞扬跋扈，但同时也博学广识，处事皆有着自己的原则。
　　而雷格斯却不然，他性情阴鸷暴戾，因安吉丽娜选择爱德华而怀恨在心，并有着极强的报复心理。
　　“他接触过你母亲。”洛拉斯说。
　　“他？”
　　这时我不由想到加尔所说。爱德华与雷格斯是上帝所诅咒的双生子，能将他们分开的人寥寥无几。
　　我不由打了个冷颤。
　　“你……能将他们区分吗？”
　　洛拉斯在耸肩之后摇了摇头。
　　“我在因被关进狮笼而对他嘶吼咆哮，他却双手环胸冷笑着对我说：我可不是愚蠢的爱德华。”
　　“之后他做出的种种残酷举措也让我对此话倍加相信，并从那冰冷不附有任何情感的眼眸中却信他不是他。”
　　洛拉斯揉着我的头发又说：“要知道，单凭眼神可是分辨不出他们的。”
　　在拿下他的手后，我说：“我想见加尔·····”
　　我的确不擅长将心事掩藏，在说出这话不久，洛拉斯便轻易看穿了我的想法。
　　“上帝说，你的仇敌若是饿了，就给他吃，若渴了，就给他喝，因为这样便把罪恶的炭火堆到他的头上，不可为恶所胜，反要以善胜恶。”
　　我躲开洛拉斯越凑越近的鼻尖，轻哼说：“你的意思不就是说上帝为最终的裁判者，为穷乏人、被压迫的人主持公道，善有善因，恶有恶果？可我不信上帝，另外，对于悖逆“咒凡”的Vampire这套可不管用。”
　　在无声谛视后，洛拉斯说：“要是世界上当真存在着恶贯满盈、穷兵黩武的人，就必须通过适当的途径去制裁他们，在《罗马书》13章里，保罗把维持这一法律的武装力量称作为“上帝的用人”。”
　　“上帝的用人？”
　　我低垂眼脸重复着，睫毛因喷溅出的鼻息而微颤。
　　洛拉斯将我揽入怀中，轻抚着肩膀说：“嗯哼，要知道上帝可是很忙的。”
　　又续聊了会，我终在洛拉斯怀里睡着。
　　待醒来时，已近黄昏。
　　撒加利亚没多久便与凯文离开，出门前还让彼得转告我，明夜，换我到他那儿续清血液。
　　我站至窗前看着远方天际，直到最后一袭暮色被黑暗吞噬，终反身看向一侧的洛拉斯。
　　此时他也正看向我。
　　“带上我哦。”他自沙发上起身说。
　　我咬着唇，轻笑着说：“走。”
　　这时彼得趴在沙发背上提醒道：“要去哪儿？你可得老老实实待在这儿。”
　　“我可记得你代为转达的是明夜去撒迦利亚那儿续清血液，可没提今夜。”
　　彼得吐了吐舌头，撇了一眼以利亚卧房房门，用口型说了几组单词。
　　以利亚的主意。
　　我学着彼得的样子耸了耸肩，之后打开窗门。
　　“你可真不是个乖宝宝。”彼得说。
　　“从来不是。”
　　我对彼得笑了笑，接着纵身跃下。
　　在我降至泥泞石板并溅起一圈水花时，终不在彷徨。
　　心中那份渺小而又模糊的执意变得真切，并蕴含着一股连自己都尚未察觉的炙热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