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耳朵》邱缦语

7、年少时

　　稍晚的时候，穆亦深夫妇从外面回来，全部人到齐就开始吃饭了，这顿饭吃得非常热闹，一群年轻人一边吃一边说着以前的糗事，逗得长辈们都哈哈大笑。

　　饭厅里欢声笑语，沅洱坐在穆研之的身旁，两人靠得很近，两张椅子几乎靠在了一起。几个人说着说着，说到了穆研之的身上。

　　几个人分别说了几件穆研之小时候的糗事，譬如几岁大的时候，尿床了怕被骂，于是偷偷地把被子藏起来，因为家里被子多，所以那张沾满了尿的被子放到发霉了才被发现。又譬如幼儿园的时候参加同学的生日，小朋友都喜欢玩，于是开玩笑地把蛋糕抹别人脸上，穆研之倒厉害，直接拿起一大块蛋糕，一股脑地拍在了小寿星的脸上，小寿星是个女孩，打扮得跟小公主似的，穆研之这么一搞，发型裙子啥的，全都毁了，结果，小女孩哭得凄惨万分，弄得明愉带着礼物上门道歉……

　　在沅洱的记忆里，从她住进穆家开始，穆研之就像一个小大人似的，成熟得有点儿超出同龄人。她想不到，他还有这么孩子的一面，不过也不奇怪，谁又没有童年呢！

　　不过，听到他们说，沅洱是真的忍不住，笑得都快岔气了，柔软的身子早靠在了穆研之的身上，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身子一抖一抖的。

　　她是笑得开心了，可那个被她取笑的当事人，脸色早黑成了锅底似的。

　　“很好笑？”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对面那几个笑得天花乱坠的男人立刻噤声，只有沅洱还不知死活地猛点头。

　　“好笑，”她抬头看着他线条无可挑剔的侧脸，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你怎么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呢！”

　　穆研之扭头看她，绷着一张脸，“谁还有没糊涂的时候。”

　　“嗯！”沅洱笑笑，这次捏住他的脸蛋揉了揉，“那你什么时候能再糊涂一次呢？”

　　两人又凑近了一些，近到，能感觉到互相的气息，沅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收回手，红着脸低下头，慌乱地拿过餐桌上的果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哎呀！妈啊！心跳怎么这么快呢？

　　她斜着眼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在看见他似笑非笑的嘴脸时，又连忙收回视线。

　　她怎么感觉，他眼神有点儿不对劲呢？总感觉多了些什么，可是她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穆研之慢慢移开视线，心里的不爽在见到沅洱的反应后，烟消云散，他嗤笑了声，抬头，便对上了几双带着满满求知欲的眸子。他眼神瞬间一冷，对面几个人立刻撇开了头。

　　啧！一群胆小鬼，比他的小耳朵胆子还小。

　　这顿饭吃得特别晚，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沅洱想帮着收拾，结果被赶出了饭厅。走出客厅，看见穆研之跟在傅新安他们的身后朝外面走去，她放轻了脚步，跟在后面。

　　几个大男人每人手上拿着一根烟，站在花园里的凉亭中。

　　沅洱看着穆研之吞云吐雾的样子，皱起了眉头，她知道他会吸烟，虽然不常吸，特别她在的时候。

　　她嫌弃地撇了撇嘴，小声说：“臭死了。”

　　沅洱隔得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鬼鬼祟祟地凑近，傅新安说的那句“真这么喜欢她啊”，刚好落在沅洱的耳中，下一秒，她看见穆研之吸了口烟，然后点头。

　　“嗯！很喜欢，喜欢到想把她天天带在身边。”

　　“你啊！”易晨上前拍了下他的肩，“执行任务时的果断都去哪儿了？喜欢就说出来……啊……”

　　易晨捂着脑袋，回头便看见陆佳铭在身后，“你打我干嘛！”

　　“我们研哥不就是怕吓着人家。”

　　下一秒，穆研之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转回去，对着满园的寂静，无奈道：“说过了，被拒绝了。”

　　“什么？”
　　“说过了？”
　　“被拒绝了？”

　　“……”穆研之回头每人送一个刀眼，“有必要这么齐心吗？”

　　“……”

　　沅洱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北园的，她只知道她知道了一件事情，就是穆研之有喜欢的人了，他还向那人表白被拒绝了。

　　他，有喜欢的人了。

　　想到这儿，她心里泛起丝丝不安与失落。

　　可当想到他被拒绝了，她惊又感到一阵庆幸。

　　从小到大在他的身边，就不见他身边有什么女生出现，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喜欢的人？那个女人……是什么样的？

　　此时，又有点儿吃味，宠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男人，突然间有了喜欢的人，而且还是很喜欢的那种。

　　“哎呀！我心里头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呢！好难受，好难受啊！”

　　沅洱把自己埋进被窝翻滚，枕头边，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她拿起来看了眼，用力丢在了地上，地上铺了厚厚的毛绒地毯，手机躺在上头震动着。

　　“都有喜欢的人了，去找她啊！来找我干嘛！”

　　嗯？不对啊！自己生什么气？哥哥有喜欢的人不是好事吗？

　　不，不对，非常不对，他又不是她亲哥哥，有什么好高兴的。不过，他有喜欢的人了，以后会不会就不会再宠她了，她在他心里是不是就不是第一位了。

　　“哎呀！烦死我了。”她坐起来，抓过床头的大娃娃，用力捶打，“讨厌，讨厌，你真讨厌。”

　　说着，心里更堵了，呼吸都变得有点儿不顺畅。

　　“好端端的，怎么就有喜欢的人了。”

　　他不是说过要陪她一辈子的吗？这会儿已经有别人了，还能陪她一辈子吗？

　　沅洱想，怕是不能了吧！

　　蓦地，难受得想哭，眼泪说来就来，滚烫的泪水毫无预警地就落下了，沾湿了她的睫毛，沾湿了她的脸颊。

　　这些年来，她只因为爸妈而哭，在她的记忆里，有关于他的，都是开心的事情，即使被他教训，她也没有哭过一次。

　　这会儿，怎么就忍不住哭了呢！

　　是因为他有喜欢的人了吗？

　　还是因为，他将会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不管是哪样，都让她觉得难受。

　　越是想，就越是控制不住，眼泪像开了的水龙头似的，源源不断地从发热的眼眶中夺眶而出。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他哭，第一次。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沅洱反锁着门，外面根本开不了。

　　听见敲门声，沅洱扭头看着门板，一动不动，咬着下唇默默地哭。

　　“沅洱，你在里面吗？沅洱？”
　　“你在吗？沅洱……”

　　沅洱没理，外面的人也不死心地敲着门。

　　最后，沅洱没有办法，随手抽了张面纸擦了擦脸，下床走到门边。不想被外面的人看见自己哭，她没开门。

　　“研之哥哥，怎么了？”

　　外面的人听到她的声音，松了口气，突然，又发现有些不妥，“你声音怎么了？哭了？”

　　“没……没有，喝水呛了下而已。”沅洱瞎扯。

　　“真的？”穆研之扭了下门锁，“你开门让我看看。”

　　开门？才不。

　　“研之哥哥，我想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可是……”穆研之不放心，“你真没事？”

　　“没事。”

　　没事才怪。

　　“研之哥哥，你回去睡吧！”她又说。

　　沅洱不开门，穆研之也不好硬闯，叹息了声，“那你好好休息。”

　　“嗯!”

　　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沅洱知道，他走了。

　　不知道为何，听到他的声音后，好像又更加难受了。

　　回到床上，她缩着身子靠在床头，目光毫无焦距地不知道落在哪个点上。

　　从小到大，她病了，是他照顾着，她不开心了，是他陪着哄着，她被欺负了，是他去帮她讨回公道，他做了她父母该为她做的。

　　可他，究根到底跟她没有一丁点儿血缘关系，这些，都不是他的责任。

　　他，是因为可怜她无父无母吗？

　　眼泪，再次忍不住滑落，冰冰凉凉的，凉了她的心。

　　赫然发现，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渗透了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平日里发脾气的时候总说讨厌他，其实，她打从心底里喜欢他，喜欢他这个大哥哥。

　　可是，如果真的只是哥哥，她会在听到他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应该是替他高兴才对啊！又怎么会觉得伤心

　　方小圆总说她没心没肺的，谁的话也不管用，就穆研之的话管用。

　　还记得那次方小圆说的，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很喜欢穆研之，那时候，她还否认来着，可没想到，现在这一刻，她想点头了。

　　虽然没明明白白地喜欢过一个人，可想了这么多，她还确定不了自己对穆研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她就是傻子，天底下最笨的笨蛋。

　　喜欢待在他的身边，喜欢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喜欢他毫无下限的宠爱，喜欢他说她是他的宝贝，喜欢他即使不喜欢，也迁就自己去陪她做她喜欢的事情，喜欢他摸着他的脑袋对她说“我的小祖宗真可爱”，喜欢他无时无刻都可以让她依靠的肩膀，喜欢他无时无刻为她提供温暖的胸膛……

　　如果这么多的理由还不足以证实她喜欢他，那她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算得上是喜欢。

　　可是，他喜欢的，却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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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半夜三更吐个半死，吐到眼圈周围都充血了，好恐怖，打完吊针回家到现在也一直躺床上起不来，一起来就晕，想吐，痛苦死我了。